第四十三章 謀士,通天塔(三)
不過,他們能夠請動相伯先生倒令她詫異了,她十分清楚弱雞相伯先生的秉性,看似好好先生一枚,實則卻是各種地難以溝通,簡單來形容他這人的性子類似於水,遇冷則變冰,遇熱便化汽,隨著環境變遷而改變,滑不溜手難以捉摸得緊,十分令人頭痛。
“相伯先生……他願意出手?”陳白起訝道。
單虎是個知道真相的,他巴咂一下嘴,便朝主公方向呶了呶,嘿嘿奸笑道:“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不過在主公與他單獨談了一席話後,他便改變了主意,開始同意出手相助了,亦不知主公給他食了什麽藥,一下便通了。”
單虎雖然跟陳白起並不如其它幾人熟悉,不過於莫高窟一趟相處下來受其庇護不少,再加上她請相伯先生出山救過主公一命,因此很多事情他觀主公神色行事,便並不避諱於她。
是公子滄月親自勸服的?他口才竟一下變得如此了得,她尤記得上次全員出動聖陽湖他是如何铩羽而歸的,陳白起溫婉淺潤的目光輕飄飄地轉向公子滄月身上。
公子滄月清俊倨傲地目視著前方,感受到陳白起的目光留駐於他麵上時,心似羽毛輕輕地劃了一下,便繃不住矜持之色,道:“他並不願意搬遷,亦不願意變成一個於後卿手中討食之人,自然願助平陵縣抗趙退敵一臂之力。”
他這話倒是有著幾分暗嘲意味,因著哪怕性格外表多麽地不同,但無論是後卿抑或相伯先生,他們的本質基本沒有什麽區別,到底是同一個地方培育出來的,他們隻堅持屬於自己的“道”,與“道”無關的事情,他們一律無視亦不會插手,這種行事風格說好聽一點叫驕傲,說難聽一點等同另一個名稱叫“有能力者的傲慢”。
他“幫”的自然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即將淪陷趙國手中亦或者是後卿手中的平陵縣而已。
陳白起好似聽懂了。
“請相伯先生出動,定然是為了破後卿之術吧,隻是你如何確信相伯先生能逼退後卿。”陳白起大抵已知道後卿的手段深淺,卻不知相伯先生的具體斤量,是以她很好奇公子滄月將唯一的退路交給相伯先生,是憑什麽依據做此判斷。
公子滄月懂她的言下之意,他眸色如暮靄深深,投向空氣某一處:“先前不確定……可眼下後卿手上並沒有多少底牌存在了,憑相伯先生出士之名氣若連這種程度的後卿都無法戰勝,那麽估計在他自鬼穀出山那一刻,便被後卿給算計死了,又豈有這麽多年來於聖陽湖逍遙自在的隱居生活。”
這話……倒也在理。
陳白起考慮起另一件事情:“嗯,那你們約定的是什麽時候?”
“未接到訊號後一柱香便全部進攻。”
陳白起查看係統時間,眼下已是5點23分了,算了算昏迷的時間,基本上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隻可惜塔內是查探不到外麵的情況,這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後卿在遍地搜尋不到他們時,離開了沒有,還是繼續守株待兔,亦或者相伯先生來了正與其敘舊鬥法……另外,塔內目前雖然安全,但眼看就要解除保護罩了,這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該冒險出去,還是繼續留在塔內……
她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塔內目前人數倒是不少,她的“夜梟”隊伍加上滄月軍,足足有一百多號人,且實力不俗,然後,她又再看向茫然巡邏的牛頭怪,查看其資料。
名稱:牛頭怪
等級:5
屬性:力量50;防禦30;體力100;
說明:通天塔第一層守塔怪物。
這牛頭怪物看起來並不強,畢竟這才第一層,不然……她先通關一層後挨足了時間,再帶著他們出去?
這樣想著,陳白起覺得組怪刷怪這個主意簡直不要太棒,她暗搓搓地想著這一層塔通關後會有怎麽樣的豐富獎勵。
“主公,目前情況未明,不妨且先休息一下。”單虎知道公子滄月舊傷未愈,見他硬挺著陪他們站在此處,便勸道。
公子滄月充耳未聞,於此陌生詭異環境之中,他根本無暇關注修養一事。
陳白起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她下意識問道:“你傷勢好一些了嗎?”
公子滄月轉過頭來看著她,他表情淡淡,然眼中卻有著一種不一樣的光彩:“這次醒來,已感大好……”
他醒來之際,感覺口中滋潤著水份,微甜,令他似火如燎的嗓子眼好受許多,這種感覺就跟她上次服用的“藥水”一樣,原本胸口泛痛的傷口竟不覺得有痛意了,他想出聲問,她是不是在他昏迷期間又給他服用了什麽神奇的“藥水”,可話到嘴邊,但又覺得私下再相詢問更好。
於陳三身旁的姬韞始終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透著一種……詭異的粘糊勁兒,他眸光微閃,抿起了嘴角,狀似隨意插言道:“滄月公子,眼下吾等皆被困於此陣,不知此事該當怎麽處理?”
他上前一步,朝公子滄月施行一禮。
眼下眾人之中以公子滄月為首,這般相詢出主意倒也合情合理。
公子滄月旋轉睫毛瞥向陳白起:“這破陣之法……陳三可有?”
呃?陳白起一觸及他的目光,當即便醒悟過來,她險些忘了自己有看破一切陣法的bug,可問題是……這根本不是什麽陣法,全是她瞎編亂造的,於是她遲疑嚴肅道:“這個陣法太深奧……”
說到這裏,她便停了下來,留了一個空白空間讓他們自行發揮腦袋。
這言下之意……便是不行羅。
單虎等人本一個個兩眼發光地盯著她,一聽她這話,眼中光芒一下黯淡下來,明顯感到失望了。
公子滄月卻不覺得失望,他負手沉默片刻,方道:“且再等等。”
其它人眾拱手言一聲“諾”後便退散開去,唯今之計亦隻有如此了。
“本君有些話想與你單獨談談。”公子滄月扭轉過頭,突然與陳白起開口道。
陳白起眨動了一下睫毛,含笑淡頤。
她大概知道他準備要問什麽。
姬韞微微蹙眉,他看了陳白起一眼,見她並未反對,便壓下了喉口推拒之言,姒薑神色平常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巨則完全聽從陳白起的,而其它人更是沒有立場反對,於是紛紛行禮告退後,便清空了周圍,勉強騰出一大片地界給他們“單獨談談”。
隻是,這塔內攏共就那麽大一塊麵積,哪怕他們閉塞著耳朵聽不見,隻怕隨意轉轉眼珠子,也能看得著。
十數米遠的距離,姬韞與姒薑他們並排而立盯著陳白起與公子滄月單獨相對而立的身影,而巨則像一個沉默寡言的小跟班,沉浸於一片黑暗背景之中,默默地注視著陳白起一人。
“姐夫,你說,這公子滄月準備跟小三兒談什麽?”姒薑笑眯著雙眸,眼尾似狐狸般上挑。
“非禮勿視。”姬韞瞥開眼,繼而淡冷地回道。
關於“姐夫”一稱呼,他也懶得再無休止地糾正了。
哦,這人還真古板啊,姒薑笑盈盈的雙眸一轉,一個焉兒的主意浮上心頭,他突然驚訝地呼了一聲:“噯——?公子滄月竟抱了小三兒了!”
什麽?!
姬韞一驚,立即忙不跌地回頭看去。
姒薑見他這緊張的模樣,當場便捧腹笑了起來:“哈哈哈,這種胡話姐夫還真信了,莫不是心中早有懷疑猜想……哈哈哈……”
姬韞一看前方兩人分明守禮而站,哪裏來的出格行為,這分明是姒薑在扯謊,亦不知是因他糊弄亦或者是他話中的意有所指,姬韞當場便黑下臉,冷冷地盯著姒薑:“口舌寸釘,簡直是口無遮攔。”
——
那一邊姒薑跟姐夫鬧騰得歡,這一邊,公子滄月則終於尋到機會與陳白起單獨相處了,他盯著她麵目十分深沉,半晌,方啟唇道:“陳三,乃為何在此?”
早知道公子滄月會首先問這個問題了,陳白起笑了笑,也不做隱瞞了,將先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除開一些不能夠說的秘密。
公子滄月沒有想到短短一夜之間,她竟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那汝怎會變成透?”
“扈從中有一位懂易容之術,是他將吾易容成這樣,對了,是他……”陳白起指著姒薑道:“先前他將姐夫、巨吾等易容混進軍中,公子可曾留意到?”
當時他隻顧著看她,哪裏有餘光留給別人,是以這話他自動略過。
“既是你,何以一直瞞著……倘若……”倘若不是意外易容毀了,讓他放出她來,那他豈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了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裏,公子滄月仍舊覺得餘悸未定。
“所幸吾等都還活著,活得好好的。”陳白起笑道。
“是什麽令你一小小姑子如此有勇氣擋在吾身前,當時的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公子滄月道。
“什麽都沒有想,隻想你活著,我也活著。”陳白起道。
“吾欠你二條命了……”
“我之前說過,我會變得越來越有能力的,所以,讓我當你的謀士,你絕對物超所值。”陳白起笑道。
“爾當真與吾遇過的所有姑子……不,是所有人都不同。”公子滄月道。
“那……”幹脆現在就蓋章定下主公吧。
係統:第一層塔的保護罩解除,默認“挑戰”,注意,當人物血量少於20%將會被自動移出通天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