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濕身
夢境中,白猿一劍向蘇媚刺來,她為劍意所攝,完全無法動作。這一劍來得極快,瞬間已到了她的眼前。驚恐之下,蘇媚本能的閉上了雙眼,劍氣瞬間消失一空。
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蘇媚試探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偷偷的向外張望,卻發現自己躺在百花穀房間的大床上。此時天已大明,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來,溫暖明亮,哪裏還有什麽白猿?果然是南柯一夢!
她搖頭失笑,真是個奇怪的夢!
人人幾乎都做過飛行、法術之類光怪陸離的怪夢,夢中會感覺非常真實,仿佛自己真的掌握了飛行等超能力了一般。然而醒來之後,再想抓住那種感覺,卻會發現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凡人,夢境中的一切不過都是虛幻而已。
一開始蘇媚也以為自己做的是那樣的夢,但回想方才白猿教授的那些劍意,卻是切切實實的都記在腦中。她閉上眼睛,那些劍意卻自行在眼前浮現開來。
她妖丹中的妖氣也自發的隨著那劍意逸散出來,在她全身遊走,讓她感覺暖融融,輕飄飄的,到最後淋漓的劍意從她指尖溢出,發出微弱的劍氣,“嗤嗤”有聲。
咦!她不由得驚訝起來,這是怎麽回事?這劍意分明是真實存在的!
她又將從白猿那裏悟到的那些劍意仔細的一一推敲,竟然都切實可行。這時她哪裏還躺得住?當下取了長劍,來到院中,“唰唰”的舞了起來。
真的!是真的!那些夢中學到的劍意、劍招真的都可以施展出來。
白猿大師真實好人,不,好妖啊!知道自己勤練劍術,最近遇到了瓶頸,便托夢來指點自己。不過為什麽是白猿呢?她除了在初學劍術時在玉簡中見過白猿的影像外,便再沒見過這白猿了。跟猿族除了小艾之外,也沒什麽交情,白猿為什麽托夢給自己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萬般思量,最後得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想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近來她都在勤練劍術,希望有所突破。雖然她清醒時的意識並沒有取得什麽成就,但她的身體,她的潛意識卻已經悟出了許多成果。因此才做了這樣一個夢,借白猿之手,將這些劍意的成果過度到意識中去。
但想雖然是這麽想,她還是向西方妖界的方向盈盈拜倒,鄭重的大禮拜謝。暗自決定他日若與猿族沙場相見,定網開一麵,少作殺傷。如果猿族有難,自己若有能力,也當施以援手。以報當然小艾贈送自己令牌玉簡,和白猿的這番授藝之德。
此時夏亦萱和徐嬌已經各自帶心腹離開了百花穀,明荷宗內除蘇媚外的第一高手便是長支大弟子於麗芙。蘇媚一麵感歎勢單力薄,一麵卻也放心了許多,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妖族的身份被人看出來了。
以她如今的功力,刻意隱藏的話,劍聖以下是無法發現破綻的了。當然,如今她放開壓製,施展猿魔劍法。但若是正好有一個對妖族了解較多的人看到,多半就露了餡了。
因此蘇媚試了兩招,便強壓住心中的雀躍,回轉了屋內。但屋內狹窄,如何施展得開?她心裏貓抓似的難受,忽的想起山邊瀑布後麵似乎有一個山洞,那天李梅香向她介紹附近環境時順帶提過。
想到就做,否則這滿腔的劍意難以抒發,感覺實在難受得緊。瀑布就在小院不遠處,她出門就能看見,寂靜的夜裏還能隱約聽見水聲。
此時正是豐水期,瀑布水流稠密,落在下方的水潭中激起漫天的水霧,氣勢磅礴。若不是事先知道,還真看不出那厚厚的水簾後邊竟然別有洞天。
要想進到瀑布後麵,必須先越過前麵的深潭。水潭不大,卻正好無法跨越,潭水清澈,深不見底,如同一塊巨大的綠寶石。
蘇媚看看四下無人,縱身一躍,落入了潭中。潭水冰涼,堪比寒冰。她沒想到這時節潭水竟然如此冰冷,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忙運氣驅寒,並快速向瀑布遊去。
那山洞離水麵還有一人多高,蘇媚遊到瀑布下,伸指抓入岩石,頂著冰冷水流的衝刷,壁虎一般的爬到了洞口。
這是一個溶洞,洞口寬敞,幾與瀑布同寬,洞內空間寬敞,比足球場還大一些。洞裏十分幹淨,既沒有動物的骨骼糞便,也沒什麽人為的陳設。洞頂垂著無數的鍾Ru石,地麵則十分平坦,正適合用來練劍。
蘇媚見狀大喜,顧不得換下濕衣,便取出長劍揮舞起來。
她似乎又回到了夢中的玉狐洞,將白猿所點撥的招式一招招的又重新演將出來。隻見她時而運劍如風,時而凝重如山,時而皺眉不語,時而暢快淋漓……
不知過了多久,她已將夢中劍術完全融會貫通,劍招越使越快,劍意越來越純,最後一劍直刺,便和夢中白猿那最後一刺相似。這一劍正好對著瀑布,劍氣噴薄而出,將瀑布的水流都給刺出一個大洞。
透過大洞,冷月清輝灑進洞來,蘇媚才驀然驚覺,竟然已經是晚上了。她意猶未盡的收了長劍,躍出洞去,又從水潭遊回岸邊。原本已經風幹的衣服頭發,又都濕透。好在水潭周圍都是大石,沒什麽淤泥,衣裳倒是沒粘上什麽髒汙。
回到小院,李梅香正等在門口。原來蘇媚最經常去練武場與弟子們一同練劍,時常指點一下弟子們的劍術。今日一天不見,雖然穀主日程並無定規,但她情況特殊,幾名大弟子自然關心。
一番打聽下,竟然這一天都沒人見過穀主,眾人自不放心,便推了李梅香過來探視。李梅香雖然最終沒有做丫鬟,而是走上了修真之路,但因其心細,在派中卻是常常扮演大管家的角色。
安排蘇媚的日常起居,代表眾弟子對穀主噓寒問暖這樣的事,也通常都是她在做。在住處沒有找到蘇媚,眾人一合計,穀主雖沒交代,但也多半不會出什麽意外。不過為防萬一,她們還是加強了宗門的警戒,並讓李梅香在蘇媚的小院守著。
“蘇媚在僻靜處練劍,練得入迷忘了時辰。倒累得大家擔心,實在是過意不去!還請李師姐代我向大家道個歉,下次我一定記得先打個招呼。”得知眾人因為自己的“失蹤”而風聲鶴唳,蘇媚大感慚愧。
“這也怪不得穀主!過去的穀主都有親近弟子同住,自有親信知其下落。您卻是獨自來到明荷宗,身邊也沒個貼己的人伺候,梅香這便去尋兩個丫鬟來照顧穀主的起居。”其實哪裏是什麽疏忽,隻是眾弟子對蘇媚都談不上熟悉,不知她的安排,卻又不好替她作主,便沒有詢問她。此時正好遇到這個問題,李梅香便順道提了出來。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住著自由自在,可不習慣旁人伺候。再說修真之人,哪那麽多講究?這樣吧!我以後有事需要獨自去辦的話,便在房間裏留下書信,你們一看便知。”雖然丫鬟多半發現不了自己的秘密,但長期生活在一起,須得時刻地方不被人發現,實在是太累。
“便按您說的辦吧!如此卻要辛苦您了!”
“沒事沒事!客氣什麽!一封書信而已,也費不了什麽事。”
“如此梅香便告辭了,不打擾穀主休息。”此時蘇媚兀自全身濕透,她自是不能多作耽擱,說完事情,立即告退。
“李師姐客氣了。”蘇媚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濕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便不送你了。”
“穀主留步。”
此後蘇媚便常去那瀑布後的溶洞練劍,將夢中劍術融會貫通後,她竟一發不可收拾。一時猿魔劍法,一會兒百花劍法,有時又是淩天劍法。三種劍術互相借鑒,互相啟發,竟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數日下來,劍意大進。對於劍術的領悟,已然超出了那日夢中所見了。
這夜蘇媚再一次踏著月色歸來,卻見李梅香又站在院門外等候。
“李師姐!?我記得早上有留下書信啊……”蘇媚有些迷茫,難道早上急著去練劍,忘了這事了?
“穀主的書信,梅香見到了。梅香在此等候穀主,是另有要事。”李梅香連忙見禮。
“哦!”蘇媚這才放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還得麻煩李師姐等一會兒,蘇媚更衣之後再與師姐詳談。”
此時的蘇媚自然還是一身濕衣,自是不便見客。她快步進屋,以軍訓的速度更換了幹衣,又隨便擦了擦頭發,這才將李梅香請進屋來。
此時天色已晚,李梅香便單刀直入,直接說起了正事。原來明日便是初一,按照百花穀慣例,每月初一,穀主須得登上試劍台,帶領全穀弟子一同舞劍,一則向眾弟子展示百花劍法的魅力,二來也算是增進宗門凝聚力的集體活動。
這是蘇媚成為穀主後的第一次登台試劍,李梅香本想日間練劍時告知她,讓她早作準備。誰知她又外出習劍,於是隻得“風露立中宵”,候著她回來,將此事告訴她。
否則,若是她明日又有事外出,豈不是要放了全穀弟子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