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摩雲
李勁原本隻是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思,覺得自己反正無處可去,便隨袁紫去炎魔教看看也沒啥損失。若是感覺不好自己隨時可以走,料想他們也不至於會強要自己留下。再說紫林城那樣的囚籠自己當年都能成功逃脫,如今自己的修為早已今非昔比,與魔教又無冤無仇,想來也吃不了虧。而且看袁紫這小姑娘也不像是什麽大Jian大惡之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來這炎魔教也不會是什麽罪惡淵藪。
及至與袁紫一番傾談,從她口中了解了炎魔教的大概情況,李勁吃驚之餘卻隱隱覺得這炎魔教所作所為雖然與外麵世界的主流思想和製度不合,但行事自有其章法和道理,卻不能一概以倒行逆施論之。心中對於加入炎魔教這件事竟隱隱的期待起來,或許這真的能成為自己新生活的落初文學呢!
摩雲嶺,壁立千仞,山勢陡峭,僅一麵窄坡可供人上下山峰,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山下方圓百裏皆是平原,土地肥沃,河流縱橫,目之所及盡是農田,農人勞作其間,常有山歌村調傳出,歡快悠揚,別有一番田園野趣。
一對年輕男女漫步田間,被這悠閑豐足的田園生活所感染,心情不覺也輕快起來。二人中,男子身材修長,一身青衣,腰佩長劍,氣度沉穩;女子身穿紫衣,配著兩柄短劍,眉目如畫,身材稍顯稚嫩,卻別有一番風致;正是袁紫與李勁。
李勁經過一個多月的癲狂,又經曆了一番生死搏殺,那夜與袁紫傾談後稍稍放下心結,雖未完全走出陰影,但已不似當初驚聞真相時那般心情激蕩,完全無法自控了。
既然已經恢複了正常的心誌,自不能再如乞丐那般邋遢,於是第二天他便到雪地裏用冰雪洗了個澡,再從儲物令牌中取出新衣換上。想起這新衣還是蘇媚幫自己選購的,心裏又是一番唏噓。
袁紫此番出來,本是到這北冥雪山來尋找天材地寶,作為父親八十大壽的禮物。北冥雪山人跡罕至,生物結構大異於傲雲山脈其他區域,所產雪參、雪蓮、冰魄以及各種魔獸的魔晶均十分珍異。袁紫原也沒有什麽特定目的,隻需是珍異之物,表示一番做女兒的心意便成。
誰知她剛到雪山便遭遇神劍山莊七劍伏擊而身受重傷,尋寶之事當然隻好作罷,好在她順便“拐帶”了李勁回山,此行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傲雲山脈方圓數十萬裏,幅員遼闊。二人由最北邊的北冥雪山步行回山脈中段的摩雲嶺,袁紫又是重傷在身,雖然李勁攜帶的金創藥乃是由金瞳所配,十分靈效,二人還是用了十多天才走完這段旅程。
好在李勁對於叢林生活十分在行,一路上換著花樣的整治野味,佐以野果野菜、蘑菇山藥,吃得袁紫胃口大開,十分高興。他過去又曾經做過采藥人,對於處理外傷亦有心得,將袁紫照顧得無微不至。
袁紫生於魔教總壇,從小人人對她敬畏巴結,在她麵前也從沒有男子敢擺什麽大男人的嘴臉。在最危急的時刻李勁如天神降臨一般救了她,更一路上照顧她,護送她回家,並且他做這些完全不是為了討好她,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在照顧一名需要幫助的女子。這種感覺讓袁紫新奇之餘又覺得十分暖心,讓她第一次有了做女人的感覺。
哪個少女不懷?她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李勁的形象實在是太符合少女心目中夢中情人的標準了,英俊、強大、體貼、扶危濟困並且神秘。這讓袁紫如何能不芳心可可,任由一顆心慢慢的淪陷?
然而這個偷心的賊人對此卻懵然不知。每當想起這一點,少女的心中總是忍不住很氣惱,於是最近她總會對他使些小性子。
對於袁紫的心思,李勁是全然不知的,他最近經常會陷入關於過去的回憶當中,想起母親、方家、金瞳……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當然想起最多的還是蘇媚。想起與她相識以來的種種,她與熊妖浴血奮戰的不屈、獵殺獵物時的冷酷、編瞎話騙自己時不經意間流露的狡黠、與人討論學術時透出的知性,而最終定格在腦海中的卻總是她偶爾表現出來的溫柔和軟弱。她果然是個妖女,不知不覺中早已在他的腦海烙下了自己的印記,無法抹去。
她是個妖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蠱惑了他的心,欺騙他,使他成為了自己童年時最恐懼的妖魔。然而最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流逝,他竟然抑製不住的想她!
她如同一株罌粟,致命而眩惑,卻有著顛倒眾生的美麗,讓他明知有毒卻仍然義無反顧的向她靠近。如同飛蛾撲火,縱然烈焰焚身,卻無法抵擋那光明的誘惑。
這樣的覺悟讓他時常魂不守舍,神遊物外。如此狀態,他當然無法發現身邊那個少女小小的,純純的情意。
總之二人這一路的氣氛總有些私密而詭異,但不管怎樣,總算是無驚無險的安然抵達了目的地。
摩雲嶺地形險要,在上山的入口處有一處哨卡,哨卡隻有四名腰佩長劍的衛兵守衛。二人徑直走向哨卡,那四名衛兵看來都認識袁紫,待二人走近,守衛們向二人齊刷刷的行了個禮,未做任何盤問便放二人上去了。
似乎看出李勁對摩雲嶺戒備如此鬆懈的驚訝,袁紫解釋道:“其實這裏與其說是哨卡,不如說是一個接待站,主要是負責登記、甑別和接待上山的訪客,雖然也負有一定的預警作用,但誰也沒對他們有過任何的指望。”
袁紫一麵解說,一麵飛快的沿著山路上山,李勁則在她左側落後半步跟著。此時袁紫傷勢已好了小半,功力雖仍未恢複,爬山卻難不倒她了,她一麵健步如飛的在前麵走著,一麵伸手指著前方說道:“真正擔負著總壇保衛重任的哨卡是前麵的一線天和再往前的登天梯。那兩處地勢奇險,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更配有防禦陣法,便是宗師級高手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說話間一線天便到了,這裏果然如袁紫所說的那樣地勢奇險,兩麵高達百丈的山壁夾著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長通道。若有外敵進攻,守衛甚至隻需從山壁上拋下巨石便可以輕鬆消滅來敵,端的是險要無比。
並且此處的守衛也是十分認真,雖然認識袁紫,但還是仔細的檢查了她的腰牌和過關文牒。至於李勁,即便有袁紫擔保,但還是被要求留下了武器,並且要求袁紫簽署了一份十分周全的擔保協議才得以放行。
登天梯則是一段十分危險難行的盤山小道,位於摩雲嶺的中段,如同一條盤在嶺上的巨蟒,不僅坡度極陡,更有一麵是萬丈深崖。而山道上濃蔭如晦,山道常年潮濕,滑溜難行,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不留神便跌下那萬丈山崖。
這裏雖然不似一線天那般天險難越,但卻要長得多,若遇外敵進攻,且一線天已經陷落的情況下,守衛可在這山道中的任意一處布防,皆可占據地利,放幹仰攻之敵的血,便是有百萬雄師麵對如此天險也隻能望峰興歎,徒呼奈何。
其實要說地勢險要,自然哪裏都比不了金瞳所居的玉筆峰。但玉筆峰一來地方有限,隻能供少數幾個人隱居,二來普通人無法上峰,又如何能有人力大興土木,將之營造成千秋基業?
因此僅就地形來說這摩雲嶺著實是得天獨厚,乃是上天賜給炎魔教的天然福地。
雖然在這修真世界是有著山門陣法存在的,啟動陣法則可將山門隱去,使人無處找尋。因此大部分宗門都是在靈氣豐沛的地方建立山門,布設守山大陣以作守禦之用。但一來陣法布設艱難,而來其運行需要耗費大量靈石,若非萬分緊急的情況,守山大陣都不可能開啟。這就存在了巨大的危機,若是敵人趁著守山陣法未開之際突然襲擊,衝入了陣法的範圍,守山法陣便會失去作用,成為擺設。
其他宗派倒也並不是不知道陣法的這個缺點,但宗派並非獨立存在的,必須得依靠大量的人為之服務。每一個宗派其實便是一個國家,它的山門當然也必須修建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以內。因此各宗門也隻能在其領地內盡量尋找地勢險要,靈氣又相對充裕的所在。若其領地內並無地勢險要之處,那便隻有築城以守,人為的製造險要了。這個世界上的城池大都是這麽來的,如夏城、金城等,都是位於平原地區,自然沒有什麽山峰可以作為山門的所在。
通過山頂上的最後一道哨卡,二人進入了峰頂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美麗世界。
雖然上峰的道路險惡狹窄,但峰上卻別有洞天,不僅有房舍數千間,更有山泉天池,農田果園,入口處更是一個占地頗廣的大校場。陽光穿破雲層,使得剛經曆了上山的那段曆險後的人們心懷大暢,仿佛從地獄驟然來到了天堂。這便是李勁此時的心情,他恨不得跪下來親吻這塊土地,來感謝上天的恩賜。
看著李勁陶醉的表情,袁紫自豪的微笑道:“這裏就是摩雲嶺,炎魔眷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