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逼婚
“咣!”正在韓楚天將要落敗之際,宣示著比武結束的鑼聲卻突兀的響了起來。千萬道銀光瞬間消失,化為一點凝定在韓楚天眉心前。林碧瑾保持了這個姿勢好一會,方才收劍回鞘,像台下觀眾行禮。韓楚天全身早已被冷汗濕透,此時壓力消失,竟騰的一聲坐在了擂台上。
台下觀戰的眾弟子卻鼓噪起來,原來台前計時的大香此時才剛剛燃了一半,這表示離比劍結束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此時便鳴金結束試劍,顯然是有人**。台下弟子不見得都是支持林碧瑾的,但是人都愛起哄,如今有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台下自然是噓聲一片。
“喊什麽喊?喊什麽喊?!咱們神劍山莊試劍大會向來都有規矩,一方若是不敵,可以隨時叫停認輸。咱們認輸了,這劍不比了!”方才敲鑼的是一位中年人,長相說得上是相貌堂堂,身穿一身錦衣,看起來很是氣派。他見下麵弟子鼓噪,毫不畏縮,而是眼睛一瞪,舉起敲鑼的木槌便衝著下麵吼開了。
神劍山莊確實有這麽一條規矩,隻是曆來比劍的雙方若有一方自覺不敵便自行躍下擂台。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忘了在原來的規定中,比劍雙方的師長也是可以叫停比劍的。這中年人這麽一說,下邊頓時安靜了,都想起了這條被遺忘多年的規矩。
台下眾人雖停了鼓噪,卻又轉為了疑惑。原來掌門韓家所有的高手都十分高調,便是青年一代的韓楚天也是小小年紀卻有了天才的名氣。但這中年人卻十分眼生,台下眾弟子麵麵相覷,卻根本無人認識這麽一個人。按說他既然能代表韓楚天叫停,必是其十分親近的師長才對,能做韓楚天師長的高手,怎麽會在門派中完全沒有人認識呢?
中年人接下來的話瞬間解開了眾人的疑惑,隻見他放下木槌,衝著台上大聲道:“林碧瑾!誰讓你參加試劍大會的,簡直胡鬧,快下來跟我回家去!”
向林碧瑾吼完,中年人轉向主看台,對著上麵坐著的神劍山莊莊主韓劍南以及一眾長老唱了個肥喏,諂媚笑道:“掌門人!眾位長老!小女年幼無知,不識禮數,胡作非為。還請掌門人及各位長老海涵,在下這便帶回管教,必不讓她再如此頑劣。”原來,這中年男子竟是林碧瑾的父親。
韓劍南看了一眼仍倔強的立在擂台上的林碧瑾,對下麵點頭哈腰,一臉諂媚的林父笑道:“師兄說哪裏話來?令愛劍術高強,人品俊雅,我一見便十分喜歡,哪裏談得上胡作非為?師兄有此佳女,可喜可賀。”
“掌門人誇獎了!令公子才真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必可繼承掌門衣缽,讓我神劍山莊更加興旺。”
“師兄也覺得犬子人品修為尚可?”
“公子人中龍鳳,人所難及!”
“不瞞師兄,我一見令愛就心中喜歡。令愛與犬子今日試劍大會上比試千招,實乃我神劍山莊近百年來最精彩的一場試劍。我想冒昧替犬子求娶令愛為妻,他二人劍術上都極有天分,正可以互相促進,共同進步。還請望師兄玉成此事!
我膝下僅此一子,一直想要有個女兒,令愛若入我門中,我當視如己出,必不致使令愛受半點委屈。”
“這……小女頑劣,恐難配得上公子。”林父聽掌門人公然開口要娶女兒為媳,笑容僵在了麵上,卻一反一直以來的諂媚,期期艾艾的拒絕了。
原來林碧瑾之父雖然看起來猥瑣可笑,卻其實大有來頭。乃是神劍山莊創始人林天寒的直係子孫,林家當代的家主-林烈鋒。隻是林家早已衰敗,千年以來更是再沒有林家子弟能夠在試劍大會上奪魁。到了最近幾代,林家子弟更是不習劍術,已有百年沒有在試劍大會上見到林家子弟的身影了。如今的神劍山莊弟子更是無人記得,原來派中還有林天寒的嫡係子孫在。
現在的林家在神劍山莊中十分低調,雖然在門派中一直保留著一個名譽長老的席位,但林家這幾代人丁單薄,幾乎都是單傳,每代的家長也都是才智平庸之輩。因此,林家已經幾百年都沒有人出席過門派會議,隻是拿著那份長老的供奉,整日裏花天酒地,過著富家翁的生活。
到了林烈鋒這代,更是膝下無子,隻得一個獨女便是林碧瑾,若是不招贅一個女婿上門的話,傳承數千年的林家香火便會在這一代斷絕了。
“原來師兄隻是嘴上隨便說說,其實心裏卻瞧不起我韓家!”韓劍南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林烈鋒頓時額頭見汗,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哪裏哪裏!沒有的事,絕無此事!”林烈鋒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嘴裏碎碎的說道。
“哦!看來我是誤會師兄了。既然師兄也同意這門親事,那撿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給他們兩人訂婚,正好請這裏的眾位長老和同門作個見證。”
“我不嫁!韓楚天不是我的對手,我……”林碧瑾見韓劍南竟然逼迫父親將自己嫁給韓楚天,而父親迫於對方威勢竟敢怒不敢言,忍不住憤然出聲反對。林碧瑾話剛出口,林烈鋒便以與他發福體型毫不相稱的速度飛快的衝到林碧瑾麵前,一把將她拉下擂台,也堵住了她還未出口的話。
“小女頑劣,掌門人多多包涵,在下回去定嚴加管教。”
“嗬嗬!小姑娘不失純真,我可越來越喜歡了。不如今天便向師兄求一紙庚貼,將這門親事定下來吧。”韓劍南說完也不待林烈鋒同意,從腰間隨手摘下一枚玉佩,遞給身邊一名長老,道:“權為聘禮!請師兄作伐”又讓左右取來紙筆,呈給林烈鋒。
那名臨時被抓丁的媒人將玉佩遞給林烈鋒,也不言語,隻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又轉身回了看台。
林烈鋒無奈,隻得收了玉佩,提起筆哆哆嗦嗦的寫下了林碧瑾的年庚,交給韓劍南派來的弟子。林碧瑾本待發作,但老父一直拉著她的手,她隻覺手心****一片,全被父親的汗水打濕了。看著林烈鋒求懇的眼神,林碧瑾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在眾人或鄙視、或憐惜、或同情的眼神中離開了試劍大會的會場。
一直回到林家大院,林烈鋒才鬆開林碧瑾的手,徑自走回中堂坐下。麵對夫人擔憂的眼神,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將試劍大會上發生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
“韓家欺人太甚!咱們林家就這一個女兒,怎能嫁入他家?他這豈不是要斷了咱林家的香火麽?”林夫人怒道。
“怪隻怪咱們女兒今天鋒芒太露,也怪我發現得太晚,本以為她就是去瞧瞧熱鬧,能有什麽事情?哪知她不知輕重,竟當眾將那韓楚天打得狼狽不堪。
若是千年之前,我林家有這麽一個優秀子弟,自是家門大幸。即便是女子,也可以保我家族百年的興盛。可今時不同往日啊!如今我林家早已式微,便是弟子也沒一個。說句不好聽的,今天就算是韓劍南把我林家滅了,整個神劍山莊也不會有半個人出頭。”
“那可怎生是好?”林夫人並非神劍山莊弟子,乃是平常富戶之女,雖持家賢惠,但遇到大事立時便失了分寸。
“夫人勿驚!我也隻是打個比方,我林家好歹是林天寒之後,不到萬不得已,韓劍南也最多隻會暗中打壓,絕不至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糊塗事。
唉!如今隻有將瑾兒嫁給那韓楚天了。好在我林家雖是沒落,地位還算尊崇,瑾兒嫁過去在韓家必是大婦,倒不致被人欺淩。”說完,林烈鋒長歎一聲。既是羞愧於林家在自己手中終結,又想起先前韓劍南當眾逼婚的事,對女兒嫁過去之後的命運著實沒什麽信心。
見父母盡皆因自己的事情愁眉不展,林碧瑾也開始怕了起來,她雖在劍術修為上超過乃父百倍,但說到底還隻是個十七歲的單純少女,今日的變故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到現在林碧瑾也無法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可是所有的事實又都證明著父親所說的都是對的。
“女兒死也不嫁!韓家若是逼迫,女兒就跟他們拚了。”說著,林碧瑾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仿佛隻有手中的長劍才能帶給她些微的安全感。
“傻話!今天在所有同門麵前,爹已經將你的庚帖給了韓劍南,如何還能反悔?我看那韓楚天也是一表人才,嫁給他也不辱沒了你。”
“可……可是……”
“沒什麽可是。”林烈鋒粗暴的打斷女兒。“事已至此,誰也改變不了。便是韓劍南現在後悔了,為了他一諾千金的名聲也得娶你入門。”
說起來林烈鋒從小便疼愛林碧瑾,對這個女兒說得上是千依百順,從來沒有疾言厲色過。女兒不喜女紅針指,也不愛琴棋書畫,每日裏就喜歡舞刀弄劍,林烈鋒也由得她,似今天這般嚴厲的語氣更是從沒有過。
林碧瑾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雖知父親所說都是事實,但心中著實堵得厲害,負氣不再說話,轉身奔回了房間。
老兩口對望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夫妻倆終夜長籲短歎,卻始終苦無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