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沉默的夜晚
王儒風眯起眼睛,從側麵看,他的下巴緊繃成一條線,臉色很嚴肅的看著張恒淩,“什麽要求?”
張恒淩越過秋媛,走到中間。突然舉起一隻手,指著我說道,“隻要你能讓我打一拳,我就放過她,叫什麽?葉文溪?”
我不禁臉色一變,“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張恒淩嘿嘿一笑,“是啊,弱者就該被欺負!”
我不禁咬牙,人多欺負人少還說什麽強者弱者?
我還想說什麽,王儒風卻直接開口,“可以,不過你要保證,不許動她一根手指!”
張恒淩有些躍躍欲試的跳了幾下,“好!”
我拉住王儒風,“你是不是傻?幹嘛要挨打?直接跑不就得了?”
王儒風居高臨下的斜睨了我一眼,“你能跑得過他們嘛?別跑著跑著就住院了!”
這時候還開玩笑,我不禁一急,王儒風卻是安慰的拍拍我,“放心吧。”
說著竟然放開我,向張恒淩走了過去。
張恒淩眼睛裏露出一抹精光,“小子,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王儒風嗤笑一聲,“從前打架從來沒贏過,今天這種機會隻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過足了癮才好。”
我不禁閉眼,這個時候應該求饒才對吧!為什麽要挑釁?
果然,張恒淩氣的嘴巴一動,“還嘴硬!”
說著抬手就要打!王儒風突然開口,“等一下!”
張恒淩頓住拳頭,“怎麽了?你要反悔?你可不能還手啊!”
王儒風不禁笑起來,“我是想提醒你,機會難得,好好把握!”
這一句話,叫張恒淩氣的幾乎跳腳,不再遲疑,揮舞著拳頭,對著王儒風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下去。
“不要啊!”
沒等我喊出口,王儒風的身子像是突然折了一般倒在地上。我不禁渾身一冷,“王儒風!”
我跑過去,隻見張恒淩得意的緩了緩拳頭,對著王儒風嗤笑道:“一拳都挨不了,廢物!”
我不禁站起來,“你這人怎麽這樣!讓你打你就打啊?還是人麽你?”
張恒淩似乎沒想到我會罵他,反應了幾秒後臉色一沉,“我答應了他,不會動你,所以你最好珍惜這次機會,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還有一句,這一拳,比起他曾對我的,隻是皮毛而已。”
說完,張恒淩帶著秋媛幾人,施施然的往別處走了。
沒空尋思著話裏的意思,我趕緊去看王儒風。
隻見王儒風躺在地上蜷著身子,看著受了不輕的傷。
“我的天啊你這個傻子,怎麽會這麽傻!站在那讓人打,你不會躲嗎?你不是很厲害很囂張嗎?”
看他痛苦的樣子,我急的眼眶直熱。突然聽見王儒風淺淺的聲音傳來,“不挨打的話,今天別想走。”
我不禁一愣,說到底他是為了我,不然張恒淩指不定還要怎麽為難呢!
我咬著牙,瞪了王儒風一眼,“怎麽樣,還好嗎?我打120,你堅持一下!”
王儒風點頭,看他一動都不能動的樣子,最少也得是肋骨斷了吧!
等了好一會救護車才來,把王儒風抬上擔架,看他呲牙咧嘴的樣子,我不禁心裏亂糟糟的。
“你是患者的什麽人?”
我一愣,“家屬。”
“上車!”
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總算是得救了啊。
想起今天的事,我怎麽想都覺得自責,要不是因為我,張恒淩也不會這麽快就找上來。
歎氣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說,“肋骨斷了兩根,另一個有一點骨折,需要休養,不要有劇烈運動。另外,患者的腿上有舊疾,以後要盡量避免打籃球這樣的運動,家屬要多督促。”
說完,轉身走了,留我一人在風中淩亂。
推門走進病房,王儒風躺在床上氣色滿滿的看著我。
“你來啦!”
一點也不像肋骨斷了兩根半的人啊!
我不禁翻了個白眼,“我拒絕和白癡說話。”
王儒風臉一垮,“我可是救了你的人哎…哎喲,這好疼啊…”
我心頭一跳,“怎麽了?哪兒疼?”
王儒風突然捂著胸口,“心疼!”
我忍住想要把他那一邊的肋骨也打折的想法,抿了抿嘴,“下一次,不要這麽冒險了。”
王儒風突然咧嘴,“心疼我了啊?”
我不禁咬牙,“是個路人也會感到抱歉的好嗎?再說我們以前…”
王儒風突然眼睛一亮,“以前怎麽了?以前我們睡一個被窩?吃一個棒棒糖?還是…”
飛去一個枕頭,成功的打住了他的話頭,“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而且隻是午睡!不要說得那麽猥瑣!”
王儒風淺笑,有點享受的靠在床邊。
拿著住院單,想著去給王儒風辦理住院手續,卻在出門的一瞬間撞上一道人影。
我抬起頭,看到來人的那一瞬間有片刻的失神。
沈尉臣。
“你怎麽來了?”
沈尉臣臉色陰沉著,“聽說儒風和人打架了?”
我笑了,“是被人打了。”
沈尉臣點頭,“無所謂,不過因為什麽?”
我想了想,還是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因為不想讓沈尉臣留下王儒風和人發生衝突的印象。
誰知道沈尉臣聽了卻是不以為然,“你不用袒護他,他什麽德行我最知道了。”
我訝異,“他怎麽了?以前也,打過架嗎?”
沈尉臣看著玻璃窗裏的王儒風,嘴角一動,“以前都是他常常把別人打的骨折住院的。”
我不禁渾身一抖,怪不得剛才醫生說他的腿上有舊疾。
沒了話題,和沈尉臣之間有些尷尬,我拿著住院單,幹咳一聲,“那個,我去辦理手續了。”
沈尉臣突然捉住我的手腕,“等一下。”
跟在沈尉臣身後,走到了醫院的樓梯間裏。
燈光有些昏黃的,我卻不敢抬頭看著沈尉臣的表情。
四處尋摸著要怎麽開口,可張開嘴又不知道說什麽。
沈尉臣吸了一口氣,“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手指尖突然動了動,“隨你啊。”
沈尉臣的目光有些沉重,落在我身上像掃描儀一樣。
“在學校還順利嗎?”
我點頭,“順利。”
沈尉臣像是有些生氣的,突然握著我的肩膀,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不能好好的說話嗎?”
被這大力所驅使,我不禁皺眉,“我們之間,有什麽說的。”
沈尉臣的眼神猛地一頓,隨後漸漸的失去光芒。
“好,我知道了。”
聲音變得沙啞,我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如果可以,你也不用來接我了。”
他點頭,“都可以。”
被這樣的眼神一刺,心髒像是被紮了一個孔,有鮮血噴灑出來。
像是失去了什麽一樣難受,心口堵得不像話。我吸了口氣,“我先走了。”
身後再也沒有了那種關心到目光,有的隻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冰冷。
安頓好王儒風,我從醫院走出來,卻沒看見沈尉臣的車子。
已經離開了嗎?
黑暗中沒了我想要看見的影子,如我所期望的那樣,沈尉臣離開我了。
正如當初靠近我那樣的,悄無聲息,順理成章。
我苦笑,自己找的痛苦,要找誰去說呢?
抱了抱有些寒冷的自己,順著台階走了下去。
回家的時候房間一片漆黑,沈尉臣沒有回家。
我打開玄關的燈,就著有些淺薄的光線坐在沙發裏。
“我喜歡你……”
平靜的目光中含著一絲懇求,我沒看錯的話。那不是沈尉臣的眼神,這種符合常理的眼神不應該出現在沈尉臣的眼睛裏。
“所以,非走不可嗎?”
心口突然有些疼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客廳裏還是一片沉寂,牆上掛著的鍾表也隱隱的指向了淩晨。
“還沒有回來嗎?”
心裏像什麽東西被偷走了,竟然有些孤單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