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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要拋屍荒野?

  出了商場,我拉住沈尉臣的胳膊,“能坐一會嗎?”


  沈尉臣習慣性的皺眉,每次他一露出這種表情,我就感覺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哪裏不舒服,不如去醫院看看。”


  我搖頭,“我不要回醫院。”


  沈尉臣看我一臉的不願意,也就沒有強迫我。


  “上車吧,歇一會。”


  靠在車子裏,空氣憋悶的很,我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沈尉臣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冷不丁的問。


  “你很討厭醫院嗎?”


  我聽了不禁好笑起來,“您這是什麽話呀,有誰會喜歡醫院啊?”


  沈尉臣卻搖頭。


  “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我說的是,你好像很害怕那裏。”


  我一愣,沒想到心事就這麽被看穿了。


  “不是害怕,就是待得時間太久了,又孤獨,又冷清,哪有外麵自由自在的好。”


  沈尉臣背對著我,輕笑一聲。


  “你笑什麽,要是你和我一樣,天天都要住在醫院裏,看你煩不煩?”


  沈尉臣的臉色正經起來,透過後車鏡看我,“你住醫院有多久了?”


  聽見這話,我突然有點無力。


  多久了?有很久了。


  那年我媽媽和市長爸爸離婚,出了國,我不過三四歲的樣子。


  爸爸很忙,隔三差五的就會被人灌醉,趴在馬桶邊上吐得一塌糊塗。就是這樣,我突然暈倒在一邊,爸爸帶著一身的酒氣把我送到了醫院。


  “需要立刻手術,年紀小,成功率很大。”


  聽說那一場手術差點要了我的命,也差點要了我爸爸的命。


  我被緊急送到大醫院裏,住了半年,才被爸爸接回家。


  上學以後,不知道是不是接觸人的緣故,隔三差五的就要住到那座白房子裏,我漸漸的習慣了每天在氧氣罩中醒來,習慣了胳膊上都是針孔,也習慣了動輒就要進手術室,以及鋪滿在床頭櫃上的病危通知書。


  拖拉了十幾年,我才有了今天的模樣。


  換言之,我早已經不是我了。真正的葉文溪在那一場大病中死去,現在的我是被針線縫起來假人而已。


  “很久沒有出去玩了吧。”


  沈尉臣問我,語氣很肯定,似乎篤定了我會怎麽回答。


  “是啊,很久了。我的病情反反複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會爆發了。”


  沈尉臣安慰我,“我知道的。”


  我突然想起,在那顆楊樹下,沈尉臣曾經說,在醫院裏看過我?

  “你是什麽時候見過我的?怎麽還會記得我的樣子?”


  沈尉臣側過頭來,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語氣很輕快的樣子。


  “去年夏天,你正在考試,突然暈倒,被送到醫院裏。你爸爸當時出差在國外,我受他的囑托去醫院照看你,但是你一睡就睡了七八天,好在醫生對你的病情都很熟悉,我沒能幫上什麽忙。”


  我驚訝,“那七八天都是你在看著我嗎?”


  沈尉臣突然輕笑起來,“是啊,你很淘氣,在夢裏經常會拔掉針管,弄得血滴到處都是,我沒一夜睡安生的。”


  我不禁氣惱,這點醜事都被人知道了!


  沈尉臣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等過幾天,你的身體再好一點,我就帶你出去玩。”


  我心裏竊喜了一下,說實話,在醫院裏呆久了,我都快變成木乃伊了,對外界的東西也都沒有接觸,這時候沈尉臣提出來帶我去玩,我還是雀躍了一下的。


  但是…


  “我爸爸不會同意的。”


  沈尉臣挑眉,“為什麽?”


  “哼,他恨不得我每一天都在醫院裏躺著,隻有渾身都插滿管子,他才能安心。”


  沈尉臣沉吟了一下,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


  “有什麽話就說吧,現在的我還不是任你宰割?”


  沈尉臣沉吟了一下,“葉叔叔真的很不容易,你要是能經常給他打個電話就好了。”


  看著沈尉臣冷冷的樣子,我嗤笑一聲。


  “你說的是認真的嗎?你看起來像個活的冰雕,竟然在跟我說怎麽做溫情的事情?”


  沈尉臣挑眉看了我一眼,麵無表情的樣子讓我心底一陣哆嗦,可他什麽都沒說,隻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被我說中了吧?”


  沈尉臣看了一眼腕表,“這裏離醫院不遠,開車過去也就半小時,你看?”


  我一聽,立刻噤聲。


  沈尉臣滿意的點點頭,“我受了你爸爸的委托,會細心的照顧你的。葉叔叔也同意了,讓我隨意處置你。”


  “不是吧!”


  我驚訝的張大嘴巴,“我爸爸是不是把我賣給你了?”


  沈尉臣嘴角勾起,再一次露出那種神秘的微笑。


  “大哥,你有話說話,你別總露出那種表情好不好?”


  我趴在車座邊,不知為什麽,眼神定格在那嘴角上,難以移開。


  沈尉臣突然回頭,驀然間對上他的視線。


  “那種表情?”


  有點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好像感到一陣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


  感覺臉都要燒起來,我轉過頭去,以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趴在車窗上。


  沈尉臣沒有注意到我,隻是打開車窗,“總吹空調也不好,吹吹風吧。”


  我不禁揶揄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讓我開窗的嗎?”


  沈尉臣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毛衣。”


  隨後不等我說話,啟動了車子。


  “去哪裏啊?”


  “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你不會要把我賣到偏遠地區吧?”


  沈尉臣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如果要賣的話,昨天你睡得熟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我昨晚一夜沒睡!”


  沈尉臣奇怪的看著我,“難道昨天床上的人不是你嗎?”


  我嘿嘿的幹笑一聲,“可能真的不是我咯。”


  車子左拐右拐的上了一架高速,沒一會又拐進一條滿是石頭的沙子道。


  “喂,這裏很恐怖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我問著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


  沈尉臣解開安全帶,突然湊近了我,“荒野拋屍。”


  我瞪他一眼,緊跟著下了車。


  天氣有點烏雲,但是還算暖和。這裏飄散著一陣陣的鹹魚的味道,我聞了有點幹嘔,但是又被這味道刺激的渾身精神。


  “這到底是哪裏啊?”


  沈尉臣不說話,拉著我的手往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沒一會,突然見到一個石頭做的房子,門口一個老大爺突然側了側頭,似乎在聽腳步聲一樣。


  “是不是尉臣來了?”


  我驚訝,這老頭竟然是個盲人。


  沈尉臣點頭,一改往日的冰山模樣,溫柔的笑起來,走到老者身邊。


  “這一次借兩個魚竿。”


  老者笑著應了,熟練的摸索出魚竿交給沈尉臣。


  “你經常來這裏釣魚的嗎?”


  沈尉臣走在我前頭,“經常會來,有時候不釣魚,隻坐在船裏,散散心。”


  說著,沈尉臣走到河邊,這裏已經有一條小船了。


  “上來。”


  沈尉臣朝我伸出手。


  我看到那手掌白皙修長,看著像是一個藝術家的手。


  愣神的空隙,沈尉臣挑動眉頭,“想什麽呢,上來。”


  從沒主動的牽過誰的手,我感覺身上像樹枝一樣的僵硬,沈尉臣等我等的久了,幹脆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我的手掌,把我帶進了船艙了。


  小船搖搖擺擺的,我幾乎站不穩,沈尉臣倒是如鬆樹一樣一動不動。


  “喂,你幹嘛拉我,萬一掉下去怎麽辦?”


  沈尉臣笑著睨了我一眼,“我會遊泳,再說,這裏的水不深。”


  我被噎了一口,“那也很危險啊,掉下去衣服濕了,回去難保要生病。”


  沈尉臣皺眉,“坐下,就不會掉下去了。”


  我靠著船幫,伸手就能摸到河水,“哇,水好涼啊。”


  沈尉臣不說話,慢慢的搖動船槳,船隻聽話的朝一個方向劃去,漸漸遠離了河岸。


  “真的好寧靜啊。”


  仰著頭,能看到天上的行雲倒映在水裏,好像躺在天上一樣。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


  我不禁笑起來,看著沈尉臣,心裏對他的抵觸也減少了很多。


  沈尉臣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抱歉打擾你了,可是我有一個壞消息。”


  我皺起眉頭。“說什麽呢?難道真的要殺了我,拋屍荒野?”


  沈尉臣看著我警備的樣子,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不是,你看,船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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