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上朝
鳳瑾元一句話,斷送了金珍短暫的一生。看到金珍被突然出現的暗衛帶走的一瞬間,即便是安氏和程氏姐妹也有些遍體生寒。她嫁的這個人,從來都沒有什麽感情,女人不過是為圖一時所快而選擇的工具,亦或是於他有實際幫助的合作夥伴,哪裏談得上夫妻。一旦自己再沒有利用價值,一旦給鳳府帶來損失或威脅,隨時隨地都會被放棄。
鳳羽珩回了縣主府,下人將子睿接回去睡覺,想容卻一直跟著她,戰戰兢兢的,總是心不落地。
鳳羽珩無奈,隻好把這丫頭帶回自己的屋子,洗漱完畢後跟她說:“跟我擠擠吧,左右也眯不了多一會兒,很快就要起來準備上朝。”
一說起上朝,小想容都快瘋了,哭喪著臉問她:“二姐姐,我能不能不去?我就報個信兒,我沒覺得這是多大的功勞,皇上不用獎賞的。”
鳳羽珩自顧地爬上床鋪,再拍拍旁邊示意想容也上來,這才道:“人人都希望得到聖上嘉獎,你怎的明明是有功勞,還要往後退的?”
想容抓了被子角死抱住,苦苦哀求:“反正我就是不敢去,二姐姐,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幫我說說情吧?求你了。”
她氣得直翻白眼,“皇上讓章遠親自來傳旨,你覺得這個事兒還容得了你說不去嗎?哎!你在禦王府欺負玄老四給你繡花的厲害勁兒哪去了?怎麽一回家就跟個小白兔似的?”鳳羽珩一直記著她在禦王府看到的那一幕,想容舉著針,那玄天奕又困又怕又崩潰的樣子,簡直好笑極了。
想容也無奈啊,她說:“你們都不回來,外頭還那麽亂,禦王府的下人說,九殿下臨出府的時候留下話,說我要是無聊,就去教教四殿下繡花。我以為這是命令,以為九殿下是想借這個事兒查看或是打聽什麽,二姐姐,我是硬著頭發咬牙去幹的呀!都快嚇死了!”
鳳羽珩扶額,她就知道是誤會了,敢情這丫頭是在當做政治任務在完成。罷了,她擺擺手勸想容,“不去上朝是不可能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休息,把精神養足一些,進宮時多加幾分小心。”再想想,幹脆誘惑她:“七哥肯定也是去上朝的,你總不想沒精打采的見到他吧?”
想容臉一紅,二話不說,直接鑽被子裏去了。
鳳羽珩失笑,總算讓這丫頭躺下了。這時,已經從鳳府回來的忘川進了屋來,小聲同她說:“鳳大人判了那金珍陪葬。”
鳳羽珩到是沒什麽反應,可被子裏的想容卻一哆嗦,小腦袋又鑽了出來,目光中帶了幾分驚恐。
鳳羽珩示意忘川下去,然後自己也躺了下來,就在想容的身邊,突然小聲問了句:“你會不會覺得我有時候心腸太狠?”
想容沒想到她二姐姐會突然問這樣的話,先是一怔,隨即到也認真地搖了搖頭,說:“沒有。安姨娘就曾說過,鳳家發生的這麽些事,看起來是二姐姐回府之後便一連串的發生,但實際上,沒有一件事是二姐姐主動所為。她們那些人本就存了害人之心,可惜卻沒那個害人的本事,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是死是傷,都怨不得別人。”
鳳羽珩輕歎一聲,她知安氏是個明事理的,所以才願意同這母女二人走動,哪怕是在姚氏離魂散的事情之後,她也沒有半分疏遠。想容的話到真是讓她有幾分觸動,不為別的,就為這府裏還能有真正懂她的人。
“睡吧!”她轉過身,背對著想容,“不是姐姐心狠,隻是有些人想要的東西太多。但她們想要多少本不幹我的事,千不該萬不該,她們不該算計到我的頭上。想容你記著,懦弱與膽怯什麽也不能帶給你,隻有堅強和果決,才是你今後安身立命根本。”
這話說完,鳳羽珩淺淺睡去,想容也合上了眼睛,心裏卻將鳳羽珩最後一句話重複了無數遍,直到牢牢記住。
兩人這一覺並沒有睡多久,想容覺得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時辰就到了。
她顧不上困,要去上朝的緊張心情早就把困意第一時間給打散。她看著鳳羽珩正式地穿上了縣主的宮裝,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適合上朝穿的衣裳,上朝是件嚴肅的事,她總不能把平時赴宴會的衣裙穿起來吧?
正為難著,鳳羽珩到是遞了件衣裳給她,淡橙色的長裙,將將蓋得起腳麵,並不墜地,利落不拖遝。中間一束同色的腰封,不花哨,不顯眼,低調又高貴,實在很是好看。
鳳羽珩告訴她:“本來是做給我自己穿的,是我還在大營煉鋼時清玉著人給我做的,可是沒想到我這半年長得快,穿著就有些短了,正好給你。”
她沒說慌,這裙子的確是清玉給她做的,不隻這一套,還有好幾套。本想著夏天到了時給鳳羽珩換著穿,誰知道她家主子從大營一出來,比之幾個月前長高了半個頭,清玉當時那個無語啊,隻能默默的把這些衣裳都壓到箱子底下,沒想到今日卻派上用場。
想容趕緊洗漱換衣,出府時,忘川已經親自趕在宮車等在外麵了。
自從鳳瑾元被降了品階不用上朝,鳳家人再沒有在這個時辰出過門,外頭天都還沒大亮呢,街道一片寂靜,隻有偶爾能看到同去上朝的官員車輛行過,才顯出有幾分生氣。
想容依然緊張,兩隻小拳頭死死地握著,指甲都快要嵌到肉裏。鳳羽珩卻沒有再勸,女子上朝本來就是前所未有之中,想容要是像她這樣一點都不緊張,那才是她該擔心的吧。
終於,宮車在端門前停了下來。二人下了馬車,鳳羽珩抬頭一瞅,不由得心中暗讚。
要不怎麽說有錢有權就好辦事呢,這才一天一夜的工夫,麵前這扇被玄天夜撞得麵目全非的端門就已經修繕好了,雙恢複了往日的恢弘氣勢,隻是重新刷的漆料還散著濃重的味道,提醒著人們那一夜的危急。
現在是從端門往乾坤殿去上朝,下人們一概不能帶,鳳羽珩就隻帶著想容二人往宮門裏走。遇到同來上朝的官員,便彼此點點頭,有愛說話的,還會主動與她打起招呼。
雖然是女子,但是在朝官員沒有一個敢對鳳羽珩有所非議,別說上朝了,哪怕有一天鳳羽珩說她要自己當皇帝,這幫人都不會反對的。畢竟她又是練鋼又是救災,個人形象已經在整個大順範圍內達到了一個巔峰之境,沒有人會覺得鳳羽珩來上朝有什麽不對,哪怕不提前知道是皇上特地給叫來的,他們也不會多言半句。
這種對鳳羽珩的信任,連帶著想容也跟著沾了光。有不認識想容的大臣問了一句,馬上就有人同他說:“那是濟安縣主的妹妹”。然後問話的人就閉嘴了,濟安縣主那麽厲害,帶個妹妹來上朝,也很正常。
想容的緊張從一進了宮門開始就逐步上升,當鳳羽珩帶著她到了乾坤殿門口時,她幾乎連腿都快邁不動了,一手死抓著鳳羽珩的袖子,不停地說:“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
鳳羽珩心說在這個節骨眼兒可不能掉鏈子啊!於是趕緊四下張望,想著最好能看到玄天華,由他來勸想容兩句,想容總會心安。可今兒玄天華和玄天冥二人來得都晚,她找了半天一個都沒看到,到是有幾名將士押著四皇子玄天奕正往大殿這邊走過來。
今日的玄天奕褪去了錦袍,除掉了玉冠,一身素衣、布鞋,頭發披散著,帶著手銬腳鐐,身上到是沒什麽傷,可被將士押解著,早失了往日皇子風采,十分狼狽。
他走到殿前,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鳳羽珩和想容,到也沒有什麽意外,隻是看著鳳羽珩說了句:“弟妹這本事,身為女子,真是可惜了。”
鳳羽珩笑笑,“四哥過獎。還好我是女子,若是一不小心也是個男子,又恰巧與四哥是兄弟,那四哥今日可能就不隻是這般下場。”
她笑臉迎人,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鼻子氣歪,玄天奕努力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然後就決定再也不要跟鳳羽珩說話。他轉了頭,又看到那滿臉都寫著緊張、隨時隨地等著怯場的想容,不屑地道:“在禦王府時揮著繡花針那麽厲害的樣子,竟都是強裝的。如今,小小一座乾坤殿就阻住了你的腳步,真是可笑。”說完,抬腿邁過高高的門檻,從容而入。
想容這下生氣了,這人那天被自己收拾得不隻一次求饒,怎的今日就要翻身?她氣呼呼地瞪向玄天奕,大聲道:“你才可笑!也不知道是誰連學個繡花都那麽費勁,熬個夜都能中途睡著,就你這樣的還想作亂?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她一心想著跟玄天奕吵架,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正站在乾坤殿前不敢進去,見玄天奕走也不回地往前走,想容更來氣了,提了裙擺就也跟了進去。
這下鳳羽珩可樂了,趕緊在後頭跟著,就聽到旁邊又有人小聲議論開——“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鳳家的孩子個個都不一般哪!”
立即就有人反駁:“可別這麽說,鳳相可沒他這兩個女兒這樣好的性子,本事更是不及濟安縣主萬中之一。”
這話一出,之前那人馬上提醒道:“快快住口!哪來的鳳相,他現在不過一個正五品的大學士,連早朝都上不得呢!”
說錯話的人趕緊把嘴閉了上,眾人各歸各位地站好,鳳羽珩拉著想容站到一眾臣工之後,然後就見玄天冥和玄天華二人也走上殿來。還不等她與那二人打聲招呼,這時,就聽大殿之上傳來章遠的一聲高唱——“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