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搞武器 （四）

  梁司令也拱手還禮道：“都怪我事先不知道，我逮著他們幾個東西狠狠尅了一頓，正要登門賠禮道歉的，沒等我去，你老竟先到了。既然張先生親自送他回來了，我梁某就先謝謝了。你知道現在俺們手裏缺家夥，有心殺敵，沒法使勁，他們出去搞槍不也是禿老婆描眉，沒辦法了才胡劃拉的嗎？隻要先生為抗日救國幹了好事，我們永遠忘不了的！”


  不用打，不用搶，平平安安送回家，然而，隊員們起先心裏都踢打著，就捏著一把汗的，尤其是當晚前去“倒地瓜”回來的幾個鐵杆弟兄就像犯了罪一樣感覺饑荒作大了，他們原本打算背著梁司令好給他一個驚喜的。


  這下倒裕闊了！“戰果”是給不成了，還怕紙裏包不住火，要是梁司令派拴寶幹什麽找不著，特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罪加一等？不好交代啊！所以，擔憂和責罵一箭雙雕地自天而降，他們一商量剩下的就一條道了：硬著頭皮給梁司令匯報。


  當晚，哥幾個就耷拉著個腦袋，一串醉魚一樣地讓警衛員領著見了姥爺。


  慢慢踱進屋裏，誰也不說話，姥爺正坐在炕沿上翻看邊角皺巴巴的《論持久戰》，他將書扣到桌子上，可巧蘸了一大片茶水，急忙站起身猛甩了幾下，抓起一朵不知放了多久的棉花仔細地擦了擦，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什麽事？……我說你們一個個嘴上都貼了封條似的，怎麽這麽老實？”憋哧了半天，大家用垂著的手指相互戳著讓對方開口。最後，還是，狗剩豁出去了，就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姥爺氣得倒剪著雙手滿屋子轉悠，他狠喘幾口氣，解開上衣排扣，拤了一會兒腰，用右手食指點劃著他們說：“我說咋淨整些捅雞屁股腸子的事呢？能不能多動點腦筋啊？你們這幾個沒有一盞是省油的燈，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講過一切行動聽指揮嗎？你們倒好，無組織無紀律，搞個人英雄主義，簡直就是胡來！我說你們什麽好呢？咱就缺他們那爛燒火棍子？就是你們看上了，我明搭明的跟他要就行，不信他不開麵。要是玩出性命去，我拿什麽向你們老人向你們家裏交代，咹？”


  沉思片刻，他讓警衛員喊來“碌碡滾子”，斬釘截鐵道：“老安還是你老成，那就由你帶領一個排守住張家大院埋伏起來，伺機而動，等到明天再說。”


  安碌碡生氣地說：“我看還是正麵出擊，敲開張家的門，跟他們要人領人，得了！”


  梁司令回答：“不合適！張家是當地豪紳，是抗日統戰的聯合對象，不能硬來，再說是這幾個渾小子先折騰的人家。雖說上次大澇我們救了他孫子，可他兒子畢竟在‘窪老鴰’手下混，咱們若是魯莽了，就將他們逼到土頑鬼子那邊去了，知道了嗎？不過，你可以讓他們村長去傳個話就說我以前確實不知，現正在關注此事，這樣諒他們也不敢把他怎麽樣。張筌若明智就會妥善處理。”


  “明白了，司令！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妥當。”


  梁司令進一步分析道：“依我看，按張大廚的為人他應該不會對拴寶怎麽樣！要是他弄明白是我們的話，事情肯定大有轉機的。那就這樣吧，先行監視起來，待天明了，我去找那老小子拉拉呱！”


  誰知梁司令還沒去，好個張大廚居然連人帶東西都給送過來了，“你去玩的噢？！”隊員們紛紛議論道。


  梁司令對著張筌不好意思地說：“他們這些東西我正打算好好敲打敲打。隻是你老這等破費叫梁某實在受之有愧啊！按理糧食俺不能收，可眼下手頭太緊，沒真家夥，又吃不飽，咋打鬼子啊？現在，我先代表錦秋獨立自由抗日大隊弟兄們笑納了，等以後局麵好了定當如數奉還！”


  “梁司令，你是我孫子的救命恩人，快別這麽說了，張某折得慌啊！豐壺宴上客，鵠鼎命嘉賓，張某早就想著為抗日出點力的，隻是一忙活拖拉了，今日得以略表寸心不成敬意，乃你我有緣，算不了啥。我這就走了，哦……有條搞槍的線索我差點給忘了，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用，就是柳王村有個外號叫‘藕老把’的本事賭客識得些道道，找到他順藤摸瓜，估計整個大付子買賣沒問題的。”


  “先謝謝張老先生為抗戰出力和對梁某的鼎力支持！你說的很重要，我近了就讓老安去蹚蹚露水，日後定當不忘你老深情厚誼！”


  梁司令一邊說著就要挽留張老爺子吃午飯，張大廚自然是場麵上人，說什麽也不住下，梁司令就此表下意思等八月十五前去登門拜訪。張白就此告辭。一幹人等如釋重負高高興興車轡轔轔而去。


  隊員們高興地蹦啊跳的，個個神采飛揚，場麵得像六月天喝了血水一般。村裏的街坊更是覷直了眼，不住地點頭稱是，大家紛紛伸出拇指由衷感慨著欽佩姥爺的鼎鼎大名、八麵威風。


  送走了張家來人，瞅著毫發無損的梁拴寶，梁司令上前摸了一把他的腿，旋即一轉身虎下臉道：“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狗剩他們雖然自覺理虧，但眼看著張家老爺子親手送回了梁拴寶，還意外地收獲了忒大人緣情麵，想到昨天晚上早就挨了一頓狠熊楞窘，想必姥爺剋夠了，也算破了火，就估計司令不會再怎麽著他們了。正你瞅瞅我，我晃晃你，你推我一下我捏你一把，大眼瞪小眼地彈冠相慶呢！

  哥幾個正啞巴吃了湯圓般捋劃著肚皮，你一抓我一扭地相互推搡樂嗬著，卻見浪妮自洋槐樹下的牆拐角邊倒剪著雙手踱了過來，他微笑著娓娓而侃道：“咿呀！聽說各位好兄弟立了大功，不費吹灰之力就給大隊撈來了一大膠皮車糧食和槍支？！”


  狗剩他們不知就裏，被一句“醋弄話”飆得上了天，“真的？你也曉得了？”


  “豈止我呢，現在滿大隊人都議論這杆子光潤事啊，實在揚眉吐氣呀！這不是，司令親自發話讓我前來給大家改善改善夥食，成天價吃糠咽菜的怎麽行呀，非得專門開個小灶才對得起一群虎狼幹將啊！”


  一番話騰得他們紅光滿麵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其中的聾巴艮還興高采烈地跳著嚷嚷：“到底打上牙祭了，我說昨天晚上俺還做了個當官的好夢呢！”


  突然，浪妮身後出現了五名鐵麵執法隊員，啥也不說，上來擁著狗剩他們就走。那愚戇聾巴艮還執迷不悟地奓煞著雙臂一個勁地喊：“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一個矮個子執法隊員冷笑著譏諷道：“提拔你去幹馬家館子當大掌櫃的！好讓你待吃不待吃的頓頓是肴肉啊！”


  隻見浪妮一本正經地側臉瞪了矮個子一眼，然後，黑著臉鍘刀切草般地回答道：“大當家的有令——關三天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