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烽火錦秋> 第427章 搗狼窩滅敵酋(一)

第427章 搗狼窩滅敵酋(一)

  圍攻清脈漁港紅槍會會眾的渡邊所轄巡邏小隊反被被姥爺和逯大牙的隊伍重創後,宮本森一直懷恨在心,想著尋找錦秋獨立自由抗日大隊主力決戰。


  所謂兵不厭詐,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姥盱衡度勢讓安碌碡他們放出風去說自己在伏擊戰中被流彈擊中了肩膀,負傷去了濟南治療,接著安碌碡又到縣城春風酒樓通過鞏大掄找到附近幾個知名窯子的老鴇,掏出懷裏的錢袋子,將響當當的硬洋嘩啦啦往桌子上一甩,左手摟著錢翠珠右手摟著小鳳仙,一蛟戲二珠地快活了好半天,把個春風酒樓那些打腫臉充胖子的食色刁客都羨慕直了眼。一目了然的獨睛明蚺黑龍“馬王爺”隻身陣飆般逛窯子的“風流壯舉”,很快被日軍特務們捕捉到了消息並匯報給了宮本森。


  不僅如此,安碌碡還故意當著“萬老刮”派出的密探的麵,放縱手下和當年綹子似的分山頭鬥毆搞內訌,外出打家劫舍,然後,大擺筵席“慶功”,吆五喝六地劃拳行令,喝爛酒瞎胡鬧,巡邏兵吊兒郎當半路上折回蒙頭睡覺,營地裏管理混亂,鬆鬆垮垮,拖拖拉拉,槍支橫七豎八隨處斜撂胡擱,人卻躲到一邊打撲克、玩麻將賭博贏錢……接二連三暴露出許多正常警備不曾有過的破綻,俾眾周知,用軍紀渙散迷惑鬼子、土頑聯手偷襲。果不其然,“萬老刮”一聽到情報是大喜過望,直呼“閻王不呆家,小鬼就挓挲。”很快就定下了與博興縣城裏的日寇駐屯軍合夥圍剿的陰險詭計,妄圖“抓住戰機”趁著淩晨前夕天狠黑人睡得凝癡的時辰,出重兵一舉猝不及防殲滅宿敵錦秋抗日大隊。


  鬼子土頑的如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山響,這邊遠在錦秋湖裏天鵝洲上的姥爺卻聽得真真切切,一切按照他導演的進行著。地下交通員也已把敵人的具體討伐計劃傳進了騰龍寨,姥爺和逯大牙緊急研究決定將計就計,引誘伏擊進犯之敵,進而端掉“會城”老鱉窩子,同時,務求使用連環計奪點打援,調出宮本森主力,力圖於蓮花村以北與博興縣城之間支脈河和小清河夾峙的溢洪大坡裏將其包圍解決掉。


  在依照任務分工詳細周密進行了安排布置後,夜色已深,姥爺一直沒有顧上合眼,幾乎整宿都在思索著卯時待土頑完全鑽進土口袋子後再發起總攻,確保萬無一失的打算。


  三愣給他臨時擺放了沙盤地圖,那些日積月累他所熟悉的幾乎每一根阡陌每一處灣溝,一閉目各種場景就閃現在心裏,但還是不時披衣站起來,自己秉了踞滿油灰泥坨的豆油燈,用手掌擋住半圈,往前照著明,看了又看,累乏了就在臨時搭起來的地鋪上略躺一躺,想起什麽事就騰身起來再觀察琢磨,兩臂交叉胸前,左手拇食中指撮著下頜低頭不停地沉思琢磨。愈是臨盡拂曉,他的心便愈是著急煩躁。興奮裏夾了緊張,期待中又有一絲不安——畢竟三路大軍包抄的不是個小山包,而是三麵臨水經營數十載方圓四裏多的古會盟城,“萬老刮”號稱“森嚴壁壘,固若金湯。”而且,三路人馬各屬於不同隊伍,指戰員戰鬥力合成值得推敲。


  因此,從下午開始,他便派出幾隊水性好的士兵出去“探哨”,每隔一段時間向他報一次軍情,禿子嶺、踅灣口、焦橋村諸路也都有偵探隨時聯絡告送。警衛員見他累得不斷用手捶腰,又連連打嗬欠,也覺得怪心疼的,便端茶擰熱濕毛巾不住地侍候勸道:“離卯時還有一個時辰呢!司令你隻管打個盹兒,有我盯著呢,有要緊事我再喊醒你。”


  姥爺語重心長地對三愣說:“老鄉們對宮本森這個罪大惡極的鐵杆法西斯分子都恨透了,五年以來他和‘窪老鴰?先後哄騙抓捕了一千多湖區青壯勞力輾轉青島、煙台送去日本做苦役,死傷無數,至今回不了家,多少家庭老人苦盼兒孫哭瞎了眼睛。但願上帝保佑,大家齊心協力猛打狠衝,力爭今次一舉成擒,滅了這兩個王八狗蛋。”


  正說著話,聽見院子裏石甬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噔”,因了夜深人靜,那沉重急促的腳步依稀踏得地皮直顫忽。


  三愣正要抬頭向外問警衛員話,一個隊員莽莽撞撞衝門而入,身上帶起的涼風忽啦啦地把豆油燈吹得一乎搭發了暗,搖擺的蒲芯橘黃色燃頭一閃抖,細長的濃煙尾巴輕輕哆嗦晃悠著,那戰士似乎有點臌戧著表達的執梗與迷惘,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看一眼梁司令,手指著外頭道:“出動了!”梁司令抬頭一愣,和氣地問道:“先別慌,慢慢說!”


  “是!是‘窪老鴰’的土頑們出動了!果不出司令所料。”


  那“萬老刮”原名叫萬老發,錦秋湖上的老百姓為什麽喚他“萬老刮”、“窪老鴰”?也是有講究和來由的,窪老鴰本來是湖裏常見的野鳥,就是一種烏鴉,嘴大能吃好呱啦,性情凶猛,當地流傳著這麽一段順口溜——“窪老鴰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意思主要說的是附會丟失、背叛自己出身的行為。他是河北省唐山市織女寨村人,讀完私塾就務了農。後來,隨父在棗莊中興煤礦木樣廠當工人,其間加入“鳥槍會”。“七?七”事變後,“萬老刮”聯絡部分煤礦工人,拉起隊伍,流竄到錦秋湖東南鄉的古會盟城,其部被國民黨收編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別動總隊華北第十三遊擊支隊”。實際上是偽頑兼祧的惡臭醃臢潑賴“雙料壞蛋”,與人民武裝為敵,斷不了參加魯北行署主任何思源糾集的“剿共聯軍”,向博興、廣饒兩縣北部地區抗日力量進犯。他生性陰險狡詐,喜怒無常,翻臉不認人,曾經先後將他的警衛梯隊司令及參謀長、原國民黨博興縣長、八旅副官長、新任八旅旅長等槍殺或活埋。


  凶暴強悍的他在博興的所作所為禍亂“一溜邊河崖”,淪為了錦秋湖一帶魚肉民眾的鷙匪梟霸,特別是後來跟著鬼子爛弑無辜,老百姓恨得咬牙切齒。但就是這樣一個下三濫敗類卻被國民黨政府捧成了掌上明珠,真像民謠裏說的:“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一點沒差。一九三九年冬,“萬老刮”跑到南京求見漢奸汪精衛、周佛海,正式受任國民黨山東省保安獨立第八旅旅長,汪偽政府中將參讚武官銜。三年後,日軍駐張店旅團部為分化錦秋湖平原上的武裝力量,鼓動中國人打中國人,也拉攏利誘贈予其部“山東省剿共建國軍第六團”番號。這支由國民黨汪偽政府領導的土頑軍由於待遇裝備比附近各抗日力量強,一些有奶便是娘混吃喝苟且保命的地痞市儈就找了去,因而一時間烏合之眾甚囂塵上,發展快人員雜多,但是他們不僅不敢去碰日軍一根毫毛,聽說鬼子下鄉時,比老百姓還跑得快,群眾紀律渙散,有些部隊更與日軍暗中勾結。


  為此,有良知的正義人士和老百姓對其深惡痛絕。不過,論反共欺壓漁農,他倒是急先鋒,手下隊伍遇到日軍好似“老鼠見了貓”,遇到抗日隊伍反倒“氣壯”似牛,精神頭來了,一心想消滅錦秋抗日獨立自由大隊和湖海遊擊大隊,獨占錦秋湖區“魚米之鄉”,好變本加厲地敲骨吸髓作威作福。他們和他們的頂頭上司南京投降派沆瀣一氣頑固地堅持寧可讓大片國土成為淪陷區,寧可讓給日本人逞凶,也決不讓任何人順順利利進行反抗鬥爭,以免異己力量坐大。甚至與日偽勾搭默契,和平共處,假抗日真反共麵目徹底暴露無疑,在他們眼裏民族氣節被當成了爛抹布。


  一馬平川的博興大地無險可守,而縣西南隅素有“北國江南”魯北明珠之譽的錦秋湖自然就成了一塊可以盤踞可以發難可以退縮,回環運刃伸縮有餘攻防皆宜的“香餑餑”,由此往南沿孝婦河、烏河能達泰沂山區、膠濟鐵路,上西直溯山東省會濟南,向東順小清河而下就來到了渤海灣。所以,北邊縣城的日寇宮本森師團不可放手,東南邊是“萬老刮”自以為是,表麵上相互對峙,虎視眈眈,明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暗地裏眉來眼去,隻有夾在當中的錦秋湖獨立自由抗日大隊才真正舍得一身剮赴湯蹈火為民請命,不過日子過得窮,手裏裝備差,處處捉襟見肘,但是,憑著一腔俠肝義膽動天義,搜岩采幹,廣攬好漢又有漁農群眾擁護,因此,如魚得水的他們抗戰活動開展得披荊斬棘風生水起,成為了日寇土頑的心腹大患。


  一九三八年四月,“萬老刮”從惠民縣經青城、高苑兩縣由中西北進駐博興,在錦秋湖東南畔的城子召集附近縣的政府官吏和武裝頭目進行收編改編,他按照和鬼子博興駐屯軍頭目宮本森交易勾當的,趁機炮製出在保安第八旅框架下設兩個營和保安大隊,還假惺惺地送來二十杆槍、五箱子手榴彈,要梁九出任保安大隊長,可我姥爺一句話就倒得他噎揚了脖,半天回不過筋來。姥爺不屑一顧地冷嘻一聲,一拉臉正色決絕地說:“狗尿爛缸,胡當當!他雖然收撫了你姓萬的,可要我姓梁的改弦更張,就癡心妄想了,要讓我打中國人可真是瞎了他奶奶的狗眼。別說他派你來勸我投降,他天照大神來了也是白搭一枝蠟!”


  萬老發不好意思地怔了一下,剛瞪大眼睛,隨即又緩和著語氣道:“那當然嘍,人往高處走水向低下流都是常情,你現在羽毛豐滿啦,揀高枝跳,想到天上飛了。可人家日本人實力大,連蔣中正都跑到重慶躲起來了,你逞什麽能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啊,跟著東洋走,榮華富貴啥都有嘛。”


  姥爺生氣地說:“老子誰的也不聽,就愛打抱不平,為窮苦人爭利益,殺小鬼子!”


  “哈哈,還瞞我哩!你不歸順共產黨,那逯大牙派了自己副官順柳斷不了來你這裏做啥的?難道他閑得慌,到錦秋湖上旅遊來了麽?”


  “明人不做暗事,實不相瞞,老子本來有意要歸順共產黨,可是你既然說老子揀高枝跳,老子偏不搭理他們啦。我做人是有原則的,不能昧著良心,現在跟你打手擊掌,從今後老子隻追求獨立自由!”


  “哼,我就不信了,你‘傲海蛟’能夠永遠當杆子麽?”


  “當杆子有啥子丟人?你‘窪老鴰’才洗手幾年?現在的抗日健將很多不也是舊行伍中來,土匪出身的?”


  萬老發臉一紅喃喃地說:“洗了手就算歸正,勝過娼妓從良!你尹樓麵筋又摻了食用膠——好大拉頭來,能作彈弓哦!”


  姥爺傲慢地抓起馬鞭子忽然站起來說:“老子當杆子過去殺人放火,可也是替天行道,從未爛殺無辜。不像有的人穿著一身汪周國軍隊皮,光會禍國殃民,還要和小鬼子眉來眼去,為虎作倀,坐地分贓!有好?”一兩分鍾,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萬老發惹得姥爺慷慨激昂,被當頭一悶棍,懵懵地隻管低著頭拚命抽紙煙。他猛吸幾大口,喝了姥爺警衛員倒上的水,吐了縷長煙,才開始有些夠了酒地望著姥爺小聲問道:“那你打算硬拚是不是?”


  “鋼打的鐮刀,寧折不彎。”姥爺斬釘截鐵地回敬道,也不瞧他半眼。


  “何必這樣絕情斷義?”


  “誰要打算吃裏扒外禍害自己同胞,用武力逼我低頭,我偏要同他拚到底!”萬老發把紙煙頭按到方桌腿上,柔中帶剛地說:“老梁,看在咱倆個從前是老朋友份上,告訴你南京政府已經給我配備來了十門迫擊炮一挺馬克沁重機槍,你要是不聽招呼,宮本森那裏我交代不下,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而讓“萬老發始料不及的是,姥爺竟然無事一樣哈哈大笑道:“你當我梁某是被嚇大的嗎?是騾子是馬牽出來來遛遛,老子D上的虱子都能一嘴啃死倆鬼子!”


  萬老發無地自容,又不肯放棄地站起身說:“那麽你打算繼續過窮日子了?”“老子活得有骨氣!”


  “既然武器不收,要不要我給弄點大米白麵給養呢?”


  “多著哩,不用你操心。俺從小吃糠咽菜慣了,大米白麵肚子不消化。漁農百姓能活,俺們也餓不死!作為老夥計我倒最後奉勸你一句,常言道: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你呀你,咋說你呢?還是那個八匹馬拉不回的強倔子、驢脾氣!”萬老發沒精打采地從屋裏出來騙上馬,帶領隨從一溜塵土離去。


  萬老發所謂的兵力無非是斂和了一些阿飛流氓和混飯吃的汙二疣,然後穿上統一製服而已,為虎作倀,戰力可想而知。“土頑土頑,窩裏相殘,魚肉百姓不用教,抗日殺敵耍狗蛋。”當年,錦秋湖區的老百姓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雖經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出麵平息“萬老刮”和劉二怪狗咬狗的矛盾,釋放了有關在押人員,但是,那外來的和尚一味地外科手術剪去箭翼,鐵簇還在肉裏,未從根本上化解分歧,暫時結了餎餷卻種了實,隻不過附會了其分而治之的統治捭闔,卻為日後發芽瘋長留下了隱患。一九三九年剛過完春節,日寇便使出齷齪陰險伎倆,宮本森在春風酒樓高格宴請“萬老刮”,拉攏陳述利害,策動“萬老刮”攻打了劉二怪。不久,由於日寇牢牢掌握著博興縣城和安柴會盟城據點,“萬老刮”正好像掘了墳的鬼沒處棲展,更眼紅東洋人的軍火物質利誘,就惟命是從,趨炎附勢,一拍即合。於是,便帶領嘍囉攻打劉二怪殘部。


  正月十五晚上,劉二怪手下一些人在賞燈之後正在熟睡,“萬老刮”突然襲擊,他們倉促迎敵,好在占領了令公祠、當鋪等製高點,勉強相持了半天。得知劉二怪被圍,處境險惡,念及在錦秋湖裏拉杆子劫富濟貧的情分,姥爺率眾聚嘯錦秋大隊隊員前來增援,出其不意,打疼了敵人的猴子腚,使其首尾難顧,被迫撤退,劉二怪們這才終於化險為夷。至此,深受其害的劉二怪也不敢再駐龍河窪了,移到小清河和支脈溝之間的溢洪河窪靠近高苑縣地界駐紮。三月下旬,劉二怪的部隊轉移到青城二區太甫村,正好“萬老刮?”的兩個排出縣拉練,剛從黃河上趕回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雙方在彭家廟發生戰鬥,劉二怪部抵擋不住,敗退到章丘、齊東邊境。不久,劉二怪帶幾個親信警衛在鄒平十三鄉的老家付橋一帶活動,“萬老刮”盤踞安柴。俗說說:“遠了香,近了臭。”兩人後經耆老撮合,關係得到了改善,一度彼此走動,來往“密切”。“萬老刮”吃喝花費不少得益於顧大麵的劉二怪周濟,可以說沒了劉二怪在外圍活動,這“萬老刮”盤踞安柴的日子恐怕不會太舒坦。


  可事情壞就壞在了這安逸上了——禍起溫柔鄉,壞就壞在兩個人下重了香!那次,作為老相好劉二怪正從蓮花村經過就循著找上門去,見到了一年多為謀麵的舊情人張曉麗,不成想,兩個人剛翻雲覆雨了一陣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事不湊巧,“萬老刮”也正好踩著鍾點趕了過來。兩個人爭食槽子,埋下了翻臉隱患,後來加上別人挑撥,從而導致劉二怪惹上了殺身之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