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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劫征糧船端炮樓(二)

  襲擊截糧得手後,害怕鬼子聞聽警覺起來,為了趁熱打鐵,趁鬼子漢奸還未反映過來,繼續給予重創,以擴大戰果,姥爺和安碌碡接著上岸,騎在事先準備好的早就繳獲的兩匹鬼子大洋馬背上,四十多名隊員也都換上了嶄新的鬼子軍服,三愣身穿一身中佐軍裝,鬼子的東洋刀挎在了身邊,腰裏別著一把南部十四式雞腿擼子手槍。皇甫教授穿一身西裝,頭戴一個瓜皮帽,斜跨著一支王八盒子化裝成了鬼子的翻譯官,刺泥鰍和大舅也穿上了鬼子的少佐軍裝,把戰士們手中的步槍全部換成鬼子的三八大蓋,帶上兩挺歪把子機槍,一夥假鬼子便裝模作經過金剛堰叉下了湖堤,“氣勢洶洶”地沿著烏河東岸向夏莊炮樓開了過去。


  這麽煞有介事地走著,大家開始覺得很枯燥,為了給大夥祛祛沉悶,皇甫教授就樂道:“太君我給弟兄們拉個笑話怎麽樣?”


  “好啊!求之不得。”大舅迫不及待地附和著。


  “那我就班門弄斧獻醜了——卻說當年潘金蓮和西門慶害死武大郎以後,武大的弟弟武鬆回來就要替哥哥報仇雪恨,蕩婦潘金蓮知道將大禍臨頭,慌忙跑出家來逃命,她想啊這事全是西門慶給惹的,西門不吉利,還是往東門逃吧。最後發現沒路了隻得漂洋過海,在一個小島上存身。不久,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世了,孩子長得又矬又矮,她知道這是武大郎的,可給孩子起個啥名兒呢?是都是武大郎褲襠裏的小不點造的孽啊,就叫太郎吧。你不信?日本人有叫太郎、一郎、拓郎、多郎的,從來沒有叫大郎的,就因為武大郎是他們的祖宗。日本人的身材就是武大郎的遺傳基因造成的。母子二人在島上生活,那蕩婦忍不住寂寞,打起兒子的主意,終於,母子倆成了好事,附近魚船上的人們紛紛指責,那淫婦大罵:‘我的兒子日的是本人,管你們啥事,我的兒子我作主!’於是,大家夥兒就叫他們‘日——本人’了。跟著孩子越養越多,這太郎想,何不成立一個國家,過一把當皇上的癮。可國家要有國旗,潘金蓮一聽,張口說道:‘你爹是賣炊餅的,就在被單上貼個炊餅算了’,這樣,國旗便有了。為了老武家能交好運,又特地在旗子上寫了四個大字:‘武運長久’可是,畢竟抬頭就他們爺幾個,人氣太癟,怎樣才能迅速增加人口數量呢?當時,一個太郎定就出了一個國策,讓所有的日本男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隨便跟任何女人發生性關係,以此來催高人口的出生率。而日本女人也慢慢適應了——‘無論何時何地’的那種挨操方式,就習慣成自然地幹脆出門就背著枕頭、被單,隨時應戰。後來就演化成了所謂的‘和服’這樣做日本的男女都很開心可意,不過,問題隨之也來了,很多女人被無數男人‘無論何時何地’現場辦公日打了肚子後,所以生下的孩子都不清楚到底是誰的,給起名帶來了麻煩。所以,索性她們生下的小孩就出生在哪裏,便姓啥,最終,就有了井上、田中、鬆下、竹下、渡邊、山口、山田、近藤、高橋、山本……等等的姓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隊人馬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彎腰抹淚,渾身顫嗦著,氣氛活躍了起來……


  “不愧為是教授,講得順氣解恨呐!”梁司令一邊歡喜著一邊忍住嗬嗬總結道。


  這幾天夏莊村連莊會的副會長田老茂正為連續兩次遭到宮本森的責罵和訓斥而苦惱,他唉聲歎息地埋怨著,心裏早驚慌失措了。“慌什麽,天還沒塌下來。”殷英博假裝沒事的開導道。當年,南穆莊殺害漁農自衛隊的匪首殷英博眼下已經混成了夏莊村惡霸村長。


  一提起殷英博,安碌碡一拍三愣肩膀狡黠地笑道:“你在外讀書,不太了解,那家夥老家在店子鄉梨園村,小時候跟娘隨嫁來夏莊落的戶,梨園村金許兩大家,不過,陰(殷)門也很大。”


  此刻,殷英博正愀然開導著草包肚子小舅子,他輕輕摸了一把頜下鋼刷子似的胡子,消沉地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估計是誰告的刁狀?如果這時候有人落井下石,那才是最要命的。”


  他小舅子像個癟肚子潰南瓜似的,雖然不成器,卻也不是傻子,他琢磨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問道:“姐夫,你說的張逢五他對我很器重啊,而且經常講他窮困潦倒時,你還施舍過他好幾次衣服被褥吃的,‘窪老鴰‘不過是收留了他,讓他去殺人。”


  “嘿嘿,此一時彼一時嘛,他暗地裏搞的手腳以為我不知道嗎?”殷英博眯了眯眼睛,射出兩道凶光,“你也太不爭氣,成天想著喝爛酒幹烏七八糟逛窯子的鳥事,當心被人拉了當替死鬼都不知道啊。你知道馬作浚那小子經常往張逢五那裏跑,回來還專請臭味相投的一夥子人,我看啊你這據點總管快叫他架空了。”


  田老茂眨著疑惑的目光正要討教個究竟,一個曹王鎮閆廚的偽軍士兵李仁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來到田老茂跟前報告道:“不好了,村子北麵瞭望哨發現有一隊皇軍開過來了,還開槍打傷了咱們的弟兄。田老茂大吃一驚,望向殷英博,兩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時,村外又響了一槍。“咱們問心無愧,為使皇軍不生疑心,你一定要他好好表現,讓皇軍也看看咱們的人不是廢物。還二四什麽?趕緊去和皇軍接洽,其中必有什麽誤會。”


  殷英博被槍聲震慌了,但他曉得事態的嚴重性,一麵尅弄一麵急忙吩咐田老茂道:“光知道指望你姐姐那B,你小子還會啥?真個瞎包蛋,還不趕快打上膏藥旗子,跟我去和皇軍笑臉好語地解釋,問問是怎麽回事?”


  當他匆匆趕來,看到一排排雪亮的刺刀簇擁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姥爺和凶神惡煞的三愣時,幾乎軟癱成了一堆泥。隻見三愣鼻子下貼著方塊胡,滿臉冷峻嚴肅更透著不可蠡測的詭密和凶鷙。“你就是村長?”


  “太,太君,歡迎歡迎!”殷英博趕緊哆哆嗦嗦地說道:“我們對皇軍是忠心耿耿,我特意前來迎接皇軍,請皇軍進村公所,酒席已經擺好,米西米西,還有,還有花姑娘的,快活快活。”


  田老茂在旁滿臉恭維巴結著,還咕嘟著半吊子日語,連說帶比劃的,夾雜著中文,一副出色的漢奸嘴臉,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折騰了半天,他停下眼巴巴地看著三愣,希望三愣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半晌,三愣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一些,收回指揮刀,淡淡地說道:“喲西!”“花姑娘的,喲西!”


  三愣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但旋即又搖了搖頭。提心吊膽的殷英博得到了三愣的回音,不由得鬆了口氣。


  來到村公所門口兩棵綠雲彩般葳蕤的泡桐樹下,姥爺讓四名隊員將幾個留守的偽軍替換下來。三愣在田老茂的陪領下向大院裏走去。一邊走著田老茂心中雖有幾分榮幸卻是又驚又怕,皇軍雖然說殺氣騰騰的,可對自己的態度看起來還不錯,他就盤算著隻要請到宴席上,酒肉一款待,女色溫馨地貼上,說不定就又找到了一個靠山。況且,可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了馬作浚奪回夏莊炮樓兵權。


  殷英博在夏莊村經營幾十年了,可謂是根深蒂固,宅院自然也是修得氣勢非凡。高大的瓦房,一排九間,一共三排;正房是三進三出,四周群廂環抱,屋裏更加闊綽。一進門是兩頭卷須、烏黑閃亮、一丈多長的硬木大香幾,上麵擺著半人來高的細瓷花瓶,裏麵插著兩大把孔雀翎。中間供著文武財神,兩邊分列兩個神龕。左邊是大肚子彌勒佛,右邊是觀世音菩薩。玻璃窗上吊掛著紅底黃穗的織錦窗簾。殷英博領著幾個長袍馬褂的狐朋狗友壞家夥在正無門前恭候。


  “太君,鄙人是本鎮鄉紳,縣中日親善委員會主席,特在屋裏備下酒宴,請太君能賞臉光臨寒舍。”殷英博摘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春風滿麵地一直將姥爺和三愣等人讓進了客廳。


  酒菜已經擺好,很是豐盛,姥爺居中一坐,似笑非笑地神情讓人捉摸不透。“太君,小的三生有幸迎得您大駕光臨,先敬您一杯,願皇軍武運長久,祝您平步青雲。”殷英博自以為很了解日本人,一開始看起來嚴肅認真,三杯酒下肚便原形畢露,大誇他如何活埋了八路軍女幹部和抗戰分子家屬,說得繪聲繪色,唾沫蛋子亂飛。姥爺機械麻木地點頭讚賞。這下老惡霸更來了興頭,接到殷英博眼色,他的一個妖豔的小姨太太和偽軍李仁慶的半掩門娘一左一右湊了過來,扶著胳膊嗲聲浪氣地衝著三愣投懷送抱。


  姥爺見三愣和幾個隊員低頭吃得差不多了,猛一揮手,安碌碡站起將殷英博端上的酒杯甩了出去,同時,他霍然拔出了東洋刀。“八格牙路!”自以為見多識廣盡阿諛奉承之能事的殷英博被碰得濺了一身酒,他挨過當頭一棒後,哭笑不得兩眼迷惑不解地注視著“厲眼鷹”安碌碡,“太君,太君,這,這是……”


  “亞希!”安碌碡冷笑一聲。刺泥鰍幾個隊員們端著刺刀衝了上來,不由分說將殷英博和外甥田老茂拖出客廳,捆綁到了門樓柱子上。


  殷英博此時還在叫著冤枉,“我們對皇軍忠心耿耿啊,我們一家就殺了六七個八路軍共產黨,這是為什麽呐?您是不是嫌伺候太君的是兩朵殘花敗柳啊?主要是時間太緊,要不俺這就去給太君去找黃花大姑娘!俺閨女送到美國留學的了,俺這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伺候您!”


  三愣踱了幾周將指揮刀壓在殷英博腦袋上,鄙夷地冷笑道:“錦秋湖裏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老敗類,燒餅糊了看不出火色來,就因為你對鬼子死心塌地,所以,今天爺才要砍了你和你舅子的腦袋。”


  “啥?那你們是?”


  “姓梁!”


  “啊!啊?‘傲海蛟’,梁九……八路九?”殷英博驚驀地往門柱上碰著自己的禿頭,田老茂也暈得蜷苶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己將煞神請進了家門。


  “你們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死有餘辜。”三愣吼叫著,突然,揚起指揮刀劈了下來,殷英博脖子上立刻血如泉湧,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捂著脖子,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手,從指縫中勢不可擋地流著。


  “撲通”,飛濺、流淌的鮮血帶走了殷英博的最後一絲力氣,他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身子晃了晃,麵朝下嘴啃泥倒在了地上。


  “媽呀”田老茂已經被嚇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抱著頭委頓在地。三愣回刀一刺,田老茂沒再吆喝出聲來,就一命嗚呼了。


  兩顆滴著血的人頭被掛在了大門上,一把匕首釘著一張鮮紅字跡的條子,上書:無恥漢奸下場!


  偽軍副小隊長馬作浚為宮本森和張逢五遲遲還不公布他夏莊炮樓據點總管的差事正急得痛罵:“狗娘養的!老子的禮你們沒少收,還豁出個老婆陪你們睡,他媽的說這個月提拔,卻還不見動靜。逼急了老子非宰了你們不可。”


  這裏猶在心煩意亂著,那邊哨兵卻掉了魂似的跑進屋來報告。說一隊皇軍從北邊開了過來,領頭的騎著兩匹高頭大洋馬。他一摸愣後腦勺,一腳將門口吃食的一隻綠頭鴨子踢出老遠,嚇得鴨群挓挲著雙翅,“呱呱呱”驚叫著往灣裏跑去,可他卻不敢怠慢,跟鴨子般的拽拉著屁股一顛一顛地手扶樓梯匆匆跑上了炮樓頂層,打起遮掩手罩往遠處打量,果見一隊全副武裝的鬼子隊伍正開過來,領頭的中佐正舉著望遠鏡向炮樓張望。


  馬作浚心中不免很是發毛地一顫,慌忙捏起桌子上的大蓋帽扣到禿子頭上,抓起武裝帶往腰上紮,斜背上二八匣子,邊整理著服裝邊往炮樓外麵躥,到了門口卻讓門上檻和來回閃搭的門扇把個帽子“咕嚕”給擠擋了下來,滾了幾圈才倒仰了口朝上,回頭將氣撒在了跟班的偽軍身上:“他媽的光跟在腚後頭傻乎乎地幹啥?不知道拾掇好軍容軍貌?還不快去準備煙茶酒飯?”說完話似乎還有啥意思要表達,蹙了幾下眉頭張了張嘴,卻焦躁不安地沒冒出任何聲音來,自己皺著臉皮慌慌張張腚底下竄煙地跑向了小河上的吊橋。


  吊橋旁的兩個偽軍士兵看見大隊皇軍來到了吊橋外,還歪歪斜斜的倒背著槍,無精打采彪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見這群沒有骨氣的家夥,三愣心裏怒火衝天,對著一個偽軍當胸捅了一捶,嘴裏大罵“八格!”被打的偽軍一臉困惑地望著這些“皇軍”,急急忙忙站直了,掏出了一包“大重九”抽出了幾支,遞到了三愣他們手上。


  三愣毫不客氣地接過了煙,偽軍用顫顫巍巍的雙手劃了好幾根火柴,好不容易才把三愣的煙給點著了,二話不說就招呼那邊的嘍囉乖乖放下了吊橋。然後,領著站崗的偽軍紛紛直橛一般站在了路兩邊。


  幾個偽軍奔喪似的小跑過來,“魯北反共救國保安大隊博興第三支隊第八中隊第五小隊代理副隊長副助理馬作浚向您敬禮。”馬作浚手忙腳亂地呲著仨黑乎乎的大牙板子道。


  姥爺眼皮連激打都沒激打一下,抬手一揮。皇甫教授對著偽軍代理副小隊長副助理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日本話。


  在馬作浚等嘍囉不解其意隻管獻媚堆笑低頭哈腰地一陣鼓掌中,姥爺他們徑直走進了據點,然後,兵分兩路,一隊向炮樓走去,另一隊來到操場檢閱大蓬下,由皇甫教授代表梁司令對著馬作浚說:“皇軍百忙之中前來視察軍糧收繳工作,要檢閱你的部隊。請你馬上組織集合”。


  三愣帶著十幾名隊員們剛走到據點炮樓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吆吆喝喝劃拳行令的噪雜嚷咕聲,一股清清淡淡的酒香從門窗飄了出來。三愣心裏盤算著難怪不出迎接老子呢,原來在裏麵享樂呢。他猛地抬起大腳往炮樓門口鐵皮門扇上用力一踹,便聽到門扇像打鼓似的“嘭——噔!”撞到旁邊石牆上,又彈了回來,三愣氣得又是一腳,這一腳鐵皮門扇塌下去了一個大坑,歪斜到了一邊,上頭的折頁差點掉了下來。“八嘎!誰活膩歪了?不好好在外麵巡邏,回來瞎折騰什麽?”


  喝酒的共十二三個小鬼子,一個個腥糟氣噴人,鬧鬧哄哄,像爭食槽子似的抻著個紅撲撲的豬頭,摟脖子翹腿,根本不搭理三愣他們的到來,卻照樣三五成堆笑嗬嗬地呲牙咧嘴揮舞著手掌伸手壓指,其中一個穿著軍士服的小鬼子放下手上的碗衝著闖了進來的三愣等人怒喝著。本來就是來找鬼子麻煩的,這一聽鬼子如此氣焰囂張,三愣義憤填膺,騰地就上來了邪火,也不由分說,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他虎眉倒豎,嚴厲地喊道:“八嘎牙路,八嘎,八嘎!老子的,麥收征集護糧的,忙得焦頭爛額,你們卻躲在這裏大吃大喝胡鬧鍋台,大日本皇軍的臉麵都讓你們丟盡了。”說完,朝著那個臉色潮紅醉醺醺的小士官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還覺得不解恨,一腳踹倒了兩個坐在凳子頭上的鬼子,他一把抓起剛才被打的那個小鬼子頭目,緊接著怒不可遏地說道:“運往據點的小麥被半路搶劫了去,外麵糧食堆積如山,易生事端,你們不好好盯著,防備抗戰分子前來襲擊,卻還在這裏喝爛酒,大日本皇軍的職責何在?八嘎!通通的拉出去槍斃了。”


  三愣的戲越演越投入越上癮,他越發裝作不高興,聯想到這些東洋驢來中國地裏燒殺搶掠禍害百姓,氣便不打一處來,登時就假戲憤憤成真,他懷著對侵略者的無比仇恨,揚起繭子厚硬的巴掌又是一下子扇了過去,眼前那個鬼子身材矮小,他五大三粗的又用力過大,小鬼子直覺腦袋嗡地一聲懵了,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雙手捂托著臉頰下頜,陀螺似的原地轉起了圈。等暈暈乎乎地轉夠了,被扇了兩巴掌的鬼子軍曹仍慌悸不安地低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敢打我芋風三郎?來人啊!”喝得醉醺醺的鬼子軍曹霍然而驚,被一頓暴打,最後再也壓不住火氣了,忽然,破口大罵一聲“巴嘎”。


  那個芋風三郎就站起來揮舞著相撲中“寄切”術,拉著架勢朝三愣撲來,三愣眼疾手快抓起右掌旁邊的一個碟子扔了出去,直接擊中了一個最先反應過來、準備掏手槍想當幫凶的小鬼子,又抄起桌上的兩根筷子,虎吼一聲,竟然直直地插進了芋風三郎兩眼充滿驚慌的喉管裏,兩股黑血噴出,“嘩啦啦”,屍體摔到了身邊的暖壺、鍋子間。


  而三愣左手也沒閑著,抓起的酒杯擊中一個蠢蠢欲動的小鬼子的眼睛,動作迅捷得簡直是攻似奔雷、動如脫兔,一氣嗬成。接著,他飛起一腳,踢飛了麵前的小酒桌,擋住了其他小鬼子的伺機攻勢。他利用右腳落地的彈力,左腳一跺,身子向右躥出,來到了餘下的幾個鬼子跟前,嘴裏發出一聲輕笑,雙手閃電般伸出,抓住一個剛剛逮過身邊大三八長槍的小鬼子小隊長的脖子,往後牆上用力一碰,“咣”的一聲,那個圓啾啾的鬼子頭就變成了爛西紅柿,鮮血從嘴鼻子雙耳慢慢滲出,眼見是不活了。三愣微微獰笑一聲,轉向了另一個滿臉蹙皺愁情地看著他的鬼子軍曹,他似乎已經明白了,麵前的這個偽裝成皇軍的家夥身手了得,肯定是來索命的。一個飽嗝打上來,喝下的小酒子算是徹底清醒了,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個小鬼子,他眼睛開始發熱充血了,想轉身去取掛在牆上的指揮刀和手槍,隻怕對手不允許。想到這裏他困獸猶鬥地大吼了一聲,原地合身起立跳上板凳居高臨下衝了上來。三愣瞅準空擋,直等到他就要來了個熊抓時,才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雙手交叉演化成了拳頭,就勢狠狠地砸在了他四道雍柔橫嶺的豬脖頸上,由於用力過猛,又加上他餓虎下山的慣性,“喀嚓”一下就搗成了狗吃屎,一頭栽倒在地上,鼻子流血,嘴破牙崩。等他費勁地想著從地上爬起來,攥著一個小杌子揚起反抗了,三愣已經轉身從牆上取下了指揮刀,笑吟吟地向過走去,看都不看他那雙驚恐的眼神,踩著他一撅一撅的癩痢黿蛋,“急啥來?老子這不都伺候著呢!就送你回伊勢宮!”話音未落,就把鋒利的指揮刀直接捅進了他心窩。


  三愣打拍著雙手,輕蔑稱心地略一擺嘴巴,隊員們背上一杆杆大三八,繞過乖乖站成直橛的小鬼子們,刺泥鰍上前把倚在牆上的槍全部斂合了過來。接著,四名隊員上去將架在炮樓中腰射擊孔前的92式重機槍抬了下來,然後,押著俘虜陸續退出炮樓,等大夥走淨了,站在門口外麵的刺泥鰍,將兩手榴彈拉開弦,沉了一會,扔了進去,隻聽“轟隆”一聲巨響,裏麵的幾名酒足飯飽頑固反抗的小鬼子全部開著土飛機到他們的天照大嬸那裏報到去了。


  剛才,外麵偽軍副小隊長副助理馬作浚一聽皇軍中佐要檢閱自己地部隊,哪敢怠慢?心想這可是巴結皇軍的好時機呀,運籌好了他肯定能為自己加官進爵當紅人幫上大忙,於是,就扯著個破鑼嗓子把放哨、巡邏、警戒的偽軍全部都喊了過來。一陣集合號響過,一百多個偽軍精神抖擻地扛著槍,整整齊齊列隊站在了烈日炎炎的操場裏。姥爺向猞猁孫一遞眼神。猞猁孫心領神會和幾個隊員將那兩挺輕機槍架上了麻袋堆,“哢嚓”子彈就拉上了膛,吊橋邊、通道上四處製高點哨位都安排了隊員接替了站崗的偽軍。看著一切布置完畢,馬作浚屁滾尿流地跑到姥爺麵前諂笑道:“報告太君,弟兄們已經立正站好,請太君檢閱。”


  梁司令在偽軍副小隊長副助理陪同下向偽軍部隊走去,一邊走一邊想:他奶奶的,天生膩和的漢奸料子,不過,對老子態度還中,真是一把閻王爺的好尿壺啊!而硬雞巴般林立的偽軍們一見周圍黑糊糊的槍口比蜂窩還密集地衝著自己直眨眼,很是擔心幾挺機槍稍有不慎就會把他們這些人打成篩子,不禁先自六神無主地恐懼膽寒了起來。撇嘴瞅著這些飯桶偽軍烏合之眾的蠢蠢舉動,姥爺掏出長苗大鏡麵朝天就是一槍,然後,開始訓話:“都不許動,誰胡來就打死誰,按次序把槍送到排頭地上,願意留下的跟著我梁九打鬼子,想回家的發給盤纏。”


  眼看著皇軍說起了中國話,偽軍們也是一楞住。當一聽到“梁九”二字時,偽軍們登時頭皮發緊,一炸一炸的,就感覺腚後發毛,“嗖嗖”直往裏嘬,脊背溝裏一陣陣往上竄著涼風。這時,猞猁孫的王八盒子頂在了偽軍小頭目腰上,低聲命令:“老實點!”可他趁猞猁孫往別處瞧時,掏出隱藏的匕首便刺,被機警的猞猁孫一腳踹飛了,轉身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目睹這等陣勢,偽軍們也都立馬心涼了半截,個個像霜打了似的。


  化裝成皇軍的猞猁孫代表姥爺講話:“國難當頭,你們為了口子吃的就跟著鬼子賣命,難道還有人性嗎?我們梁司令殺貪官汙吏打小鬼子滅罪大惡極的鐵杆漢奸惡霸救鄉親,今天,法外開恩免大家一死。啊,對嘛,都是中國人,錦秋湖子弟,理應槍口一致對外!”


  偽軍們早就猜疑嘀咕著,而乍一耳聞是梁九的隊伍,一個個嚇得汗珠子都流了出來,他們實在害怕這個杆子出身大名鼎鼎的土司令不耐煩了一聲令下一齊“吐吐”了自己。這時,炮樓裏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隨著從門子和窗口裏飛出了爛七八糟的桌子腿、鬼子頭、破酒瓶子、血糊淋拉的人腿腳、腥內髒、半頭磚……偽軍們不禁抱著自己腦袋驚駭地哭叫起來。可一聽說梁九饒了他們了,一顆顆懸到喉嚨眼上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在上次馬家館子被拴寶教訓過後招改邪歸正的“刺蝟頭”圪墶、窩塌、豬耳朵、長頸鹿等幾個偽軍帶著頭喊道:“俺們跟著梁司令幹!”一把把揪下了扣在頭上跟平底尿壺一樣的大蓋帽,摔在地上,並且開始解扣子扒上衣,“早就不想受窩囊氣了,撕了這身黃皮,我們跟梁司令殺鬼子救窮苦人!”其他偽軍也乖乖地舉起了雙手來,紛紛孝行,嘟囔著:“救窮人!”說著七手八腳地將一頂頂黃大蓋帽踢得“咕嚕嚕”滾了一地。


  三愣見火候很好,連忙一揮手,“運糧食!”


  反正的偽軍和趕來的漁農們在錦秋獨立自由大隊隊員們的帶領下,一窩蜂似地撲向了堆積如山的小麥,肩扛手搬兩人抬,手推車拱,螞蟻搬家般地大幹了起來,不一會兒,糧山夷為平地,全部轉移到了三十多條小船上,姥爺騎著大馬在一旁看著高興地合不攏嘴,末了,他立即命令戰士們把參加抗日隊伍的日偽軍俘虜都帶到了十幾條小船上。人糧並獲的他們轉眼消失在了茫茫錦秋湖青紗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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