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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獵捕野物渡饑荒嚴冬(二)

  他誠懇地看著大家說:“過去當杆子,離不開打土豪吃富戶砍王八腦袋,可現在咱們是抗日的隊伍,人民子弟兵,性質變了,即使殺富濟貧也不能幹了,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必須團結一切力量,對於地主老財要講策略促使其主動拿出錢糧支持打鬼子,一般不可動粗。”一席話說得按耐不住要抓“大頭”的低下了梗梗的脖根。


  講歸講,拉歸拉,可姥爺心裏明白,再高超的思想麵包始終代替不了肚子裏繼續高聲討要的飯食營養,常言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說一千道一萬填飽肚子最關鍵,於是,他從獵戶送來的野兔、水雉中受到了啟示——變被動為主動號召大夥下窪狩獵逮野物解決生活困難,“吃飽了喝足了好去跟小鬼子幹!”


  深知江湖險惡的李老貓說:“眼下我們龜縮在錦秋湖裏,周圍都在鬧饑荒,不如跳出囧地,到你以前的老根據地魯中南鷺山一帶去搞身上穿的床上鋪的,那裏地瓜當家吃喝不愁,先避過風頭再殺回來。”


  安碌碡原本正沉醉於聽姥爺講話而默默然沒表情的,忽然,獨眼一激打說:“據秘密交通員反映和八路軍濱海大隊情況通報南鷺山那邊抗戰形勢更加嚴酷,敵人曾在一個月內向淄博抗日根據地‘掃蕩’了三十二次,製造了多起慘案,企圖消滅一切抗日武裝。比較而言,我們跨三縣交界地帶的錦秋湖邊區還是最理想的回旋遊擊區。這裏幅員寬闊,水脈密如蛛網,四通八達,蘆葦蕩山嶺起伏浩瀚似海,樹木茂盛,村莊稀疏,日偽統治矛盾多,力量相對分散抵觸,特別是群眾基礎好,漁農豁達熱情厚道勤苦聰慧靈巧,是我們起家的大本營,長期依賴發展的老堡壘。去年,為了掩護抗日子弟兵的老鄉的蘆葦多半沒有收割,藏身運轉攻防自如,隻要度過了吃飯穿衣難關,我們就能匯集各種優勢發揮實力長處,伺機打擊敵人,鬥爭成果一定很理想,不到萬不得已不去踩生茬荒場子。”


  有個外號叫賴母狗的排長像是輸光了本錢的賭徒踩了狗爪子般地說:“道理很對,事情兄弟們也都明白,可眼下哪裏有棉褲襖穿?哪裏有幹糧吃?每天喝一碗照出樹上麻雀的清湯水,嚼兩個摻了樹皮、高粱稈子瓤的糊餅子,人都要浮腫死了!依我看哪,咱們顧著活命,等條件轉好了再聚過來。”


  “你的意思是讓咱們低三下四地去認賊作父,像二鬼子那樣混吃穿當漢奸?不差,這人是要吃飯,可更得直起脊梁骨啊!”


  “我可沒說真正投靠東洋倭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臥薪嚐膽得了勢,咱來個三千越甲可吞吳,再拉出隊伍殺他個屁滾尿流不是很好嗎?”


  一個中年漢子地站起來說:“你以為那戲是好唱的嗎?前不久河海遊擊大隊帶著八個人假投降的黃二橫,人不算不精明的吧?可機關費盡,最後,不也是讓‘窪老鴰’瞧出了破綻,結果一鍋燴了?咹?”


  那排長被問得啞悶了。三愣抓住火候說道:“聽說過齊國義節慧能的高士魯仲連嗎?他高風亮節行俠仗義得到了司馬遷和李白的讚頌。他學富五車機智勇敢,最善於扶危濟困,給人家立下了汗馬功勞,麵對強秦暴虐誓不彎腰稱臣,力諫趙國聯合魏國抗擊秦國,解除了邯鄲之圍,平原君賞賜他千兩黃金他堅決三辭不受。一封書信平聊城。


  歸隱到了咱們錦秋湖上,最後,得知秦國軍隊攻陷了臨淄城,他一頭紮進了冰窟窿裏,曆代百姓為紀念他在其蹈海處修建了魯連祠,至今還矗立在華溝村北湖中。大夥往南瞧,那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的就是。我們作為錦秋湖養大的後世子孫,非常應該向他學習忠孝發揚光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奮勇殺敵,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活出個人樣來!”


  姥爺一揮手道:“梁大隊長談吐高妙,道出了我和大夥子的心聲。是的,甭看日本鬼子又發動了太平洋戰爭,在東南亞暫時淫威橫行,但毛潤之說得好——中國是大國,正義,進步,得道多助,全民同仇敵愾,最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眼下的困難相比於東北抗日聯軍算不了什麽,咱們一定能克服,隻要弟兄們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隻要咱多殺鬼子,就無愧於錦秋湖兒女的稱號,不給博興父老丟臉,可誰要認賊作父,喪失氣節,我就和他刀刃子上評理槍口裏相見!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剛才那位弟兄的話俺明白,不也是讓這窩囊日子逼出的權宜之計?是糊弄鬼子的計謀,但隻要不是鐵了心賣身求榮我都不反對。現在,確實是晦氣光景難熬啊,弟兄們撇家舍業跟著我梁九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出生入死,有今日無明天的,這不又忍饑挨餓受凍,我對不起你們呀!十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幾年生養一窩猴,做個普通黎民也很誘惑人,知足長足做個老實巴交的平和漁農俗夫,與世無爭,無可厚非,劈杆子散夥也不是沒有的事,凡是想回家的弟兄我負責發給盤纏和生活費,來去自願自由,好聚好散;願意留下的就再跟著我受一冬春的罪,請大夥定奪!”?

  人群中鴉雀無聲,靜得聽得見各自的“咚咚”心跳,但是,沒有一個人以任何理由提出拆夥回家。


  第二天早上,接連不斷的風雪停止了,梁司令獨自到營房裏去看望戰士們,順便征求一下放晴後如何度過饑荒的事。


  他踏進第一排宿舍門檻一看,不覺一驚。這四間草房中,一頭放著些零碎東西,屋角扯起的牽條上打著毛巾和破舊單褲褂子,門扇上掛著一把孤單單的鐵鎖;另一頭亂堆著一嶺麥秸和幹草,卻不見一個人影,中間地上一塊巨大的爛甕底子上燒著一堆玉米芯和柳墩頭柈子,餘燼猩紅,由於門窗都緊閉著,冒出的濃煙攬在屋裏,離地麵不足三尺,熏得梁司令一時睜不開眼睛,連忙彎腰躲避。真奇怪,不像沒人的樣子啊,可住在這裏的二十幾號弟兄都到哪裏去了?

  帶著疑問姥爺又向前走了幾步,仔細一看,見從亂草堆中露出來一雙鞋來,而且柴草在動彈,不覺笑了。他悄悄捏起一塊小樹枝,往那腳上的襪子上一攮,“嗯嗯嗯”幾聲咕噥,就又沒了動靜,姥爺接著加大力度連續刺拉起那人腳腕子來,“哎哎,哎哎,誰呀?齁,齁,齁鬧!”,跟著一個人抬手推掉身上蓋的幹草,忽地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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