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巧偵查裏應外合襲擊酒樓殺死井圭野
博(興)桓(台)大道支脈溝北岸的清脈漁港碼頭旁有日本兵和黃狗子偽軍把守的一個炮樓據點,正逢雨季裏,早晨暴漲的河水中間鼓強著像坷垃地,一反清潔如鏡的平安,打著旋渦往前擰湧湓滾,姥爺他們從南岸坐上了小木船,顛簸著就到了北岸灘塗一處垂柳掩映的僻靜魚脊淺水抽屜。他們隱藏好了舟子,緊緊地插護了竹篙,抬腿上崖而去。水沚蘆葦叢生,其間逶迤著一條羊腸小路。
姥爺熟悉路勢,就穿過蓬草荊棘縝紛的馬道和綠油油的玉米、紅燦燦的高粱簇擁得密不透風的青紗帳,又翻過了一道新挖的汪著藍瑩瑩清水的塘溝的陂梁。走了大約一二裏五顏六色的鹵菜和墨綠起著白茸粉的蘆草叢生的菹濡地,遠遠就看到了縣城的南門,城門還是清代時候的厚厚的青磚壘就白石灰簽了縫子的高大堞牆,烘漆斑駁的木城門。因為是一座龜背城,門廊稍微向南探出,貼著城門兩側的南隅村門房街巷旁有兩眼吃水井,正好構成了兩隻小龜眼。
站崗的日本鬼子荷槍實彈刺刀閃爍地在城牆上走來走去,幾挺輕重機槍分別架在城牆翹樓和與之斜對應的百米開外筆架土山的錦秋亭內。城門口有鬼子和皇協軍組成的哨卡,架著鐵絲網,旁邊還拴著狼狗,對來往的行人挨個搜身檢查。姥爺和三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圍著城牆在荒草野場和樹林裏轉悠了幾圈,仔細察看了地勢特點。
鬼子守衛森嚴,虎視眈眈地盯著行人,詢東問西,已有幾天沒刮胡須的姥爺就裝扮成一個糶糧食的老鄉,肩膀上搭著個褡褳,腰裏別著旱煙袋。三愣則推著獨輪車,一邊一根挺口袋,裝著玉米、地瓜幹,脊梁子上橫擔著一小口袋花生果。二人大搖大擺就來到城門口。一個尖嘴猴腮臉色黑黑的幹瘦型黃狗子開始上前盤問:“幹什麽,把東西拿出來檢查,他媽的。”他上下打量著身材魁梧、器宇軒昂的姥爺,用槍托搗了一下口袋子。
三愣趕緊主動地說:“我們走親戚順便糶點糧食、地瓜幹。長官要是看這長生果成色好你就拿點嚐嚐!”
黃狗子高興地咧嘴一笑,“你舅子挺會說話,好,留下些花生給老子嚐嚐。快滾吧!”就再也不往深處檢查了,說著指著旁邊的木屋,三愣會意地提了小口袋進去倒了五六斤,兩人這才蒙混著過了關。他一邊倒一邊心裏想著:“就衝你罵的,回頭非得照顧你們兩下子不可。”
姥爺他便帶著三愣,夾著糶了糧食新上百貨公司扯的綢子背麵,提著一盒什錦點心,來到了城東的一處四合院外,輕輕拍了拍門上的虎頭鐵環。“請問誰在家?”
沒過多久,隻聽一個嗡嗡如同大綠嘟蠅飛進尿鏽結痂爆裂的夜壺裏的沙啞聲從院子內傳來:“誰啊?”
“城裏泉城客棧的掌櫃,今日有事,特來拜訪胡營長。”姥爺也不急不慢地說道。那老漢財迷眼睛炯炯有神,一聽是來拜訪,立刻從屋裏出來,把院門打開了,他不瞧來人是誰,先看手裏帶沒帶禮物,當他看到姥爺手裏拎著的東西後,皺巴巴的臉上立馬綻開了貪婪滿意的詭秘笑容。這時,姥爺也在打量著這個老漢,心裏猜測這就是告密讓鬼子抓走曹夫人的胡伏臍那個惡霸魔爹——胡二眯瞪了。
“嗬嗬,來就來吧還帶這麽多東西啊,快請進。賈婷,給客人們上茶!”雖然嘴上說的客套,但是這歪脖子老不死的卻是手腳利索地就把東西直接給奪了過去,並且喜滋滋地讓著他們進了正屋。現在老賊家裏,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叫賈婷的丫鬟。待姥爺兩人坐穩了之後,這老漢便人模狗樣地說道:“嗬嗬,你們吃過清晨飯了沒有哇,要沒吃就在這吃點,我家公子現在還在司令部呆著呢,沒辦法,誰讓皇軍那麽器重我兒子呢!”他對此似乎十分的炫耀自豪驕傲,不等姥爺發問,就唾沫蛋子亂飛喋喋不休地誇說著胡伏臍如何為鬼子廢寢忘食地賣力,又多麽得飛黃騰達前程似錦,豈不知他越是這麽拉,越是讓姥爺堅定了從速除掉這癩皮狗鐵杆漢奸爺倆的決心。不過眼下為了先撬出所需要的情報,姥爺還是假戲真做地跟他聊了起來,那謙卑和藹巴結仿佛有求於他的態度,更是讓老驢自我感覺人上人般冠冕堂皇,洋洋得意。一邊跟他貌合神離地瞎拉著,姥爺也把胡伏臍家裏的情況給看了個大概。快到中午了,胡伏臍終於回到了家裏,不過他似乎沒有想到家裏竟然會有客人在,囊膪著黑豬身子,直愣愣地晃進了屋裏。“伏臍,你終於回來了,泉城客棧的劉老板都等你半天了。”胡伏臍一對畸形耳朵抿抿著,平常滿嘴髒話,就連吃飯也不停地噴,現在,那雙三角眼翻眵著陰鷙的目光,衝著姥爺審視了半天後,才吝嗇地搭話:“哈——麽,嗬嗬,原來是劉掌櫃啊,久等了,哈——麽,還請恕罪!”胡伏臍倒裝得蘸了一抹墨水,文縐縐的。
姥爺見他這般有禮便也抱拳說道:“哪裏哪裏,胡營長官大公事兒多,我們草民就是等得再久,還不是應當之該!”
“嗬嗬,來,快坐,哈麽,還不是宮本森大佐會議開得猛嘛!”這胡伏臍還真不是不比他爹好吹,臭味相投,實乃一個模子拓出來的奸佞爺倆。
不一會兒,賈婷便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事不遲疑,姥爺便跟三愣使了一下眼色,三愣飛快地從褲口袋裏掏出了馬牌擼子手槍,對準了胡大拉爺倆。一看這客人突然亮出了真家夥,賈婷嚇得當即便大叫了起來,那踩著狗爪子般的聲音直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給震抖了。
三愣看到這架勢,知道這個名義上是小妮而人們傳言心地歹毒和胡迷瞪亂倫的矮黑齷齪丫鬟要猥瑣著報信,便一個大步邁過去,一胳膊肘頂到了她的後腦勺上,把她嗑暈了。胡伏臍此時也算有些撓扯,看到事情驟變,還勉強支撐著,隻不過臉色有些難看。
“壯士是什麽人,想幹啥?”
姥爺輕微一閃頭,三愣上前不慌不忙地把胡伏臍身上的駁殼槍取下來。姥爺慢悠悠地冷厲說道:“聽清楚了,我們是中國人,錦秋湖上的直筒漢子,要殺狗漢奸!”
一聽漢奸二字,胡伏臍再也坐不住了,他帶著個雞屎胎記的額頭上冒著汙汗,賊眉鼠目地四下裏覷了一遍,然後,腰板一挺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皇軍不會放過你們的。”
“嗬嗬,你祖宗不放過我們?可我們是專殺你日本驢祖宗的呢。不過嘛,有一條活路擺在你的麵前,隻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我可以不宰你,你要是不老實交代的話,敢跟我耍花招,我保證你會立馬論了堆的。”姥爺音調平靜安詳像春風化雨一般,卻著實讓胡伏臍渾身發抖。
“井圭野,現在在哪裏?”
胡伏臍為了活命,隻有如實交代道:“他被削去兩級軍階關了一周禁閉後,心灰意冷,最近就經常去春風酒樓嫖娼,今天不是盧溝橋事變四周年嗎?他一群狐朋狗友聚在春風酒樓給他壓驚助威呢!”
為了防止他撒謊,姥爺還問了時間、隨從和老板的關係等問題,一一印證了許兔躥提供的情報。於是,姥爺對著他笑了一下,三愣會意地走過來。胡伏臍看到三愣一臉凶狠,驚恐地衝著姥爺大喊道:“你不是說過,你不會殺我的嗎?”
“是啊,我是講過我不殺你,俺說話算數。可要殺你的是他。你是啥東西幹的啥事自己最明白不過了吧?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那樣才對得起天地、父老啊!”
三愣猛力一扭胡伏臍的尿憋子頭,他脖根“喀吧”斷了下來,兩眼一閉躺了下去。
這時,胡二迷瞪再也不迷瞪了,“咕咚”跪地磕頭如搗蒜。姥爺懶得開口了,一擺手,三愣上前道:“你日本鬼子老爺想你了,老王八。”飛起一腳踢著他褲襠飛了起來,“噗通”落地,一命嗚呼。
清醒過來的賈婷抓起一個花瓶砸向姥爺,沒擲著,又窮凶極惡地摸起剪子撲了過來,姥爺頭一偏,她閃了個趔趄,正好趴到了胡伏臍被繳械的手槍上,她一把拔了出來,扳開機頭就要射擊。原來,姥爺和三愣知道她髒身子,雖然也被胡伏臍舉薦頂著個三青團某支部委員,卻不去計較,想饒了她,可這下看來她是頭頂上長瘡腳底板流膿,壞透了,也就隻有送她一程了。為了保護姥爺不受傷害,三愣一腳輕輕踢出,她握著的手槍剛好打響了,誰知張倒的卻是她自己。
原來,賈婷舞挓的槍口正衝著自己高高鼓起的大肚子冒著煙,前麵湧出了一窪黑血。忽而,“歘啦啦”,沿著牆角暗影裏惹來了幾隻虎口長脊梁上帶著紅線的穢鼠,發出類似抻緊了的橡膠皮筋,被沾了水的刀抽蹭而發出的尖利刺喇,忽高忽低“吱吱啦啦”地傳出令人發瘮的嘶叫,爭先恐後地跳鬥拱碰著舔舐饕餮,然後,高興感激地看三愣一眼,又相繼輕捷地跳到衣箱蓋上,用兩隻後腿支起身體直站著,兩隻前爪舉著,來回擦拭尖尖的嘴巴。
當天下午申時,兩輛拉著舊木箱子、大立櫥、桌椅板凳等家具偽裝成搬家人馬的牛車行進在博興縣城南北中軸大街上。老牛“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車把式嘴巴裏嘟嚕著“駕駕駕”,鞭花炸響“叭叭叭”,車體發出“依依呀呀”的支扭聲,緩緩駛到了春風酒樓門前的道中央。車子停了下來,駕轅的老黃牛兩腿一劈拉,“嘩嘩嘩”地一大泡泛著白沫的黃尿灑開來,濺得流了一地。這還不算什麽,我老夥計哎,它那個善解人意勁啊可趕時了,竟也實實在在接二連三地拉開了螺旋疊結黃屎盤,站在一旁春風酒樓門口的鬼子漢奸似乎受用不起這純生態的黃金大餐,沒道聲感謝不要緊,反倒好沒有禮貌地呲著滿嘴歪斜的大牙板子,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車上的十幾個人猛虎下山一般攥著家夥紛紛跳下來,以車體做為掩護,長短槍齊下手,“呯呯乓乓”對著大門口的守衛的日偽軍毫不留情地掃射起來。登時,便將五六名日偽軍打倒在地。那名日軍小頭目僥幸在門口的石獅子後麵撿得一命,其他沒有中彈的日偽軍也連滾帶爬地找了個障礙物隱蔽起來進行反擊。一時間槍聲大作,子彈橫飛,街上的行人慌亂一團,各奔東西,攜大拉小,家什貨物丟棄了一地,隻一個念頭:逃命要緊啊!
春風酒樓裏的人聽見外麵槍聲狂風暴雨般的呼嘯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驚悚成了一團。隻見姥爺嗖地從牆角一張桌子旁站了起來,自後風衣底下腰間拽出兩隻西班牙造‘軋死他啦’‘就弄你’二十響長苗大鏡麵手提機關,左右開弓,對著正在屋裏大吃二喝的鬼子偽軍“啪啪啪啪”開了火,隻見他輕輕扭動了一下手腕,將槍身翻轉九十度,巧借射擊時受後坐力作用槍管向上跳動的弊端為威力,平著連發射擊,子彈很自然地沿槍身軸線在前方水平方向內形成了個散布打擊扇麵,橫掃出去,幾個鬼子頃刻麻麻利利回了老娘家。一個漏網的鬼子舉起個臉盆護著頭沒命地往二樓躥去,邊跑邊大聲叫喊著:“八路九來了,八路九來了!”給樓上的鬼子通風報信。
姥爺哪肯放過?一個箭步跟過去,舉槍點射,一下子就把這個鬼子打趴在了樓梯扶手上。被姥爺他們這麽一攪和,酒樓裏其他的食客膽戰心驚慌不擇路,紛紛在屋裏打著旋圈狂奔,不知往哪裏顛才好。有隻顧自己往外跑的一看槍彈橫飛馬上又折回屋裏,用餐的人們懵得急了眼。姥爺高喊一聲:“老鄉們,快蹲下!”他們這才雙手抱頭圪蹴了下去,有的藏在桌子底下,有的避到牆角旮旯裏縮成了一團。桌子上的菜肴、酒瓶子碰得翻灑、滾落,杯盤狼藉。前麵大堂裏稀裏嘩啦亂哄哄的,客人們不少朝後門跑去,將幾名往前衝的日軍士兵擠得東倒西歪。三樓雅座裏的漢奸鬼子們再沒了稱兄道弟大快朵頤觥籌交錯時的親熱和威風,猴子腚一樣的漲紅糙臉唰地一陣變得慘白烏青失了神采,有個剛探出頭來準備往樓下巡視的一下就被敲破了腦袋,其餘的急忙唚了一褲桶縮了回去,壯著膽子漫無目標地向外盲目射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這時,就見有五、六名突擊隊員朝他們衝來,邊跑邊喊:“閃開!”一轉眼便衝進屋子將他們圍了起來。四名漢奸鬼子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覺後腦一疼,眼前一黑,便向地麵栽去。
三愣往裏間裏看了一下,井圭野還在和一位濃妝豔抹的妓女翻雲覆雨等閑淫樂著,那個色膽哄哄的東洋鬼子原以為來了護駕解救他的部下,誰知道剛抓過褲腰帶,正準備摸槍時,就被一名大漢遞上來的匕首割斷了喉管。三愣對屋外的隊員們喊道:“快,快撤退。”幾人便收拾槍彈向著後門躥去。
樓前對射得正激烈,那兩輛車上早已全是彈眼,家具玻璃“稀裏嘩啦”地粉碎了一地,木屑飛揚,鬼子越聚越多,遠處也警笛吹起,日軍巡邏隊正在趕來增援。姥爺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招呼了一聲:“投彈,撤退!”三個隊員便不再戀戰,從腚後掏出手榴彈,拉了弦同時投出去,“轟、轟、轟”,數聲巨響春風酒樓前一片濃煙滾滾,灰塵橫飛,大火熊熊,一時間什麽也看不見。
兩名戰士正在酒樓後門警戒苦盼,見眾人下來,便迎了上去。他們邊走邊衝著他點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成,大家臉上這才露出了坦然和喜悅。隨即將衣冠一整,大搖大擺地雜在混亂的人群中往城門走去。槍聲停了,驚魂未定的食客們這才慢慢直起腰來,頓時一窩蜂地向外麵擠著逃去,不一會,酒樓裏便跑了個精光。
憑著對大街小巷和房屋坐落的熟悉,他們東鑽西繞,專往那些人多的地方顛,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從大門口響槍,到好戲收場,隊員們安全撤退,前後也就五分鍾。突如其來的疾雨雹砸立馬結束了,待後續日軍趕來,將春風酒樓那一片區域團團圍住,仔細搜查到晌午歪了,卻是一無所獲。而此時,姥爺他們隨著趕集的老鄉人群分散撤退到了離東南城門附近,卻見到一個偽軍班長帶著一個手下的偽軍從城堞炮樓裏向他們跑來。同時又發現七八個偽軍跟在另一組便衣隊員的後麵,相距不遠,隊員們腹背受敵,形勢相當不利。
姥爺邊走邊輕聲對三愣說:“等到前麵三岔路口見機行事。”話剛說完,前麵那個偽班長就衝著他吆喝道:“抓土八路啊!”原來,獨立自由抗日大隊隊員裏有從偽軍中反正過來的,偽班長認出來就咋呼開了,全班偽軍的槍口都一齊指向姥爺。說時遲那時快,姥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出槍來,“叭”,打死了領頭的那個偽班長。幾乎是同時,其他隊員的槍都開了火。轉眼之間,擊斃了五名偽軍,其餘的偽軍都被嚇得受驚的牲口似的叫喊著向炮樓裏逃跑。前邊槍聲一響,後邊的便衣隊員猛一轉身,槍口一齊對準了跟著他們的敵人,一槍未放已繳了偽連長等七名敵人的槍。緊接著隊員們押著俘虜前往初家碼頭水閘。這時,整個東關街亂作一團,炸哄了集。不一會兒,他們匆匆趕到了圩垸門。
姥爺站在一棵粗大的臭椿樹後麵眼看著大夥一一魚貫出城,卻沒有清點到三愣,正急得團團轉,就聽南門方向傳來了兩聲手榴彈的爆炸,不多時一匹高頭東洋馬卷起一溜塵土跑了過來,姥爺喜出望外,三愣可回來了,顧不上細問連忙指揮趁著敵人尚未集結起來抓緊出城。
當斷後的姥爺和三名隊員最末一撥趕上突擊隊主力時,一隊日寇騎兵“基裏哇啦”狂嘶著向他們追來,邊奔跑邊開槍,一陣火並,子彈像下餃子一樣“嗞嗞嗖嗖”打到河裏,樹上枝葉爆飛,牆磚劈裏啪啦迸得直響,全部隊員們卻早已竄進了密林深處,鬼子的騎兵幹著急沒咒念,失去了威力,轉眼隊員們就消失在了一望無際的高粱地裏。而城外前來接應掩護的長槍隊又向日寇猛烈射擊。鬼子遂龜縮進了城牆裏麵,敷衍塞責地向大窪裏胡亂放了一陣空槍,垂頭喪氣地敗回了兵營。
擠過一片蘆葦、香蒲包圍的縝紛玉米地,隊員們跨上了藏在一大叢灌木林裏的三隻接站小船,艄公揚篙使勁一執,借著汛期大水順流往東南河隗子衝去。這時,姥爺才有心想起並板著臉問三愣道:“剛才都急著出城,你也不吭聲,到哪裏去了?”
“你忘了咱清晨進城時那個哈巴黃狗子怎麽罵的咱?”三愣反唇相詰。
“咹,你不說,我還記不起了,侮辱了咱兩句。”
“對啊,罵就砸,一句轟他一顆手榴彈!”
“好!不愧為錦秋好漢,就該這麽著。哎,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你怎麽就替我辦了?!”
日軍博興派遣軍大佐宮本森聽到報告後,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戒嚴,大肆拉網搜捕。又將憲兵隊長和另一名城防副官長喊去訓斥了一番,命令兩個部門加緊調查,盡快搗毀抗日分子隱藏在博興縣城的地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