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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 平內訌鎮策反(二))

  大夥嚷嚷咕唧的舉槍揮刀正要向外走,宋鯰魚大踏步趕了進來。他去的毛園村就在寨子以北,離這裏不足有五裏水路。正要回營把情況向梁司令匯報,小船剛到碼頭邊就聽說了猞猁孫的事,他用手勢阻止了黃鱔說:“我已經知道了。近來聽說猞猁孫手下的人對三愣他們背後有些怨言,有的還攻訐辱罵,沒想到他竟敢無組織無紀律,沒把梁司令放到眼裏,居然挑起內訌!”


  然而,宋鯰魚是姥爺培養提拔的副營長絲毫不像這一群青年偏將的慌張和急躁,冷靜地向大家掃了一眼,吩咐守備戰士全留下保護好寨子,隻令黃鱔帶領自己的六十名弟兄兵開到張家屋子南門和西門埋伏起來,以備伺機出動,聲西擊南,攻進寨子將猞猁孫一夥一網打盡。黃鱔等答應著轉過身,快步開拔了。


  宋鯰魚又吩咐派出十名守備弟兄在寨子方圓五裏範圍內小心巡邏,不要疏忽,警惕鬼子漢奸趁機偷襲。


  潘喜子和吐嚕酸看宋鯰魚一直不派他倆參加戰鬥,心中忍耐不住,幾乎是同聲說:“派俺倆跟黃鱔一起去吧!”


  “你倆就留在寨子裏,嚴陣以待,這裏是大夥的本錢啊。”


  他倆滿肚子牢騷,但是他們平日都怕宋鯰魚,又聽他講的也有道理就不敢再問了。


  黃鱔帶人走了以後,宋鯰魚還是放心不下。他想猞猁孫杆子出身,江湖老道,雖然隻有七十多人,但打起仗來都從不示弱,千萬不可低估了這一股人馬的戰鬥力。怕黃鱔他們萬一會對付不了,他囑咐潘喜子等小心看宅護院,便帶著隨身的幾個親兵,追趕黃鱔們去了。


  宋鯰魚走後不過半頓飯工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騰龍外邊停住。非常時候,潘喜子和吐嚕酸不知是什麽人來,正要出去看,忽然傳過來一匹戰馬的蕭蕭長嘶。這是他們所熟悉的紫驊騮的叫聲,高亢雄壯,非一般腳力所比。他倆互相一望猛然跳了起來,“可盼來嘍主心骨了!”一溜小跑向外迎去。潘喜子仿佛找到了依靠的大樹開心地說:“裕闊嘍,亂子平定了!”吐嚕酸接聲道:“司令最憎恨白眼狼,準會親自出馬去活捉猞猁孫!”


  整個騰龍寨裏的弟兄們都激動地摩拳擦掌,相信梁司令一定會一呼百應親率他們去捉拿叛賊。


  風塵仆仆的梁九勒住韁繩騎在馬上站在寨子大門外朝著張家屋子方向凝望片刻,對跟在身後弟兄們說。”馬不要卸鞍!”又對興衝衝竄來的潘喜子說:“挑選二十個人,兩隻船,準備好,等候著隨我出發。”說畢,他不急不忙地踏著穩重的步子走進了寨子。


  潘喜子和吐嚕酸隨著他走迸大廳,幾個小頭目們都來到堂屋門外天井裏,所有的人都緊張地望著他的臉膛,等待著他吭聲,但遺憾的是,姥爺隻讓挑選二十個人,別無吩咐。潘喜子認真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也讀不出有所舉動的意思,看到他派去報信的弟兄就跟在司令後麵,想必在路上遇見了快要回營的司令,所以用不著他再陳述,隻等著大當家的下令。


  他看見司令麵容有點鐵青,眉宇間含著煩氣,又是大家所熟悉的老“漫陰天”。這種表情通常在戰事不順心的時候才出現的。潘喜子覺得暴風雨或許就要來了,他會發話讓勇士們衝入張家屋子,將猞猁孫一夥捕獲,五花大綁,開刀問罪。


  潘喜子的心情緊張萬分,看到姥爺不動聲色,就一陣忐忑恍惚,遂按耐不住地悄悄地捏了一把吐嚕酸的手,交換了一個相互安慰著以期共進退的壯膽眼色。


  剛才在路上才得到報告時,顛簸得有點憔悴的梁九不禁火冒三尺,恨恨地罵了一聲:“該死!”他要捉住猞猁孫和他的左右親兵親將,凡是圖謀拉走的人員一概殺掉,以肅軍紀,並為後來者戒。但反心一想,他覺得這樣不妥。


  幾年來,他因為其他幾個原來杆子出身的下級軍官因為服不下苦去,又受了鬼子漢奸挑撥拉攏,離開了抗日大旗,有的甚至投敵叛國,就是最大的裴對艚漁貓子紅槍會也時好時孬,搖擺不定,甚至耍些花招,他常常暗暗責備自己,是抗日事業太過艱苦,還是自己前脾氣暴躁眼裏容不得沙,或者是對於他們世俗的接濟供養不理想?

  特別是騰龍寨被鬼子漢奸攻破,隊伍被迫分散轉移之後,這種反思更甚。如今他琢磨著倘若猞猁孫隻不過是因為吃和三愣矛盾激化,又都在氣頭子上,要是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偏聽偏信,不做實際調查就貿然大興問罪之師,豈不有失公正公平?一旦鑄成大錯,豈不寒心?何以彌補?

  而這正是考驗自己作為一個當家人的本事的時候,梁九的心上像烙餅似的連翻了幾個過兒,終於把主意拿定,頭腦冷靜起來了。一到寨子看見大夥火燒火燎的情形,心中更加感慨原來弟兄們對於自己的事業就像家裏日子一樣是那麽的關心在意著急動情啊!同時,他越發堅定了一定要帶領大會走出困境奮力拚殺成就驅逐日寇還我河山的理想大誌。


  他的心中風雲際會詭譎變幻,遂有把握力挽狂瀾平定喧嘯,卻沒有對大家說一句話,大踏步走進大門。作為中流砥柱,為著讓穩住軍心,他一進寨子大門就把腳步放慢,無事一樣平靜地向大廳走去。


  潘喜子緊隨梁九進了大廳,將馬鞭掛到牆上,一解風紀扣問道:“關於猞猁孫的事,你們怎麽安排對付的?”


  潘喜子趕快把宋鯰魚所做的軍事布置稟明,想著司令一定微笑著首肯的。但是梁司令卻把濃眉額頭猛然一蹙說:“亂彈琴,魯莽!”


  跟著進來的小頭目們大吃一驚,麵麵相覷,相互激打著疑慮、氣餒和討教的眼色,潘喜子和吐嚕酸慚愧地低著頭,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從蓬勃恣肆頭臉飽滿紅燦生機昂揚的秋高粱棵,變成了蕭瑟朔風中灑拉窸窣的枯萎飄搖的遭霜幹檾秸。


  梁司令憂心忡忡又成竹在胸地吩咐說:“喜子,你現在就給我走,馬不停蹄,越快越好,叫你鯰魚大哥把人馬全數撤回,沿途一個人也不準留。猞猁孫他的人馬有啥舉動,不許你們攻擊和阻擋。哪個敢傷害猞猁孫一根毫毛,我將按違抗軍令治罪!同時,傳我的命令叫他們立即掉轉方向,跑步前進,將隊伍拉到裙帶河劉家埡以西那片北岸樹林裏隱蔽起來,嚴密監視城子安家碼頭‘萬老刮’土頑和張店北進日偽軍動向,派出幾路弟兄偵察敵情,防備日偽土頑從外呼應或趁火打劫。”


  片刻之間,潘喜子和吐嚕酸被梁司令的迥異的真知灼見和跨越式拉升布局搞得撲朔迷離,佩服得五體投地,隻恨自己腦袋沒安裝上高超軟件,相互慚愧肯綮地憨笑著,目瞪口呆。葡萄架下站立的其他弟兄聞聽也都因著不能痛痛快快縛住平常趾高氣揚的猞猁孫而大為失望之餘,對梁司令的安排摸不著頭腦,心情悸動不安,不知到底姥爺的葫蘆裏裝的什麽藥,就紛紛不情願地低摟頭耷拉角瀉開了氣。潘喜子衝著他們一揮手催促說:“一切行動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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