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夏啟晨的努力。
司徒逸然卻不是這樣想的,慕容紫瑤肯說起其他的話題,說明她心中的鬱結漸漸解開。於是他出聲接過話題:“你跟她相處一定很開心吧?”
“是得。”慕容紫瑤點頭認可,“我記得這個人很歡脫。我忙著事業的時候,大半的時間竟然都是她幫著我照看孩子。她也會唱剛剛青青唱的那首歌,時不時的就哼上幾句,洛洛牙牙學語的時候居然率先蹦出這樣的調子而不是媽咪或者MOM,倒是讓我實在鬱悶了好久。”
納蘭青青和司徒逸然麵麵相覷,話題轉回到了洛洛身上,讓他倆的心情一下子從添上掉到了地上。
“我對洛洛從來沒有上過心。當初生下他,因為想要在法國闖出一點名堂,要麽找來鍾點工,要麽就是讓一起住著的林欣怡幫忙照看。”
“現在回了國,我又糾結在生下洛洛之前四年的回憶裏無法自拔,要麽怨天尤人,要麽恨不得將辜負我的人抽筋扒皮。”
“後來我又跟夏啟沉和好了,沉浸在我小女人的心思了,又將洛洛再一次的忽視了。”
“我實在是太自私了,既然沒能對洛洛好,又何必生下他來讓他在這世界白白受苦。”話說到這裏,她再次忍不住掩麵而泣。
淚水從她指縫裏爭先恐後的冒出,司徒逸然眼眶一紅,強行忍住了想要擁抱住她安慰的念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納蘭青青代替他抱住了慕容紫瑤,撫摸著她的發頂,輕聲地告訴慕容紫瑤她有多能幹,多棒。
司徒逸然起身朝外邊走去,他不能讓她倆看見自己的眼淚,他更是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讓慕容紫瑤心裏更加難受了。
他轉了個彎,朝右邊的走廊走去,那邊的盡頭是主治醫師的辦公司。以他的能力,那點鎮定劑還是辦得到的。慕容紫瑤現在需要休息,這是他唯一能為他做的。
剩下的,就看她心心念念著的那個男人,能否把一顆完好無損的心髒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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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怡,那個人又來了。”
“劉姨,我讓你來照顧我看中的就是你不多嘴這點,怎麽這幾點絮絮叨叨地巴不成我辭退你?”那名被喚作欣怡的女子麵色蒼白,沒有血色。昏暗的燈光下,能隱隱看見她白皙的皮膚下跳動的青筋。
劉姨見狀隻得住了嘴,卻忍不住探頭看向窗外,那名身形修長的男子足足在住院部樓下待了四天,不停地讓護工們代為表示想要見上欣怡的請求,卻又次次被欣怡毫不留情的拒絕。
“不過是覬覦我身上的器官罷了,否則像他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類,怎麽會願意伏低做小?”她記得是第六次護工傳來對方的請求,欣怡在再一次的拒絕後,是這樣子告訴她的,“劉姨你信不信,這隻是他做給外界人看罷了,不管我答不答應簽下器官轉正,最後手術台上醫生都會跟他狼狽為奸,把我的器官偷走。”
少女眼底濃烈的不屑與狠毒,刺激到她這顆長年累月下來變得柔軟的心。欣怡她,心裏大概是有恨吧?她沒有多問,雇主與受雇者之間的分寸,她一向拿捏的很好。
隻是這次,真的是可惜了啊,聽說那個男人的孩子還不足三歲。這世間的熱鬧和繁華還沒有體會完,就不得不離開,實在是太殘忍了。她也隻是這樣想了一瞬,就被欣怡支去幹活了。
林欣怡讓劉姨將她攙扶上輪椅,然後去食堂幫忙打點熱湯回來讓她暖暖身子。明明是酷暑的季節,可她的這副身子仍舊是異於常人的冷。不僅如此,甚至孱弱到需要靠輪椅代替步行的地步了。
醫生說她隻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活了,她的肺衰竭的厲害,幾乎每牽動一下身子就會痛的直冒冷汗。她想過要安樂死,好過現在每一日的痛苦,可是她不能。
滾著輪椅到窗口向下望時,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大概是覺得戲份已經做足,沒有必要繼續了吧?想到這裏,她扯了扯嘴角,卻發現嘴唇幹的幾乎裂皮。
“劉姨,你怎麽去了那麽久?”身後傳來響動,她抱怨著轉過身子,卻發現來人是一名男子。
不是夏啟沉,又會是誰?
幾乎是瞬間就變了臉色:“連這座樓的護工和安保人員都被你收買了?果然是富家子弟,出手就是闊綽。怎麽,想要出多少錢來買的我心髒?價格要是太低我可不樂意。”
夏啟沉不動聲色的保溫杯裏的熱湯倒在碗裏,這是剛剛一個老婦下樓來特地告訴他的,也是這名老婦領著他進的這棟樓,避免了安保的盤問。
林欣怡嘴角幾不可見地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劉姨又多管閑事了。
“我叫做夏啟沉,夏氏集團的總經理。”
“我知道,H市各大企業的領頭羊嘛,你家資產雄厚我當然清楚,所以你打算給我百分之多少的資產來換我這顆健康的心髒?”
夏啟沉知道對方在激怒自己,並不生氣。對方沒有叫來人把自己趕走,說明這件事情還有很大的轉機,他不能讓這個轉機從他的手中溜走。
“我有一個孩子,叫做夏洛齊。我很愛他,非常的愛他。可是醫生說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心髒,他堅持不了一個月。我求你救救他。”
林欣怡蒼白的麵孔透出紅色,聲音尖銳而刺耳:“我憑什麽要幫你救他?你既然是他的父親,你的心髒應該比我更加合適才對,你怎麽不拿你自個兒的心髒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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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血型跟他不配對,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我覺得並不過分。”夏啟沉眉目之間盡是哀傷。
“孩子的母親總跟你兒子血型一致吧?總不會血型一檢查出來,你那孩子成了你戴綠帽子的見證吧?”陳欣怡眼底閃過惡毒的光芒。
可她突然自嘲般的笑笑。是了,她被憤怒擊昏了頭腦,竟然連最簡單的一點都給忘了:國家強製性規定,器官捐獻得在捐獻者自然死亡之後。
“既然你調查過我,想必對我的任何情況都了如指掌吧?”她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右腰後處,風輕雲淡地將那心驚膽戰地三個字說了說來,“尿毒症,我得的是尿毒症。”
“我們這種沒有關係,更沒有錢的患者,聯名上書*祈求幫助。我們隻是想要活下去,可是你們呢?*的撥款大部分都落到你們這種人的口袋裏,最後留給我們的不過是幾千塊罷了。”
“就連記者媒體也都被你們收買了,我們幾個人要把事情捅破,可報紙網絡上連片的都是你們假兮兮的慈善模樣,甚至有幾位病友就在這樣的抗鬥中被病魔奪取了生命。接著一個兩個,隻剩下我一個人,現在連我都快死了,你們的罪昭惡行就要被爛在你們的骨頭裏了,開心嗎?”
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她曾經那樣滿懷憧憬地跪倒在這些人麵前,祈求他們講*籌集到的愛心資金撥一點給她救命。可他們冷眼相待,憑借著他們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人脈肆意奪走她們這些遊蕩在社會最底層人民的希望。
而如今,冷眼相待的人又成了她。這風水輪流轉的如此迅速,倒是讓她有幾分想要仰天長嘯的快意。
夏啟沉沉默不語,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的圈子裏屢見不鮮,那些大款明明已經是上億的身家,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擁有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雖然他不屑於與這樣的事情為伍,可也因為沒有危害到自己的利益,對此置之不理。
他甚至沒有反駁,也無力去反駁。據他所知,他名義上的叔叔也曾多次參與這樣的行為。陳欣怡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會毫不保留對自己的厭惡。
“我清楚我沒有資格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心中的怨恨能夠少一些。”夏啟沉頓了頓,又道,“有什麽事是你需要的嗎?”
夏啟沉大概意識到這樣的說法會觸怒到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林欣怡,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林欣怡保持嘴角的太久,此時顯得有點僵硬。她有什麽需要的?早在她能夠及早得到治療的時候,怎麽就沒有人跳出來對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風從網狀的窗偷溜進來,灌進她的脖子裏,她又覺得全身發痛了。她需要什麽呢?一個人到了將死之際,到底還需要什麽呢?
“隻要你來打擾我,讓我安安穩穩的死掉就可以了。”
夏啟沉身子一震,久久的說不出話了,他怎麽會不知,他這是再一次的被拒絕了。
他閉了閉眼,緩緩地退了出去,就要關上門。
林欣怡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了胸口,無法喘息。大概是病的越來越嚴重了吧,她這樣想的,並不以為意。
“他就差一個月就能滿三歲了。他的媽媽一早就在準備驚喜,還把驚喜的內容不停地換來換去,就怕他沒能過一個開心的生日。”夏啟沉的聲音從門的縫隙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