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生機

  兩人這重歸於好的一幕,被躲在門外的夏啟晨盡收眼底。


  心裏有些暖暖的,其實他最想看到的就是這兩人重歸於好,因為這兩人一個是他的母親,而另一個是他的愛人。家人之間沒有隔閡,一直就是他想要做的。


  夏夫人緊緊的握住慕容紫瑤的手,眼睛裏都是真誠,她差點兒就激動的想流淚。


  “紫瑤,以前都是我不對。今後我一定好好對你。”以前她總是認為慕容紫瑤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所以她才會一直針對慕容紫瑤,一直做那麽多的錯事。


  現在一想起來,她就止不住的後悔。


  如果她能夠早點兒認識自己的錯誤,洛齊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慕容紫瑤沒有那麽激動,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因為夏夫人的話而高興,但是現在她的確是高興不起來了。


  在說了很多話之後,夏夫人才笑吟吟的離開。


  離開之後,夏夫人在病房門口遇到了偷聽的夏啟晨,夏啟晨倚靠在門框上,忽然就很想和他母親說謝謝。


  謝謝她一直這麽理解自己,謝謝她主動找紫瑤。


  但是夏夫人卻並不想聽見他說謝謝,因為母子之間哪兒需要說什麽謝謝,謝謝這個詞終究是生分的。


  夏啟晨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正在他想要走進病房的時候,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頓住自己的腳步,悄悄的走到窗戶旁,接通了電話。“喂?”男人的聲音透著些冰冷。


  “夏啟晨,我打聽到心髒的消息了!”司徒逸然的語氣中帶著壓製不住的開心。


  他找了那麽多的地方,終於在一個男人那兒花重金買到了一些消息。那個男人剛開始還死不開口,在他說要拿一千萬買消息的時候,那個男人立馬就像一隻狗一樣把消息給他了。


  夏啟晨興奮得差點兒連手機都拿不住,急忙問:“在哪兒?”


  今天的好事一樁接一樁,先是母親和紫瑤解除了隔閡,接下來又是司徒逸然找到了關於那顆心髒的消息。


  司徒逸然將那個男人給的地圖拿出來,興致勃勃的指著一處他用紅筆勾過的地方,說:“在中國沿海的一個小城市,那是一個林欣怡兒。”司徒逸然特意加重了林欣怡兩個字的語氣。


  雖然他是找到了那顆合適的心髒,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司徒逸然卻並不想把消息給夏啟晨。


  因為那顆心髒的主人還在,而是那人還是一個林欣怡兒,如果他把消息給夏啟晨了,那個男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那個地方,然後如同惡霸一般將那顆心髒搶過來。


  這不是司徒逸然想要看到的。


  雖然他很想救洛齊,但是他不想用別人的生命來和洛齊的交換,如果洛齊長大知道了,想必他也不會想要自己身體中的那顆心髒。


  但是,讓司徒逸然下定決心的是洛齊快要不行的消息。


  在夏洛齊和那個林欣怡兒之間,司徒逸然選擇了夏洛齊。為了救夏洛齊的命,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夏啟晨。


  電話這頭的夏啟晨愣住,他自然知道司徒逸然是什麽意思。擁有那顆合適心髒的人,是一個林欣怡兒,還是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林欣怡兒。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因為洛齊而傷害別人的生命,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即將要傷害的那個人是一個林欣怡兒。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下不去手。


  “我知道了,”說完,夏啟晨就想要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的司徒逸然卻叫住了他,問:“你想要怎麽做?”消息他已經給了,事情他卻不會去做,但是他想要知道夏啟晨要怎麽做。


  是放棄那顆心髒,還是不顧那個林欣怡兒的性命強行奪取那顆心髒。


  夏啟晨想了想,毫不猶豫的說:“我隻想救洛齊。”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但是司徒逸然已經知道了答案。


  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嗯,希望洛齊能夠康複。”說著,司徒逸然就掛斷了電話,其實他不怪夏啟晨,當初他把消息給夏啟晨的時候,不早就想到了今天麽?

  將手機狠狠地扔在海裏,司徒逸然掏出打火機把地圖點燃,看著那份他已經熟記於心的地圖燃成灰燼。


  如果有機會,他想對那個林欣怡兒說一聲對不起。


  ………


  夏啟晨將手機收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回到房間。


  找到了那顆心髒,夏啟晨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反而愁苦著一張臉。


  病房內的慕容紫瑤正在看夏洛齊的病例單,夏啟晨踱著步子走近,快速的抽走女人手中的紙張,努力裝作很開心的樣子,說:“現在不用擔心了,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心髒!”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慕容紫瑤立刻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雙手抓住夏啟晨的手掌,興奮的問。


  夏啟晨掩掉眼底的悲傷,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女人的頭。等今天晚上,他就瞞著所有人去把那顆心髒帶回來。


  抓住他手掌的女人還想說點兒什麽,但是在這之前,夏啟晨就掙脫掉她的手,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去了廁所。


  手機收到一條短信,那是司徒逸然發過來的。


  短信中詳細的記載著那個林欣怡兒的具體位置,還有兩人心髒的匹配程度。兩人心髒的匹配程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就算是親屬,也不可能達到這麽高的匹配程度。


  這更加堅定了夏啟晨要去那個地方的

  月朗星稀。


  夏啟沉用腳撚滅最後一根煙,抬頭瞧了眼那輪碩大的圓月,後知後覺的想到:啊,又是一個月圓夜了。


  自古以來,滿月代表著家人的團聚。可現在他的兒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失去知覺,他那一顆瘦小的心髒不知道會維持著這樣孱弱的跳動到什麽時候結束。而目前唯一能夠救洛洛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他想要見麵的請求。


  住院部四樓的燈還亮著,在這濃厚的夜色下,夏啟沉的目光也隨著那燈光變得撲朔迷離。


  他不能在等下去了,他孩子的命就還等著他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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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樣什麽都不吃怎麽成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更何況你這還是一頓,已經是連著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納蘭青青圍著慕容紫瑤團團轉,急的焦頭爛額地也愣是沒能勸動對方吃進去半點東西。


  “是不是吃的不合你心意?你想吃什麽你跟我講,我就是跨國也保證給你買新鮮的回來,啊?”


  慕容紫瑤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躺在病床的夏洛齊,小小的人兒緊緊閉著眼睛,隻靠著呼吸器才勉強維係著生命。她是怎樣互換他的名字,他都是沒有反應的。


  司徒逸然上前接過納蘭青青手裏的碗,舀了一勺蟹黃粥遞在她麵前,慕容紫瑤仍舊是沒有反應。


  現在連最愛吃的東西也喚不起她的食欲了,納蘭青青急的眼淚大把大把的落下:“我的好紫瑤,你就吃一口成不?你就是這樣子洛洛他也醒不過來啊!”


  “不。”她口裏吐出幹澀的音節,堅定而又確信的說道:“他會醒的,他馬上就會醒來的。”


  兩人哪還能不明白,慕容紫瑤這是認定是自己的責任,正懲罰著自己呢!


  司徒逸然收了碗,眼裏閃過憐惜:“洛洛是馬上就要醒了。”


  像是被這句話所觸動,慕容紫瑤轉動了眼珠,偏過身子怔怔地看著司徒逸然。


  “可是你不吃不喝,想要把自己整垮嗎?洛洛要是醒來之後,第一眼沒有看見媽咪,心裏得多難受?你就是舍得自己難受,難不成還舍得讓洛洛難受嗎?”


  長久的靜默無言之後,慕容紫瑤僵硬著手,就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碗,納蘭青青忙拿起放在了她手裏。


  慕容紫瑤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眼淚也一小滴一小滴地落在碗裏,把一碗濃厚香甜的蟹黃粥硬生生搞成了鹹的發苦的蟹黃粥。


  “誒誒,紫瑤你別難過了,我給你唱歌好吧?我唱歌可好聽了。”也不等眾人表示認同,納蘭青青就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大河向東流呀,potato啊tomato啊……”納蘭青青見慕容紫瑤的眼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心中暗道一聲有門,又繼續的吼著山歌:“肚子餓了一聲吼啊,一人一個potato啊!”


  一旁的司徒逸然被這鬼哭狼嚎的聲音震得腦袋瓜子兒發疼,眉毛皺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在打架,張口就想讓納蘭青青閉嘴,現在慕容紫瑤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餘光卻撇到慕容紫瑤嘴角帶著溫和的弧度,立馬就閉上了嘴巴。


  “在法國的時候,我跟一個中國留學生同住。”


  納蘭青青覺得自家的閨蜜大概是傷心糊塗了,說話居然牛頭不對馬嘴起來,苦苦回憶著前幾晚看的武俠劇,認真考慮是否學著裏邊的江湖人士一掌把慕容紫瑤劈暈,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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