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哀莫大於心不死
但幾乎是轉瞬間,她便反駁似地搖了搖頭,過往的一幕幕有如默片般在她腦海裏飛速閃過,令她不由閉眼捂住了心口。
太傻了!慕容紫瑤緊緊咬著下唇,命令自己不可一而再地沉溺於夏啟沉虛妄的溫柔裏。一個巴掌拍不響,當初的那場事件,若不是基於他對她的不信任,又怎麽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如今單憑他的一句不知道,對不起,就得要她不計前嫌,真是抱歉,她還沒有大度到如此地步。
若慕容紫瑤此時抬眼,便能瞧見反光鏡中的夏啟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見她臉上堅毅的神色,他的眉頭不過緊皺片刻就舒展開來:“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徐匯區的塞納餐廳,離這裏也不過十多分鍾的路程,不如帶上洛洛一起去回顧一下怎麽樣?”
“不必了,在法國待得時間多了,洛洛需要熟悉一下中式料理。”她語氣稍顯冷淡,手下的稍稍用力卻泄漏她內心的波濤洶湧,痛的被她擁在懷中的夏洛齊叫出聲。
夏洛沉乍一聽見夏洛齊的叫聲,驚地方向盤急急打了個拐,險險越過幾輛轎車停在了路邊。
“怎麽了!”帶他心焦地解下保險帶,轉頭問道時,隻見慕容紫瑤心疼地握住夏洛齊的小胳膊,一邊衝著紅痕呼著氣,一邊不住的道歉:“對不起洛洛,媽咪在想著事情,居然弄疼你了。”
“媽咪不哭,洛洛現在一點都不疼了。”夏洛齊伸出另一隻肉肉的小手,替慕容紫瑤擦幹了眼淚。
“嗯。”慕容紫瑤見夏洛齊異於普通小孩的成熟,更是難掩心酸,隻得緊緊地抱住自個兒的心肝寶貝。
而母子體貼和諧的一幕落在夏洛沉的眼裏,心裏不是一番滋味。明明他也可以成為這當中的一份子的,現在卻被慕容紫瑤冷冰冰的拒之千裏。
他心裏一股子的焦躁騰然升起,令他無法控製地抓住慕容紫瑤的手腕將她拉下車。慕容紫瑤見這樣一番變故生怕傷到夏洛齊,忙鬆了手把他落在車上。
“慕容紫瑤,洛洛他姓夏,單憑這一點,你就不能狡辯你對我的心意。”
慕容紫瑤怒極反笑:“夏洛沉,你對我慕容紫瑤的耐心就隻有這麽點?不過幾天就能消磨殆盡,倒是我高看了你夏家大少。”
夏洛沉自知這樣的舉動有錯,語氣不免軟了幾分:“紫瑤,你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過去的都讓它過去了好嗎?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對你和洛洛的。”
“好好對我?當初你在雲南,我倆簽下協議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的,你捫心自問你做到了嗎?”
更遑論在與夏啟沉相處的四年裏,她早已十分清楚,有一就有二。他能因為南宮涴莉將自己丟開一次又一次,後邊就會有無數次。猜測一個人的心是否屬於自己,實在太累了,她又還有多少時光可以任由夏啟沉蹉跎?
“紫瑤,你再信我一次。”他眼角眉梢盡是疲憊。過往的種種他無力反駁,若便是因此就替他打上永不超生的烙印,這對他又何嚐公平?
慕容紫瑤徑直繞過他,將夏洛齊抱下車,頭也不回地招來了的士,揚長而去。
“休想。”這是她留給他最後的一句話,令他頹廢的後退靠在車上。
而的士上慕容紫瑤,感受著胸腔內心髒頻繁的跳動,對自己的動搖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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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東西接二連三地被主人發泄丟開,地上一片狼藉。
南宮涴莉指著桌上的一疊照片,渾身顫抖地質問中年男子:“我要你幫我調查夏啟沉,這便是你給我的答案?!”
中年男子抬手不住的擦去額角的汗水,盡量讓自己顯得鞠躬卑微,以免錢財還沒入手,就受了無辜之禍:“是的,南宮小姐。我們的人跟蹤夏家大少,發現他的別墅裏住著這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大約兩歲的小孩,看著像是……像是……”
“住口!”南宮涴莉自然清楚對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惡狠狠地盯著對方看:“滾!滾!”
中年男子哪還顧得上索要自己的報酬,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的南宮家的別墅,生怕後邊的女子突然反悔,叫來保安把他痛揍一頓。
“我不會輸的,我怎麽可能會輸!我跟啟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早在六年就本該如此!要不是南宮涴柔,要不是慕容紫瑤!”她一把抓住桌上的照片,撕扯成了粉末,眼底的殺意一閃而沒。
“不過是在法國跟別的臭男人生下的野種罷了,居然敢冒充啟沉的孩子。是啟沉心善才會被你迷惑了去,慕容紫瑤,我是絕不會讓你搶走啟沉的!”
她幾近的癲狂拿起筆一下又一下的劃開夏洛齊的小臉蛋,一旁的保姆被這一幕嚇得心驚膽戰,悄悄退入廚房,打電話給了南宮涴柔。
“她倒是一點氣兒都沉不住,還虧得我以為她是個胸有城府的人。”電話那頭的南宮涴柔冷笑連連,又囑咐道,“你做的很好,繼續替我監視著南宮涴莉的一舉一動。不管事情是大是小,都得一一向我匯報。”
“是,大小姐。”
如此,我便隻要坐看她們鶴蚌相爭就好,夏洛沉終歸隻能是我的。南宮涴柔這樣想著,神情止不住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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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虛掩著,慕容紫瑤一想到在二樓臥房沉睡著的夏洛齊,心中一緊,急急推開了大門。又突然止住了步伐,別墅附近夏洛沉早就安排了安保,小偷是進不來的。既然沒驚動保安,那便是夏啟沉回來了吧?
自從那天馬路上的爭執後,她足有兩天沒有見到夏啟沉了。雖然有短信進來,說他在出差不能及時跟她聯係,但心思剔透的她又怎能不知在兩人之間遊走的尷尬?夏啟沉這是留了時間要她想清楚,更是要他自己想清楚。
思慮這麽快就有了結果,這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隻覺得渾身都被束縛住了,不知在和夏啟沉對上眼時,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還是“吃過了沒”那句更好一些。
這樣的不安,在看見南宮涴莉端坐在大廳沙發上時,被一頭的冷水徹底澆滅。
南宮涴莉率先感覺到這邊的異動,見到慕容紫瑤,她倒是鎮定得很“早就聽說你回來了,怎麽都不肯來見見我?難不成還在生我的氣?”
“快,過來坐著,啟沉怎麽沒安排保姆給你?這些東西你要是有需要就跟我說一聲,我安排人跟著你去,也免得你難得回來休息一下反倒是幸苦了。”南宮涴莉麵上帶著笑招呼著自己,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看南宮涴莉的樣子,夏啟沉早就把自己回來的事情告訴了她。也不知夏啟沉怎樣安撫的她,居然讓她對於自個兒住在夏啟沉家中的事情沒有表示出一絲憤怒。
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亂動,秉著這樣的想法,慕容紫瑤倒也不別扭,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南宮小姐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這什麽也都沒準備,就怕怠慢了南宮小姐。”
再這麽著,她還能再陷害自己一次?要真是這樣,她慕容紫瑤也不想客氣,直接上前甩她倆耳刮子才不覺得這陷害委屈。
南宮涴莉溫和一笑:“自個家哪裏來的怠慢一說?啊……”她做恍然大悟狀,“你這幾年待在國外,應該跟國內有些脫節,有些信息還沒來得及傳到你那兒。”
慕容紫瑤不動聲色。
“兩年前我陷害了你,這件事情啟沉跟伯母都知道了,也都怪罪了我。我沉寂下來後也反思了自己,實在是對不住你。你要是有什麽要求,跟我講講,我絕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在啟沉和伯母都原諒並且重新接納了我,甚至還寬慰著我,否則我這內心真是煎熬呐!”
慕容紫瑤看著對方的扭捏作態心裏一陣嗤笑,原以為對方要步入正題了,沒想到她卻起身告辭要走,弄得慕容紫瑤莫名其妙。
送至門口,南宮涴莉似是想起什麽,回身說道:“啊,我剛剛上樓去瞧過洛洛了。”
“你!”慕容紫瑤陡然升起怒氣,果然是留了一手在這裏等她呢!她要是膽敢對洛洛做出什麽事情,她絕不放過南宮涴莉!
“洛洛雖然年紀小,可看樣子跟啟沉真是一個磨子刻出來的一樣。我想這也是啟沉憐惜他的原因吧。我知道我這樣講你不一定相信,但我會做一個好繼母的,等洛洛入了夏家的戶口,有啟沉和我護著他,你也就不必擔心和司徒在一起了。”
原來是這麽一出,慕容紫瑤冷笑連連:“南宮小姐也不必擔心,洛洛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哪有讓別人養的道理。你自可以跟夏啟沉快活逍遙,不必顧忌我們母子會給你帶來不便。這夏啟沉,我當真是瞧不上眼。”
南宮涴莉滿意一笑,不作聲離去。
既然夏啟沉不願跟她開誠布公,以至於南宮涴莉上門來宣示自己的擁有權,這樣侮辱已經讓她無法忍受。但凡夏啟沉對她們母子有一點兒上心,都不會任由事態發展成如此清醒。
一想到她所處的這間房子,到處擺放著夏洛沉的物什,到處充斥著夏洛沉的氣息,她胃裏便是一陣翻江倒海。是不是而今暫住在這裏的她和洛洛,也被理所應當的當作了夏洛沉的東西?
她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就上樓收拾東西。
懷柔政策對她沒有用,她現在更需要簡單幹脆的相處,就像是司徒逸然對待她那樣。頭一次,她在孤立無助的時候,想到了總是如暖陽般照耀她前行道路的司徒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