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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一對外國夫婦走來,大概是詢問紀昱恆可否幫他們拍照,簡談了幾句后紀昱恆接過了他們的相機。


  話題就這麼被終結了,塗筱檸給他們讓出位置,夫婦倆朝她笑了一下,兩人親密地擺了很多pose,塗筱檸有些羨慕這種人到中年依舊恩愛如初的狀態,想必他們年輕時一定很相愛。


  她看著有些感觸,待他們拍完照,也禮貌地朝他們笑笑,剛準備走,卻發現紀昱恆又跟他們交談起來,然後他們接過了紀昱恆手機。


  眼看紀昱恆走到自己身邊,塗筱檸問,「不走嗎?」


  他在她身側站定,「不是要拍照?」


  感覺頭頂的艷陽被遮住了一半,她仰頭看他。


  外籍夫婦問他們準備好沒有,紀昱恆做了個ok的手勢,另一隻手臂則攬過塗筱檸的肩,姿勢儼然一對親密的新婚夫婦。


  察覺到塗筱檸還在看自己,他輕捏她的下巴讓她視線轉向前方,再拍拍她腦袋,「看鏡頭,不是看我。」


  她再次被擁入懷,兩人緊靠著,鏡頭對著他們一連「咔咔——」幾聲。


  拍好照外籍夫婦把手機還給紀昱恆,互相道別後塗筱檸就湊上去看,可是怎麼看覺得自己怎麼丑。


  「這張眼睛都像沒睜開,要不刪掉吧?」她莫名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難看的樣子。


  他卻掃了幾眼收起手機,往前走著,似要爬梯田的樣子。


  塗筱檸緊跟上他,拉住他手臂晃晃,「刪了唄。」可語氣聽著分明像在撒嬌。


  他一把拉過她,「好好看路,這裡都是台階。」


  塗筱檸順勢挽住他手臂,才發現這裡的梯田跟國內不太一樣,又高又陡,萬一不小心摔下去還挺危險。


  她今天穿的長裙和涼鞋,適合拍照卻不適合爬梯田,但又覺得他興緻盎然,就沒掃興跟著爬了,爬了一半她腿就開始發酸,早知道這梯田這麼難爬她就穿運動鞋出門了,現在進退兩難的。


  紀昱恆從背包里拿出水遞給她,「喝水么?」


  塗筱檸搖搖頭,只覺腳疼,彎腰看看,腳背被涼鞋上的繃帶勒出了幾道印,其中一道還磨破了皮。


  真嬌氣,她鄙視著自己只想坐下歇會兒,又沒可坐的地方,只能稍稍蹲一會兒。


  紀昱恆喝完水走了過去,高挺的個子替她擋去了陽光。


  「不舒服?」


  塗筱檸搖搖頭立刻站起來,他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俯身微微掀開她的長裙,她「傷痕纍纍」的腳展露在他眼前。


  他才發現她穿的是涼鞋。


  「還能走,只是這坡有點高,得走慢點。」塗筱檸告訴他。


  他朝她伸手,只當他要牽她,她遞出自己的手,卻被他輕輕捏了一下,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塗筱檸收回手就要往前走。


  他很快追上來,然後微傾身,「上來。」


  塗筱檸一愣,發現他的背包已經被他改背到胸前了,這是要背她的意思?

  太陽還火辣辣地當空照著,紀昱恆回眸,「還想曬日光浴?」


  塗筱檸注意到他原本白凈的頸脖已經被曬紅。「你沒塗防晒霜?」她問。


  「我不用那些。」


  見她不動他作勢要直起身,「不想背,那就抱?」


  她一驚,看到周圍那麼多人,趕緊乖乖趴到他背上,「還是背吧。」


  手緊攀在他的頸間,她心跳不禁亂了節奏。


  只是被他背著,他們的關注度也很高,來往的遊客看著他們,有微笑有羨慕,把塗筱檸瞧得面紅耳赤,她壓低遮陽帽沿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遮起來。


  可是貼在他的背上,指尖感受著他熟悉的溫度,她竟有說不出的心安。


  回到車裡紀昱恆額間已都是水珠,塗筱檸從包里抽出一張濕巾,「擦擦汗吧。」


  他接過,仰頭靠在車椅,直接將濕巾覆在了臉上,似急需涼意來降溫,此刻他被曬紅的脖子紅印更加明顯,顯然被晒傷了。


  塗筱檸又抽出一張濕巾輕輕蓋在他頸間,他察覺,移開臉上的那張。


  「疼嗎?」她問。


  「沒什麼感覺。」他視線又落到她腳上,「腳怎麼樣了?」


  「已經不疼了。」


  「還能走么?」


  「沒那麼嬌氣。」


  「晚上到酒店用冰塊敷一下。」


  「嗯。」


  塗筱檸又往車窗外看看,「現在去哪兒?」


  「去吃午飯。」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確實有點餓。


  「吃什麼?」她來了興緻。


  「臟鴨餐。」


  所謂臟鴨餐,是巴厘島特色餐食,據說是當地稻田環繞,水質好,把鴨子養的肥美,經過油炸和燒烤,鴨子顏色焦脆,所以取名「臟鴨」。


  他們去的餐廳是一家水上竹亭,依水而建,盤腿而坐,閑適自得。


  塗筱檸吃完飯給水中的金魚投食,微風拂面,愜意無比,風吹散了她的發,她輕輕撩到耳後,才發現紀昱恆在看她。


  他頸間的曬痕已經微微起皮,她從包中掏出防晒噴霧。


  「一會兒你也噴些。」她先往自己身上噴滿。


  「我不需要。」


  「別仗著自己帥就可以為所欲為,到時候晒成黑炭媽拿我興師問罪怎麼辦。」塗筱檸站起來邊搖噴霧邊走到他身邊,「閉眼。」


  他滿臉寫著拒絕,塗筱檸便擅自用手去捂他眼睛,「還是噴點吧,還得靠你這張臉吃飯。」


  他拉下她手,「誰靠臉吃飯?」


  塗筱檸把手捂下去,哄他,「我我我,我靠臉吃飯。」然後對著他狂噴,她笑靨如花。


  被迫的結果就是紀昱恆更加抗拒防晒霜這個東西,兩人來到烏布皇宮的時候他還在問她為什麼皮膚上粘粘的。


  塗筱檸覺得直男有時候真的太難伺候了,他不愛塗以後就不塗了吧,他晒黑變醜了也好,看以後誰還關注他。


  她一開始以為這烏布皇宮不說像故宮那樣大到走不完吧,至少也得像泰國大皇宮那樣蕩氣迴腸,豈料從頭走到尾只不過二十分鐘,紅磚點綴著灰瓦,也不知是不是開放的區域太局限的緣故,除了大門氣勢磅礴些,整體給她的感覺有些小家子氣。


  「還是我泱泱大中華的紫禁城霸氣。」對比后她難免得瑟。


  「每個國家的人文風情和歷史都不同,我們腳踩的這裡,興許曾幾何時和紫禁城裡一樣,幾經浮沉,腥風血雨。」紀昱恆凝視著堆砌在眼前的古廟道。


  「你們文化人說話就是深奧。」塗筱檸覺得又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他看她在把玩自己的遮陽帽,「覺得這裡沒意思?」


  「我感覺左腳才進右腳就出了,這皇宮沒什麼看頭。」奈何她就是個膚淺的人,她也不喜歡看什麼宮斗劇,因為爭來斗去的費腦。


  「附近就是烏布市場,去逛逛?」


  塗筱檸怕自己逛了就亂花錢,重新戴上遮陽草帽說,「不了吧,你早上不是還說一個什麼公園來著?」


  「聖猴森林公園。」


  「遠么?」


  「很近。」


  果然很近,車子沒開多久就到了,下車前司機告訴他們這裡的猴子不怕人,會搶人食物,最好不要背包進去,還有要避免和它們對視,因為會讓它們產生威脅感然後攻擊人類。


  塗筱檸聽紀昱恆翻譯完趕緊把包放在了車上,只拿出了貴重物品。


  兩人換好門票進去時工作人員提示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閉園,讓他們抓緊時間。


  塗筱檸遊逛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也沒見有猴子啊?」走了一會兒她都沒瞧見一隻傳說中的聖猴。


  不過這裡環境確實不錯,樹木環繞,良禽擇木而棲,果然是個天然氧吧。


  塗筱檸呼吸著新鮮空氣,頓感心曠神怡,他們這樣的上班族每天對著電腦,很久都沒有投入大自然的懷抱了。


  站在橋上又眺望了一會兒遠處的溪流,她的心境也跟著橋下的湖面慢慢平靜。


  驀的,一縷風吹來,湖面泛起漣漪,她轉身去尋紀昱恆,看到他正背靠著橋身休憩,夕陽從斑駁的樹葉間隙滲下,葉影的層層疊疊和光影的星星點點交錯著卻也融合著,追索似的都落在他身上,他只站在那裡就形成了一幅生動的畫卷,英俊地奪目卻又虛幻。


  雲淡風輕,夕陽伴影,塗筱檸望著眼前的景象,此刻不知有什麼宛如這薄如輕紗的陽光淺柔地落進了身體,照亮了她心底。


  直到「沙沙——」地樹葉聲打破了沉寂,附近傳來動物的嘶叫聲,塗筱檸略顯緊張地朝四處張望。


  再回首,紀昱恆已經走來,他的氣息很近,「是猴子。」


  她哦了一聲,兩人面對面站著,她抬眸只能看到他下巴。


  「那我們去看看吧。」說完她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就聽到紀昱恆跟上來的腳步聲。


  猴子很快出現,塗筱檸還看到了很多抱著小猴的母猴子,它們真的不怕人,還會走過來討要食物。


  她剛要上前給一對母子猴拍照卻被紀昱恆伸手拉過,「別開閃光燈。」


  她這才意識到沒有關閃光燈,還好他提醒。


  邊走邊拍了好幾張照片,他只在後面靜靜跟著。突然塗筱檸看到一隻落單的小猴子,它好像才幾個月,身上的毛還很稀疏,此刻坐在那裡正啃著花生皮,特別可愛。


  她一時間愛心泛濫,對著它拍了好幾張照片。


  「小傢伙你媽媽呢?」她蹲下身問,小猴只是睜著大眼睛看她。


  這小奶包的眼神,她被看得心都化了,手機鏡頭放大想給它來個特寫。


  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女孩尖叫,她嚇了一跳,剛轉身探尋卻被紀昱恆護在了懷裡,與此同時一隻母猴快速從後面躥出來抱住了她剛剛拍的小猴子,還朝她齜牙咧嘴地叫,眼神兇狠。


  什麼都沒做的塗筱檸一臉茫然,紀昱恆帶她往後退了幾步,告訴她,「猴子的護犢心理,母猴以為你要傷害她的孩子。」


  「啊?這樣。」塗筱檸喃喃自語,跟著他退後了些。


  看她站遠了,母猴的情緒才穩定了些,緊抱著自己的孩子快速跳上了樹。


  看它們離開了,塗筱檸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發覺他們身後站了好多遊客,都在朝他們這兒看來。


  她還在困惑就看到一個中國女孩捂著嘴,她的音色跟剛才的尖叫聲很像,她直直地指著紀昱恆,也不知是不是在告訴她,「他,他被猴子咬了。」


  塗筱檸一驚,低頭一看,他的手臂真的受傷了,傷口不大,此刻正在流血。


  「你,你被咬了?是剛剛嗎?」


  紀昱恆只說,「不礙事。」


  「什麼不礙事啊,都流血了。」塗筱檸看著滲出的血滴整個人都慌了。


  附近的工作人員聞聲趕來,發現有人受傷了便用英文說這裡有醫務室,可以去緊急處理。


  什麼心思都沒了,塗筱檸拉著他就跟著工作人員走,一路上她的腦子都是糊亂的。


  到了醫務室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反正就是先用酒精棉給他受傷的地方消毒,應該是疼的,可紀昱恆卻未皺一絲眉。塗筱檸站在身旁看著都覺得疼,好像這傷就落在自己身上似的,隨著消毒棉的擦拭,深深嵌進了皮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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