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滿手果汁的範純怏怏的去淨手, 洗完回來,陶興已經又接了三個客戶的單,他忙的腳不沾地, 運筆如飛,畫好了幾幅畫像。
想這種旅遊景點留念照, 是最受歡迎的,就是放在後世,那也是經久不衰。
陶興擋著說隻接前頭十個客人,歉意的表示畫不完, 剩下的沒排上號的就問什麽時候會再來,陶興隻好說十天之後。
下次旬休,他還得來。
濟庭正要問他為什麽有生意都不接, 陶興笑道:“春光如許, 雖然賺錢很重要,玩的開心更重要。”朋友是來幫忙的,可不是來做苦力的。他難道能真的拉人畫一天啊?
雖然沒趕上畫畫,但是,人群也越來越多, 在欣賞陶興的畫技。
人圍的多,越是熱鬧, 就更是吸引別人。這小小的桌板前很快被圍的水泄不通。
而終於從搶頭香人堆裏擠出來的周其正,衣裳皺了,頭發亂了,本來帶著的糕點果品都被擠散了, 他怒嚎一聲:“這裏到底是哪裏啊!?怎麽四周都一樣啊!”
他找不到路了啊喂!
畫完了所有的畫像,陶興抬起頭來擦汗,他謝絕了那些高價想畫畫的人, 興致盎然的問:“我們去哪裏玩?”
曾湖庭躊躇:“我們本來是跟另外一個同窗約好的,不過他現在還沒見過人影……”也不曉得落到哪裏去了。
“邊走邊找唄!那麽大個活人,總不會不見了吧?”陶興指著路,“這條,唯一進清光寺的路,一路走上去,總能找到人的。”他掂了掂手裏的錢袋,“今天什麽也不說了,我請客!”
“那我想吃那個!”曾濟庭指著路邊的糖人。
“買!”
一手糖人,一手果子,四個人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曾濟庭吃掉最後一口糖人,含糊的說:“別的地方都沒有,周其正不會躲在廟裏吧?”
“正好進去求個護身符。清光寺之所以香火這麽旺盛,就是之前有好幾個人求了後考中秀才,我們去試試?”陶興扔掉竹簽子,提議道。
“去吧去吧,我想去。”範純眼睛亮閃閃。
雖然曾湖庭並不迷信,他也不會掃興,護身符拿到了當個紀念也不錯,他當然跟上了。
清光寺是個五進的大院子,每一進的正殿都供著一個主位菩薩。第一進的是觀世音菩薩,莊嚴慈愛,俯瞰眾人,用永恒不變的眼神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一進去那種莊重的氛圍就感染了眾人,最愛說話的曾濟庭都閉上嘴,默默的上了一炷香,祈求菩薩保佑。
第二進便是他們今天的目標,文昌帝君,文昌帝君的雕像手裏拿著玉雕的笏板,象征著士人以後的功名利祿。
他們剛剛在文昌帝君前跪拜上香,掉線很久的周其正終於摸到這個正殿,一進門就驚呼:“你們怎麽在這裏!我找了你們好久!”
是啊,找了好久都沒出整個寺廟呢。
曾濟庭自然不認:“我們從外麵一路找到裏頭呢,怎麽沒看到你?”他兩嗓門都大了些,被路過的其他人附送兩個白眼。
曾濟庭嗓門放小:“怎麽地想打架我奉陪啊!”他還沒忘放學別走的梗呢。
周其正一陣紅一陣白的:“誰要跟你打架了?我是好心請你們出來玩的!”他拎氣身邊的牛皮紙,“看看,全擠散了。”他帶了一路都沒舍得扔,手都勒紅。
曾濟庭看那些糕點,嘀咕著:“那你早說啊,不明不白的,我以為你還真的這麽無聊呢。”
周其正張牙舞爪的想要揍曾濟庭一頓,被忍無可忍的僧人請了出去。
“有話在外麵說完再進來,不要打擾其他香客!”
湖庭他們也被台風尾掃過,被趕到外麵去,吃了一鼻子香灰。
兩人有些訕訕,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麽。反而是範純,若無其事的說:“咱們去下一個殿堂吧,還沒逛完呢。”
眾人裝做沒有被趕出的尷尬,繼續去了第三進,直到最後一進。那是是後門,可以順著後門到給香客們安排的素齋堂。
走了好長一段路,長身體的少年人如何不餓?陶興摸著肚子,一致同意叫上一頓素齋。
寺廟的素菜多是用豆腐做的高仿,擺出形狀,勾芡調汁,最後做出的味道能有七八分像,尤其是一疊桃花糕,粉嫩可愛,咬一口酥脆化渣,帶著撲麵的清香氣息,等他們回過神來,小碟子的桃花糕已經搶完了。
曾湖庭於是問僧人:“可以打包嗎?”
僧人雙手合十,“抱歉施主,因為這糕點用料費事,一桌隻能買一份。”
還限購?
陶興跟人磨纏很久,那僧人堅決不同意,無奈說:“施主,每天隻有一百分糕點,施主們運氣好剛剛拿到最後幾份,實在沒有了。”他展示空空的桌麵,全是碗碟,的確沒有糕點了。
眾人隻好失望的從後門繞準備下山,曾湖庭看遠離僧人能聽到的範圍,突然說:“等等,你們就這麽走了?”
“不走幹嘛?”周其正很奇怪。
“護身符啊!還沒求到,我們互相換了衣衫,再繞到正門去求符如何?”
“真有你的!快,換,我們兩人一組重新進去,他們肯定認不出來。”曾濟庭搶先說:“這次我跟湖庭一起進門。”他可不要再跟周其正黏到一塊,被認出還不夠丟人的。
“真要這麽做啊?”範純有些猶豫,他的人生從來都是循規蹈矩,還沒幹過這種事。
“你不去也行,讓陶興跟周其正進去,多給你求一份。”曾湖庭一邊脫外套一邊說。他接過陶興的外套,陶興比他高,他把多餘的袍子掖進腰帶裏,咋一看像模像樣的。
變裝成功。
曾湖庭重新解開頭發把發尾梳高,跟剛才比確實不同,他跟濟庭都前頭,剩下三人跟著。
走到文昌帝君殿,他刻意變化了口音,對著小沙彌說,“大師,求護身符。”
小沙彌果然沒認出他是剛才吵鬧中的一員,兩手把黃紙折成的護身符遞過來,他拿到就示意濟庭上前,濟庭低著頭,也拿到護身符。
那三人如法炮製,低頭,他們不會變口音,隻好說話小聲點,小沙彌雖然疑惑,也沒多說。
他們拿著護身符跑出來,恨不得放聲大笑,心裏快快活活,隻覺得完成了一件大事。
“湖庭,你剛才用的什麽地方的口音啊?厲害了!要不是我認識你,都覺得你是外地來的。”
“那是南方人的口音。”曾湖庭清清嗓子,現場來了一段。
“儂來啦?”
“雷好啊!”
“你要爪子?”
“哈哈哈學的真像!厲害厲害!”陶興比劃出大拇指。
“我就會這麽幾句,再多就要漏陷了,唬唬別人還是沒問題的。”曾湖庭沒說的是,他還會哈羅和我嗨喲,沒有用武之地。
周其正拿著護身符,看著上麵的小字,文運昌盛,他突然發問,“文運昌盛,我們以後能做官嗎?做官是為了什麽?”他是被他爹催著上進,他自己並不知道為什麽。
“我先來我先來!”曾濟庭舉手,“我是為了闖一番事業,免得以後還要我大哥照顧。”
範純猶豫著:“我爹說讀書人受人尊重,以後走到哪裏都有人歡迎。”
“為了完成我爹的遺願。”陶興淡淡的說,他沒講別的,“該你了湖庭。”
“我嗎?我想,也許二十歲的我也會思考這個問題。人總是會變的,我十歲的時候想讀書,是為了自由,不再受人鉗製。現在我又變了,我想站的高一點,至少能庇護我身邊的人。”
“想要欺負他們,先越過我!”
“好帥!”曾濟庭十分給麵子的鼓掌。
“那我呢?”周其正喃喃,他還是很迷茫。
曾湖庭大手一揮,“那你就跟我一起,先夢想自由好了。”
“自由是什麽?”
“自由就是今天你想幹什麽,自己決定,別人不能幹涉你,也不能讓你改變決定。當然,是在不違法律法的情況下。”畢竟世上不存在絕對的自由。
“自由嗎?”周其正突然鄭重的點頭,“謝謝你湖庭,我好像明白了什麽!”
“不用謝,小事。”
“不,我必須謝謝,其實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謝你。”周其正閉上眼睛倒退兩步,“謝謝你那天救了我!不是我你現在肯定死了!謝謝你沒計較之前的事!”
“你給我取外號,我也叫了回去,咱們扯平了!走吧,清光寺外頭還有很多好玩的。”
“嗯!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作者,要出門修手機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