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吾察覺到了在他身上的兩道不善的目光,停止和日暮遠歌的爭吵。
他瞥了下手腕上的時間,下班時間到了,他還得盡快趕到科裏加班寫報告書上交,至於他旁邊的這位,成了同事之後就沒見她加過班。
“我先走了。”安吾冷淡的留下一句。
村社和青木卓一趕忙追上安吾,兩個人心裏同時一歎,看來又要加班了。
“日暮前輩您不回去嗎?”村社問。
日暮遠歌笑道:“下班時間到了,我可不是安吾會勤勤懇懇的加班,倒是辛苦你們了。”
說多了都是淚,誰會願意加班呢。
中也自然而然的拿過了她手裏的包,“來橫濱怎麽不說一聲。”
他不高興的表情讓她覺得好笑,親昵挽著他手,“我是在工作,又不來橫濱度假的。如果是來度假的話,我一定讓你做導遊帶我遊遍橫濱的每一個角落。”
他臉上的笑沒來得及收回去,“說的你沒來過橫濱一樣。”
她不好意思的咳嗽道:“以前不是壓力大嗎,兢兢業業的在港黑工作,哪裏有空逛橫濱。”
中也冷哼一聲,“你是做了虧心事壓力才大!”
日暮遠歌不打算反駁,還是讓剛剛炸毛的小獅子自動消氣的好。
“這個女人是誰?跟中也大人的關係好像很親密。”
“不知道啊。”
“難道是傳說中的孩子他媽?”
“不會吧,中也大人真的有孩子了啊。”
“看來我可以讓我大舅妹妹的女兒的兒子的女兒死心了。”
“什麽東西?”
“她上次來港黑給我送東西對中也大人一見鍾情了。”
“說什麽一見鍾情,還不是饞中也大人的身子。”
“……”
中也帶來的屬下眼神悄咪咪的在兩個人身上打轉,時不時的還小聲的在交流。
黑野恨鐵不成鋼的掃了他們一眼,這群笨人怎麽回事,都不會幫老大助攻一下嗎?
他咬牙,壓低的聲音從牙齒縫擠出來,“還不快叫大嫂!”
下屬們立馬上道,朝日暮遠歌彎腰,恭敬道:“大嫂好!”
十幾個彪形大漢扯著嗓子喊的聲音,讓有些破敗的房子都震了震。
日暮遠歌:“……”感覺有些微妙,她這是成為了大佬的女人了嗎?
中也皺著眉打發了黑野和下屬們,一天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來了橫濱,日暮遠歌慣例的去幫緣治買鯛魚燒,她近段時間來的勤,老板娘都認識她了。
中也乖巧的坐在位子上,等她打包好鯛魚燒,他不是很喜歡甜食,但也不挑食,好養的很。
穿著圍兜的老板娘一邊替她包鯛魚燒一邊打趣她,“日暮桑的男朋友竟然是中原君,這次說什麽都不能收你的錢!”
中原君的麵子可都大的能吃免費鯛魚燒了呢。
老板娘話說得有歧義,她迅速反應過來解釋道:“之前有自稱港黑的混混來收保護費,是中原君幫我解決了他們。”
哪些個牛逼的混混,敢在港黑附近的地方自稱港黑的人收保護費,莫不是怕填橫濱港的人太少了。
老板娘接著道:“中原君說什麽都不肯收我的謝禮,塞了他幾塊鯛魚燒,他臨走時還放了錢在桌子上。”
老板娘的話讓中也不好意思的別開頭,這種事舉手之勞而已,被別人這麽感謝多少有些怪難為情的。
他一直都是這樣,外表看著全是棱角,碰一下好像會被紮傷一樣,可是相處後就會知道,棱角什麽的全是假的。
表麵的冷酷也全是假的。
細心又柔軟,在黑手黨一眾人當中善良的像個奇葩,執拗的堅持著心裏的底線。
日暮遠歌拿著鯛魚燒,悄悄的在桌子邊留下了錢,幫助別人的行為是舉手之勞,中也沒想著要回報,她也不會去接受別人感謝他的謝禮。
鯛魚燒很香,日暮遠歌沒有抵抗住香味拿出一個咬了一口,她把袋子遞給中也,“熱的超級好吃,中也你嚐嚐看。”
中也推開袋子,微微低頭咬向她手裏咬了一口的鯛魚燒。
“嗯,很甜。”
說完,還伸出舌頭舔了下嘴邊的碎屑。不得了,從哪裏學來了這些撩人的招式?
手裏剩下鯛魚燒全被中也叼走了,她佯裝生氣,“好吃就好吃,你怎麽還全吃了?”
事情的發展怎麽跟預料的不一樣呢。
他瞅了眼剛剛還拿著半塊鯛魚燒現在卻空空如也的手,訕訕道:“那我再給你去買點?”
還是這副直男的樣子讓人看的可愛。
“哈哈,中也你實在可愛的犯規!”
中也微笑,明白自己是又被逗了。算了,自己被打趣幾句也不會少什麽,倒是她看起來挺開心的。
兩人逛遍了橫濱,來到了熟悉的港口。
這麽多年橫濱一直沒變,靜靜地包容在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
橫濱沒變,一直在變的是人。
傍晚是橫濱港口最美的時候,坐在木椅上能感受到柔和的海風吹過臉頰,能看到被落霞染成的橘色天空,還有海麵灑下來的稀碎霞光。
夕陽落在中也長而卷的睫毛上,湛藍的眼睛裏多了些暖色。
日暮遠歌伸手比了下他的頭發,“中也頭發長長了好多。”
他揉了下劉海,常去理發的那家店關門了,他又不想換一個不熟悉的人擺弄他的頭發,就一直拖著沒去剪。
“瀧穀老板回千葉老家了,說要去鄉下過安生日子,理發店也搬去千葉了。”
瀧穀老板是他常去的理發店的老板,曾經也是港黑的一員,年紀大了之後就離開了港黑在橫濱開了家理發店。
聽港黑老一輩成員說,瀧穀老板當年很拉風,是港黑唯一的高材生,高中畢業。
在高中的時候就是一方老大,高中畢業後聽聞了港黑的大名,帶著一幫兄弟來港黑就業。
後來前首領瘋狂擴張領地,引起了其他幫派的反彈,聯合起來抗衡港黑。
那段日子,橫濱隨處都是火拚現場,人也死了一茬又一茬,瀧穀老板的好多兄弟就折在裏麵,他一直認為兄弟的死他要付很大一部分責任。
若不是他帶著他們來港黑,也不至於丟了一條性命。
這樣混亂的情況持續了很久,直到現任首領森鷗外上位之後才略有好轉。
日暮遠歌手裏纏著中也半長不長的頭發,心血來潮,“中也,我幫你剪頭吧?”
讓她剪,還是不讓她剪?中也低頭看了眼他長的有些略長的赭色頭發。
大不了剪壞了還有帽子。
“嗯,可以。”
日暮遠歌拉下他一根頭發纏繞在手指尖,“你這麽快就答應?剪毀了怎麽辦?”
中也一臉無所謂,全憑她剪的態度,“沒關係,剪毀了也沒事。”
“好,我們去買工具,買完去接緣治一起,他最近頭發也有些長了,一塊剪!”
中也有些幸災樂禍,對不起了兒子,真剪毀了的話,醜就一起醜吧。
日暮遠歌興致勃勃的去超市挑選了剪刀和工具,還在網絡上搜索了剪頭發的注意事項和相關事宜。
沒有人能拒絕可以當別人的托尼老師,霍霍別人頭發的快感。
去接緣治的時候,他剛做完作業,中也暗戳戳的鬆了口氣,這種自己完成作業的習慣越早養成他就能多活幾年。
沒有一個父母不懼怕孩子的家庭作業。
餐廳吃完晚飯後,日暮遠歌就磨拳插掌,一到家就開始準備工具。
她手握著剪刀笑眯眯的問:“你們誰先來?”
緣治看了眼中也,先發製人,“媽媽,我先來,我先來,媽媽肯定會把我剪的很帥氣的!我超級相信媽媽的技術。”
糟了,小馬屁精又搶先了。
中也沉聲道:“我先來吧。”
他扯過緣治,讓他站到自己的身後,開始教育他,“做事得講秩序,先來後到,懂嗎?”
緣治做了個鬼臉,不能先剪他就開始積極的給日暮遠歌遞工具,還洗了毛巾,地板上弄了一地的水。
她裝好水,給中也洗頭,洗好之後搭了條幹淨的毛巾在他背後,防止水弄濕衣服。
濕漉漉的頭發貼著耳朵並不舒服,日暮遠歌出聲提醒,“我要開始剪了哦。”
“開始吧。”
他也不在乎剪得不好看還是剪得好看,並沒有多少緊張。
她比劃了一下中也頭發平時的長度,其實剪他頭發沒有什麽難道,隻要根據之前的發型簡單地剪短。
後麵剪得差不多之後,她開始剪劉海,冰涼的剪刀貼著額頭,中也抬頭專注地看著她。
日暮遠歌手心捂住了那雙一看到她就溫柔的一塌糊塗的眼睛。
她道:“別這樣看著我,我會分心的。”
卷翹的睫毛觸碰手掌心,被掃的癢癢的。她放開手再一次囑咐,“不準看我,閉上眼睛。”
中也乖乖的閉上眼睛,任憑可以當做武器的尖利剪刀貼著他的臉。
幾分鍾後,日暮遠歌剪完了頭發,剪完之後她鬆了一口氣,還有沒有剪的太毀,正常看還是很正常的。
她遞上鏡子,中也草草地看了眼,隻要是她親手剪的,無論剪成什麽模樣,他都覺得很滿意。
中也剪完後,緣治迫不及待擠上了作為,中也擺弄了下剪刀,和日暮遠歌商量,“要不我替緣治剪?”
緣治聽到後立馬大叫,“我不要叭叭給我剪,我要媽媽!”
中也有些可惜地放下剪刀,看起來還挺好玩的。
比起中也的頭發,緣治的發型很好剪,三下兩下一個滾圓的西瓜頭就成型了。
緣治拿著鏡子揪了下頭頂的幾根呆毛,“媽媽,這幾撮也給我剪了唄。”
“緣治,理發師叔叔給你剪了多少次,剪一根旁邊的頭發就翹起來一根,放棄掙紮吧,呆毛與你同在。”
緣治皺著一張臉,“我不想要呆毛,你走開好嗎?”
呆毛被突然來的一陣風吹動,搖擺的聲音像在無聲地拒絕他。
不好,我不走!
剪完頭發的隔天,中也在辦公桌難得取下了帽子,黑野瞥了一眼下意識道:“老大你哪裏新找的理發店?告訴我是哪家,我絕對不去。”他小聲嘀咕道,“剪的跟狗啃得一樣。”
一遝文件甩到了黑野腦門。
“滾。”
快點給他滾,這玩意天生就是來給他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