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橫濱,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一把薅起癱在椅子上的太宰,眼鏡上的寒光一閃而過。
一分鍾前,他接到一個委托,來自異能特務科的委托。
異能特務科還指定了太宰來解決這次委托,下班時間已到,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提高委托費,加班當然需要多點報酬。
“任務地點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國木田目光看向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中島敦,點名叫他,“中島,你和太宰一起去。”
中島遲疑的指著自己,“我?”
國木田點頭,咬牙切齒,“防止這個家夥看到什麽湍急的河流,又或者什麽路邊的野蘑菇心血來潮地又去自殺!”
這次的委托費不是什麽小數目,偵探社也是需要金錢來維持正常的開銷的,身為偵探社社員還兼職管理財務的國木田當然要精打細算。
咀嚼薯片的咯吱聲傳到他的耳朵裏,他一陣頭疼,亂步君的零食也算偵探社的一筆超大開銷。
太宰被國木田拉著衣領,左右搖晃,眼睛無神,有氣無力的說:“國木田君越來越像老媽子了,不僅自己像老媽子,還要帶著敦君一起變身成為我的保姆,簡直太沒人生自由了。”
中島收拾好東西,接過國木田手裏跟坨爛泥一樣癱軟的太宰,小聲吐槽,“被逼成老媽子和保姆還不是因為有個不靠譜的人!”
不靠譜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讓他支付打車費!
中島有點心疼自己的錢包,他數了數錢包裏麵的錢,小心翼翼的問已經癱在出租車上的太宰,“太宰先生,您上個月和上上個月以及這個月借我的錢什麽時候還?”
中島還在不停的絮叨,甚至還掏出了自己的賬本,他指著賬本細數太宰在他這裏借了多少錢,可太宰毫無反應,中島側頭一看,要是青筋能具現化,中島的額角估計滿是井字了。
“太宰先生,你這裝睡也太不走心了吧?!你以為你哼唧兩聲就能裝呼嚕聲了嗎!”
中島無奈的歎氣,早就知道錢到太宰先生的兜裏的後,就絕對沒有吐出來的可能,其實也不怪太宰先生不還錢,他根本沒得錢還!
作為一個男人,他以後一定不要像太宰先生這樣不會理財,天天打秋風!
他忍不住又長歎了一口氣,找出國木田發在手機上的案件信息。很奇怪,除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地址,甚至沒有任何案件介紹。
他瞥了眼用裝睡逃避現實企圖賴賬的太宰,也對,都指定太宰先生來解決的案件,肯定不是什麽正常的案件。
“XX路,625號?”
中島在手機上地圖上搜索了這個地點,看起來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辦公寫字樓而已。
“原來是這裏啊。”
太宰突然的發聲讓中島嚇了一跳,“太宰先生,你不繼續睡了?”他又掏出自己的記賬本,“那就談談……”
他還沒說完,太宰就轉移話題般的叫嚷,“這次的案件一定很有趣。”
中島:“……”
之前你明明還跟癱爛泥一樣對於這次的案件毫無興趣,還問候了委托任務的異能特務科無數遍!
他有些心累,收起本子應和他,“這個地方太宰先生知道嗎?”
任務信息隻有一個地點,太宰現在就斷定這個案子很有趣,肯定是對於這個地點知道些什麽。
“知道哦~”他尾調拉長特意賣關子,“敦君想不想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中島木著一張臉,配合戲精太宰的表演,“想,非常想知道。”
“敦君想知道的態度太不走心了,我不想告訴你了怎麽辦?”他彎著眼睛,嘴角上挑的弧度都在明晃晃的寫著:他在逗你。
熟悉的話讓中島肯定,太宰先生剛剛果然是裝睡!
中島話鋒一轉,“我也不是那麽想知道了。”
不滿意的人變成了太宰,“不行,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那個地方是‘倉’哦。”
“倉”?中島曾在偵探社的資料中看到過這個隸屬於政府負責連續殺人案的機構。
既然是負責殺人案的機構,指定委托人不應該找亂步君嗎?
這個異能特務科的指定委托越來越奇怪了,難怪太宰先生會說有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橫濱距離“倉”並不是很近,通過監控觀察,整棟大樓沒有一個意識清醒的人。
百貴不停的踱步,轉的鬆岡眼睛都花了。
百貴焦急的姿態跟悠閑的日暮遠歌完全不一樣,她剛剛還在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幾罐咖啡。
鬆岡此刻手裏就拿著罐咖啡,見識過異能者的威力後,他並沒有百貴那麽焦急。
咖啡的苦澀讓他有些混沌的意識清醒,他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開口道:“百貴,別轉了。”
百貴停下步子,立在日暮遠歌麵前,“能夠通過飛鳥井異能的人什麽時候來。”
“快了。”她心裏估算了下橫濱距離這裏的路途,太宰治快到了。
車燈閃了閃,這時候出現在這附近的出租車引起了百貴的注意。
日暮站起身,把手邊另一罐咖啡丟過去,“等的人,來了。”
太宰揮了揮手,接過咖啡隨手就丟給了旁邊的中島。
中島下意識的打開喝了一口,跟太宰先生念叨了那麽久的確有些口渴了。
太宰幽幽地聲音響起,“敦君,你為什麽把給我的咖啡給喝了。”
中島舉著咖啡,“不是太宰先生你給我喝的嗎?”
“我什麽時候給你喝了!”
“那你給我幹什麽?”
“讓你幫我打開!”
中島:“……”您什麽時候柔弱到連罐裝咖啡都打不開了。
跟太宰先生出任務,就沒有不無語的時候。
看到來人,鬆岡也沒有開始那麽輕鬆了,他小聲嘀咕了句,“怎麽感覺這麽不靠譜。”
太宰不再糾結咖啡,隱秘的鳶色眼睛閃著光,刷的一下來到了日暮遠歌麵前,他語氣有些誇張,身體幅度就像在演歌劇一樣。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可說出的話卻不怎麽動聽,“啊,美麗的小姐,可否要與太宰一起共赴黃泉?”
他指著對麵被一片水色氤氳的高樓,“從那裏跳下去,一定能夠到達彼岸。”
百貴陰沉著臉,“這就是日暮桑說的可以進入這棟大樓的人?”
日暮遠歌沒有回答百貴的話,而是歪著頭拒絕了太宰的殉情邀請,“太宰先生如果不想受到白醬和中也的混合雙打,還是謹言慎行的好呢。”
“無趣。”太宰僵硬的收回手,“不準跟小白告狀!至於漆黑的小矮子我才不怕他呢。”
包裹著大樓的水色漸漸的往外擴散,百貴的臉色凝重。
太宰和日暮遠歌站在大樓五米外的地方。
“飛鳥井能力失控,靠近這棟大樓的人都會陷入夢境之中,如果不將飛鳥井送回‘罔象女’中,被困在這棟大樓裏的所有人,都無法從夢境中醒來,一輩子困在夢境中。”
日暮遠歌語氣平淡的跟太宰說了事情的起因,既然異能失控,無法讓人靠近這棟大樓,那就讓她異能失去作用不就一切解決了嗎?
中島開口道:“將飛鳥井小姐送進那個名叫‘罔象女’的機器中,她是不是會一直被困在那裏,好不容易被放出來,又被殘忍的關進去。”
一直孤寂的困在那裏,在夢境中不斷的死亡,又不斷的複蘇。
因為擁有可以共享夢境的異能,就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嗎?
“是中島君吧?”日暮遠歌說出的雖是疑問句,但是卻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份。
中島愣了愣,“啊、嗯。”他並沒有做自我結束,為什麽這個看起來笑容隨和的女士會知道他是誰。
日暮遠歌看出了他的疑惑,“異能特務科有偵探社成員的資料,中島君非常的優秀。”
她注視著眼前的大樓,似乎透過大樓的壁壘和飛鳥井迷茫的眼神相對,她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滿是薄涼。
她笑著對中島道:“我不需要去考慮飛鳥井桑的心情,也不需要去考慮飛鳥井桑之後的歸宿,我的任務是救出被困在這棟大樓裏的人員。”
異能特務科從來不是什麽慈善機構,而工作於異能特務科的日暮遠歌,從來就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和善。
她有些惋惜飛鳥井的遭遇,“對於被其他人無休止夢境侵蝕的她而言,‘罔象女’說不定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她想到了在“井”中跟其他人不一樣的酒井戶神探,至少他每一次都在為在飛鳥井死之前救下她而努力。
也許有一天,飛鳥井能脫離那個束縛她,同樣也給予她意義的“罔象女”。
太宰手伸向氤氳的水色中。
“不可以靠近——”百貴的喊聲戛然而止。
以太宰觸碰的地方為起點,水色一點點褪去,大樓慢慢恢複它原本的模樣。
刺眼的光芒中,傳出一聲似歎息又似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人間失格。”
鬆岡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認識到了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的差距,難怪他每一次和異能特務科的人打交道總能敏銳的察覺到他們掩藏在平淡外表下的“瘋狂”。
日暮遠歌讚歎道:“太宰先生的異能力實在是瑰麗。”
那是一種超脫於眾多異能之外,看似平淡卻能讓起伏不定的海麵趨於穩定的能力,不止他的異能,太宰治本人也擁有著這樣的能力。
太宰治眼裏閃著惡作劇的光芒,口袋裏的手機從剛才就一直亮著光,相信電話那頭的人已經將對他的誇讚全部聽了進去。
他語氣愈發粘膩,像包裹著蜜糖的毒藥,“我比那個漆黑的小矮子是不是要厲害的多。”
他迫不及待的想聽到他比那個蛞蝓厲害的話語。
“至少在我心裏——”
日暮遠歌緩緩露出一個笑,穿破了黑暗的層雲,一直照到遙不可及的遠方。
“——他,無人能及。”
太宰口袋傳來細微的嘟嘟聲,電話那頭的中也穿上外套,手裏捏著摩托車鑰匙,一張臉帶著不自然的紅暈。
他扶著門把手低聲罵了句,“太宰治,等老子把你揍成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