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焚香虱

  小花子翻身就近躲在一根粗大的石柱後麵，這才有時間騰出空來觀察四周的環境，小花子發現這一層並不像是在這棟建築的內部，更像是在地下挖出來的巨大空間，身旁聳立著不少巨大的石柱，每一根石柱都像是被侵蝕的石灰岩一般布滿了孔洞，腳下是鬆軟的沙石，空氣裏彌漫著濃厚的腥臭味還有一股刺鼻的酸腐味夾雜其中，頭頂上遍布著黑色的圖案，像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壁畫，也像是植物的根莖，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


  “貓妖怎麽會是這個鬼樣子。”小花子躲在石柱之後，對同樣躲在石柱後麵的老花子說道：“這是隻胖頭貓吧。”


  “這東西可不是什麽貓妖，”老花子在打過一棍後也是心生疑慮，短棍竟然如同打在空氣中一樣，徑直穿過這顆紅色的頭顱，沒有半點阻礙。


  這顆詭異的頭顱在撞擊過後恢複成一團紅色的煙霧，很快又凝聚成一顆足有兩米多高的頭顱的樣子，凹陷的眼眶掃過兩人藏身的石柱，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雖說這顆詭異的頭顱四處遊蕩暫時沒有其他舉動，但小花子倆人的處境不見得有所好轉，不遠處破損的電梯大門艱難的關上，想要從原路返回對二人來說已經變的如同癡人說夢，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花子跟初出茅廬的小花子兩人也不得不為下一步提前做好盤算。


  小花子注意到，紅霧所過之處的土地都被一種從紅霧裏掉落的不知名液體所腐蝕，地麵上呈現出許許多多細小的空洞，就像是被硫酸侵蝕過一樣。


  “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小花子一直盯著這駭人的頭顱，直到逐漸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小花子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剛才咱看到的醉鬼會不會就是被它吃掉了？”一想到之前在樓梯上聽到的撕咬聲，小花子就不由得頭皮發麻，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花子竟然看著頭顱離開的方向出了神。


  老花子也不清楚這鬼東西到底是什麽，既不像是守屍鬼也不同於普通的亡靈。最為奇怪的一點是，之前在電梯裏麵，他跟小花子兩個人已經完全暴露在這顆巨大的頭顱之下，為何它沒有在繼續在附近搜尋兩人的蹤跡，就如同從來沒有見過兩人一樣，難道它攻擊電梯的行為隻是一種習慣，或者說是天性？老花子拉著還在出神的小花子跟著它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沒走幾步便發現地麵上那一個個不規則的孔洞內，布滿了一隻隻暗紅色蟲子的殘骸。


  “焚香虱！”看到這些蟲子後，老花子不由大驚失色，這些模樣怪異，背生三翅的小蟲子竟然是焚香虱蟲，一種古廟中以香灰為食的蟲類。這些蟲子常年寄居在香爐之下的香灰中，成年後會將蟲卵深埋在香裏，再利用香爐中的餘溫將蟲卵孵化。這種虱蟲多為古代書籍中記載，真正被人發現的並不多，隻有在一些深山老廟香火長續的地方才能見到。古時常有人會看到佛陀，神像之上會有靈光普照，雖說各法各家對這種現象的表述不一，但多為這種附身於香爐之中的虱蟲被香火熏起，籠罩在神像之上所產生的現象，因為顏色與棕色的供香類似，當數以百計的焚香虱聚在一起時，遠遠的看去就如同一層金光一樣。


  “可焚香虱不應該是黃色的嗎，跟這些虱蟲明顯有些不同。”小花子也聽說過焚香虱的大名，蹲在地上，發現這些孔洞之中的焚香虱的背殼確呈暗紅色的，跟普通的虱蟲大不相同。“老花子，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蟲子背殼暗紅，怎麽會是焚香虱，這樣的虱蟲藏身在香爐之中，還不早早就被人發現了。”


  焚香虱常年受香火熏烤，蟲身的溫度很高，老花子沒有用手直接接觸蟲翼，而是用短棍指著地上那些殘骸說道：“焚香虱多為黃色不假，這東西乍一看還真的不像是焚香虱，但要說在背部一對翅中間能長出來第三根薄翅來的，也確實是焚香虱無疑了，天下蠅蟲之多可謂不計其數，但背生三翅的也就隻有焚香虱這一類，就是不知道這些虱蟲是怎麽回事兒，全身暗紅，看來已經發生了變異。”


  人麵紅霧，焚香虱蟲。兩人經曆的事情有些超出了老花子的預期，摸了摸懷中那半截吃剩下的蓮藕，思索半天，老花子還是把藏在裏麵的赤紅石摳了出來，遞到小花子眼前。“拿著吧，現在看來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一見到赤紅石，小花子的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之前在樓外，老花子把他的一對赤紅石要了過去，說是要把紅石放入蓮藕之中遮住紅石的戾氣，好讓兩人不被邪祟發現。可事到如今，一連串的怪事讓他不得不考慮到小花子的安全，別的暫且不提，單單這紅霧狀的“人頭”就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有赤紅石在手可以讓小花子放心很多。


  “我說老化子，要是你手裏那截藕就可以遮住這對紅石的戾氣，那也太神了吧。”小花子攥著赤紅石心裏說不出的開心，這股冰涼的感覺讓他安心了不少，竟然與老化子一同蹲在地上打量起眼前的焚香虱來。


  “這東西怎麽會死在這裏的，難道這些焚香虱就一直寄生在那顆頭上？”小花子所言也不無道理，這種蟲子之所以叫做焚香虱，跟他們寄生於供香之上有關，普通的虱子寄生在動物毛發之上，這些焚香虱即便有翅善飛也改變不了寄生在香火裏的天性。“那麽說，那顆頭又是什麽東西。”在小花子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關於紅色“頭顱”的記憶，說它是邪祟的一種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