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與祀
收起了這兩顆吸滿了怨氣的石頭,老花子又從懷裏掏出一枚看不出是什麽材質,銀色的戒指,這枚戒指正是白天高建國踢翻老花子的碗後給老花子遞錢時被他從手上摘下來的,在月光的映照下,戒指上也泛起慘白的光芒。
正當老花子細細打量起戒指的同時,小花子醒了過來。
“老花子?”揉著眼睛看著身前的老花子,小花子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何時被他帶到這間茅草屋裏來的。“老花子,你聽我說,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在公園裏見到的那個小胖子嗎?”小花子的意識中隻記得那天自己偷偷溜進警局看到的事情,警局角落裏的小屋子,屋內奇怪的壁畫,包括包卜凡在房間內右手按著蒙了白布的屍體,這些事小花子全都一股腦地對老花子說了出來。“再後來,我聞到一股酒氣,酒氣過後隻覺得渾身冷冰冰的,接著那個包卜凡好像是發現了我朝門口走了過啦,在之後的事情我就記不得了。”
“小子,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聽完故事老花子沒有絲毫震驚,好像這些事本就是合情合理的存在著一樣,依舊是看著手裏的戒指不緊不慢的說著,“這還得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上古時期,人類尚未開智,在麵對很多自然或超自然的現象時人類顯得十分渺小,他們無法對例如生老病死,晝夜更替等進行合理的解釋,如同野獸一般對這些存在著天然的忌憚。向未知的神秘屈服仿佛是生命原本的慣性,人當然也不列外,隨著越來越多神奇的事件發生,最早一批人類開始學著向初升的太陽、夜空的繁星、甚至是山和湖泊進行跪拜,以求得安寧,這就是早期祭祀的雛形,而漸漸的這部分向天神,地祈,人神祈禱以求福澤後世平息災禍的人被後人稱之為“祭”。
“那,包卜凡就是祭對嗎?”老花子所說的一切遠遠的超出了小花子的認知,他低頭思索良久緩緩地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老花子笑了笑並未回答,“所謂祭,隻是人們對天神地祈敬仰的演變,但人類世界裏還有比高高在上的神邸更加可怕的東西——人心,漸漸的人們發現即便是祈求蒼天以保太平也避免不了人間禍亂的發生,為了安撫人心,與亡靈、生魂、鬼祟等溝通,“祀”開始出現,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副壁畫上白鬼纏身的內容。祭者拜天,祀者奉鬼,祭祀的傳統自古流傳至今並不隻是神話傳說那麽簡單,上古時期的水神共工便是身撞不周,以肉奉魂的“祀者”。”
“那老花子,你也是祀嗎?”這些事情對小花子來說如同天書奇譚,今晚對他來說注定是不眠的一夜了。看著角落裏嘴角泛白似睡非睡的小家夥,老花子知道想要破解包卜凡招魂帶來的影響,不隻散了劉遠的怨魂那麽簡單,這道怨魂隻是怨氣的載體罷了,劉遠本就死於非命自身怨氣極大,又被包卜凡施秘法勾回最後一絲亡魂,想要完全破解怕是要去一趟那所被賣掉的房子才有機會。
“我啊,就是個吃百家飯度日的老叫花子。”老花子沒有”祀”那些過陰勾魄的本事,無法直接在劉遠的怨魂上問到什麽問題,不過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老花子自有其他辦法。
於此同時,酒店大廳裏,正要用餐的高建國洗手時發現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見了,平日不愛說話的他變得有些焦躁和不安,隨便找了個身體不適的幌子,離開妻子回到了樓上的客房。一圈又一圈按壓著原本戒指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把他丟在哪兒了。”高建國小聲嘀咕著,沒有看到身後走進來的妻子。
“你把什麽丟了?”
“沒,沒事。”高建國從懷裏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顆藥丸,小心點放到妻子喝水用的杯子裏,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給,溫的。”,平時回到住處高建國總會先給妻子接一杯溫水,他的這一舉動絲毫沒有引起妻子的注意,喝完水,妻子不一會兒就感覺到一陣頭暈昏睡過去。
這天夜裏十二點,一道黑色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被高大強賣掉的老房子門前,這是一所上個世紀留下的老舊廠房裏麵的職工在宿舍,房子不高一共隻有四層,家門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破自行車,舊被子就被這麽隨意擺放在各家門前,因為是老房子的緣故樓梯上已經開始有大片大片掉落的牆皮,發出潮濕腐爛的氣味。樓道裏沒有燈,近十年沒有回來的高建國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五米開外的拐角處,老花子戴著臉色蒼白的小花子足足等了有一個小時,北方城市人們休息的早,十一點時樓道裏就沒有了住戶家裏亮著的燈光,就在小花子靠在牆上把頭貼在老花子肩膀幾乎昏睡過去,“老花子,這人是誰啊?我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他。”高建國剛一出現,小花子渾身不自覺的抖動起來,雖然著抖動並不是十分劇烈,但也引起了老花子的注意。如果劉遠的死真的跟他有關那麽這件事也就不難理解了,小花子身上有劉遠留下的怨氣,高建國跟這件事有關,劉遠殘留的怨氣就必然會對他產生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