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時珣聽清這句話莫名笑了一聲,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看清傅時珣眼下的模樣,秦嫿頓時覺得自己應當是說錯了話,這樣的問題怎麽能直接來問傅時珣。縱然方才那場景的確叫她遐想連篇, 可就算是沒有的事情, 傅時珣也根本不會否認。


  秦嫿半抿唇, 偏著頭往後退去, 試圖遠離開傅時珣。然誰料傅時珣早就發現了她的舉動, 薄薄的唇角淺淡彎起,眼中卻滿是悅色,突然伸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裏帶來。


  “你……”秦嫿氣急, 想掙紮卻被緊緊束縛住, 她抬起頭瞪著傅時珣,“你做什麽,趕緊放手。”


  傅時珣胸腔裏發出低低的氣息聲,肩頭微動,大掌緊緊捏著她的腰肢:“這不是你願意的嗎?”


  “你胡說!”秦嫿氣得不行, 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 而後踢他,“鬆開啊。”


  傅時珣臉皮厚得很, 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道:“小姑娘厲害了, 現在居然都敢掐我了。”


  這人怎的不羞不燥的,秦嫿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臉,手背緊緊貼在傅時珣的胳膊上。臉頰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掌心, 不多時,指縫裏也滲出些汗來。


  秦嫿聽著外頭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與談話聲,偏生腰上的那隻手像是不怕被發現一般, 絲毫沒有要拿下來的意思。


  “再說一次,放手。”


  秦嫿這回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外頭的人發現。


  傅時珣垂眸,看她一眼,發現秦嫿側頰微微鼓起,似乎是生氣了。


  這念頭一出,他頓時沒了接下來的心思。


  手上的力道剛鬆開,她的眉眼間霎時間湧起喜意,雙手挪到傅時珣肩頭狠狠用力將其一把推開,秦嫿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抵在柱子上發出一聲響,她卻沒感覺到疼。


  傅時珣也被這股力推的往後而去,再抬頭,就看見秦嫿眉眼間的笑意。


  她眼睛裏麵閃著狡黠的光,就像隻小狐狸一樣。


  “高興了?”傅時珣笑著問。


  秦嫿見他嘴角的弧度仍舊還在,終於沒忍住冷嗤道:“王爺,我應該明白了方才我的問題。”


  傅時珣嘴角的笑意瞬間收起,他隱隱察覺到不安,下顎緊繃,“什麽?”


  秦嫿發現他緊張,沒忍住微笑道:“自然是不傾慕的。”


  果不其然,傅時珣眼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他眼角微微耷拉著,嘴角的弧度往回收起。


  “為什麽這麽說?”


  “這還用問為什麽?”秦嫿顯然對他的不自知感到不滿,冷笑一聲,“若是傾慕殿下,臣女豈不成了自虐狂,縱然是大哥哥那樣叫我討厭的人,對大嫂嫂都是溫溫柔柔的。”


  說完這話,她看了幾眼傅時珣,一言難盡的搖頭。


  傅時珣被她打擊的自信心全無,頓時擰緊了眉。


  他這副模樣此刻已經絲毫沒有辦法讓秦嫿心生畏懼,然後他隻見秦嫿慢條斯理的行了禮,提著裙擺快步跑開。


  然剛出門抬頭,秦嫿看見佛堂角落半敞的柱子旁邊忽然縮回一個腦袋。


  她神色略微怔忡,被方才那人嚇到,連帶對傅時珣也有些不爽快了,抿著唇角趕緊離開。


  轉身見秦嫿背影越來越遠,傅時珣糟心的捂住額頭。


  所以秦嫿喜歡的是秦讓那種類型?

  他可當真學不來。


  秦妙書本是折回禪房給秦嫿拿藥丸,拿到後去尋她時正巧撞見裴景行。那人手拿折扇立在她麵前,仍舊是笑吟吟的,但總覺得哪裏有不對勁。


  她急著去尋人,已然是沒工夫與他在此處閑聊,索性打了招呼快步離開。


  然誰知這人像是不依不饒一般,就站在她跟前擋著去路。


  秦妙書皺眉,仰頭看他:“裴公子這是無事可做?”


  “何出此言?”裴景行眸色含笑的盯著她,她身型嬌小,皮膚瓷白,眉眼間略微有秦錦書的影子,隻不過那抹英氣更重一些罷了。


  他像是不明白自己所言一般,秦妙書稍稍有些煩躁,一想到秦嫿還在不遠處等著自己,話說出口的語氣都顯得不是那麽客氣。


  “裴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京中紅顏知己大把撈,那些姑娘們對裴公子可是喜愛的緊。今日這般為難臣女,若是日後被那些紅顏們知曉,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秦妙書說話直接,這一番話下來,直接叫裴景行愣在原地,見秦妙書又要走,他往旁邊移開一步擋住去路。


  裴景行微微擰眉:“秦姑娘怎的對我敵意這般大。”


  “沒有。”秦妙書梗著脖子想也沒想就直接否認,而後覺得自己的確太過武斷,想了想又補充道:“臣女這年歲正在議親,裴公子這般糾纏若是擋了旁人的路,無人敢來求親了可怎麽是好。況且未出閣的女子與外男,向來都是要離遠些的。”


  這話逗笑了裴景行,他的思緒從方才的愣怔中抽離開來,盯著秦妙書開口道:“原來是這樣啊。”


  秦妙書點頭,義正言辭道:“對,所以臣女可以走了嗎?”


  裴景行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問:“那我來下聘提親娶你入我裴家門,你可願?”


  “……”秦妙書手心裏攥著的藥丸愈發用力,一想到裴景行那名聲,她瞬間慌了神,“你別來,我不嫁。”


  說完這話,秦妙書也懶得再給他麵子,直接提起裙子就跑。裴景行捏著扇柄的手指一頓,回過頭去看秦妙書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抓抓腦袋,自己應該也沒有這麽差勁吧。


  不多時,裴景行看見了從那邊佛堂而來的傅時珣。


  兄弟兩個一上一下對視著,都看清彼此眼裏的奇怪的神情。


  秦妙書走到一半就跟往回走的秦嫿碰上,兩人相攜著快步回了禪房。


  服下藥丸後,秦嫿就聽見秦夫人身邊的崔媽媽前來喚她們過去用齋飯。


  兩人整理了鬢發一道出了院子,誰料剛走沒幾步就碰上了睦禾長公主。她看見秦嫿時,麵色不甚好看,狠狠瞪著她,秦嫿實在懶得與她過分計較,挽著秦妙書的胳膊快步離開後院。


  臨走幾步,秦嫿甚至都還能感覺到身後那道來自睦禾長公主的灼熱又直接的視線。


  秦嫿回頭,睦禾長公主對著她輕輕勾唇,她心中覺得奇怪,沒忍住動了動肩膀,睦禾長公主這眼神讓她覺得,待會兒恐會有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她與秦妙書還沒尋到秦家人,一路就已經收獲了許多各色的眼神。秦嫿覺得有些不對勁,握著秦妙書的手略微緊了些。


  想起方才在那佛堂外頭瞧見的人影以及睦禾長公主的眼神,秦嫿心中不安。


  秦妙書也察覺到,她回握住秦嫿,低聲道:“這些京中貴婦,向來都喜歡爛嚼舌根,若是二哥哥回來,必定不給她們好臉色看。”


  “快些走吧。”秦嫿心裏發慌,她氣息稍喘,“母親和大伯母還在前麵等著咱們呢。”


  秦妙書見她臉色不對勁,連連附和。


  隻不過兩人剛走沒兩步,身後那些人說話的聲音就已然紛紛揚揚的傳了過來。


  “我還以為宰相府的姑娘應當是端莊有禮,像秦大姑娘與二姑娘那般呢,卻不曾想竟是這樣。”


  “半路回來的野丫頭,如何能與世家大族自小培養的千金相提並論。”


  “可不是,小門小戶……”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小心我讓我阿爹撕爛你的嘴。”秦妙書忽然轉回身子,鬆開秦嫿的手上前幾步,穩穩站定在方才說話的那幾人麵前。


  最後說話被秦妙書截斷的那位夫人她認識,就是上回胡家二公子與馬場那丫鬟的事情被揭露時,不停追問秦嫿下落的人。


  上回秦夫人在旁邊,秦妙書心中有氣卻不敢對著發作出來,可眼下周遭沒有秦家長輩,隻有她與秦嫿兩個小姑娘,縱然說話說的過分些,也好過被欺負到頭上來。


  然秦妙書剛準備開口回懟,秦嫿趕緊握住她的手道:“好姐姐,快別說了,咱們走吧。”


  她願意息事寧人,秦妙書可不願,握住秦嫿的手拍了拍,而後低聲道:“我可不願忍。”


  秦妙書收回視線,偏過腦袋看著方才嚼舌根的那幾個,眼神狠厲:“虧你們都還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兒在寺廟裏編排旁人,這番做派都不怕旁人笑話你們。”


  “嗤——”最先說話的那婦人輕哼,盯著秦嫿冷嘲熱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秦四姑娘說來可是京中貴女,身份貴重,在這佛門清淨之地勾引男人,難不成咱們還不能說了。”


  秦妙書氣的瞪大雙眼,擼起袖子作勢就要衝上去,秦嫿趕緊在她後頭拉住秦妙書的袖子。她本來覺得沒什麽,可是眼下被這人一說,她委屈的鼻子有些發酸。


  秦嫿把秦妙書一把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嚴肅的盯著那婦人,抿唇道:“那你說說看,我勾引誰了?”


  說話時她略帶鼻音,眼睛也有些紅,看著她的模樣,一時間被問話的那婦人發了怵,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麵前這人不是旁的,是秦家姑娘。


  秦妙書見對方如何都是不肯開口說話,抬步逼近幾人,冷著聲音質問:“說啊。”


  “是……是攝政王殿下。”


  秦嫿閉了閉眼睛,隻覺得她與傅時珣這人,大抵真是八字不合。每回隻要事關這人,必定沒有什麽好的事情。


  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秦嫿準備回頭時,她耳畔響起一道陰沉厭惡的聲音。


  “是本王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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