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顧塵看她的眼神很溫柔, 手指劃過她素淨瑩白的臉頰，最後挑起她的下巴，質問，“不是說不接代言嗎？”
這句話像是在解釋, 告訴她, 她才是先破壞約定的人。
以往顧塵的溫柔是陸檸最喜歡他的地方, 但今日她卻覺得這份溫柔有些可怕, 有種逃不掉的感覺。
陸檸被迫抬眸凝視著他, 漆黑漂亮的杏眸裏掩藏著許多許多種的情緒。
反複琢磨，啟唇, 輕聲地說, “這個代言它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我給的為什麽不要？”顧塵的眸色漸深，聲線裏透著固執。
他是在嫉妒, 嫉妒到快要瘋魔。
“我也可以把你當成公主一樣無條件的寵著你。你要什麽, 我都可以給你。”
“你乖乖聽話, 回到我身邊。”
剛剛顧塵的最後一句, 她竟聽出了命令的口吻。
真是瘋了！
陸檸那細密的眼睫亂顫, 顯示出她此刻內心的慌亂。
顧塵低下頭, 慢慢地靠近她的臉頰, 那溫熱的氣息一點一點輕掃, 一步一步地入侵，想把她占有。
陸檸瞪大了雙眼，警告他, “你別亂來。”
她發現單純的口頭警告完全不起作用，偏開頭，躲開顧塵想要親吻她的舉動。
到嘴的獵物跑了, 顧塵也沒有惱，唇邊蹭上她的耳垂，語調低沉誘人，無奈卻是縱容，“別逃，我的小公主。”
陸檸堅定地對上顧塵的視線，“我不是你的公主。”
“陸檸。”顧塵的聲音沉了沉，“隻有我才能給你更好的，不要去當別人的公主，好不好。”
陸檸用力推了一把，沒有推開，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手，也不做無謂的掙紮，隻是驕傲地向他宣布，“我不需要當誰的公主，我本來就是。”
顧塵微微有些失神，此時此刻，他覺得陸檸高傲的模樣，像一個真正的公主，不需要騎士也不需要王子。
氣氛一下子冷靜下來。
陸檸也終於有了片刻空隙來思索今天這事。導演突然打電話來說戲要馬上開拍，她就覺得奇怪。
理了理思緒，疑惑的呢喃，“我記得，這部戲不是建德投資的嗎？”
顧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對上他的眼神，陸檸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
真能耐，錢多了不起？
玩資本遊戲，把她當什麽了。
陸檸氣得分分鍾想打爆這個男人的頭。
之前說的沒有反悔餘地，所以意思隻是她沒有反悔餘地，而他想反悔就反悔？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狗，出爾反爾。
她真是瞎了眼，帶了十級美顏濾鏡看上的這個狗男人的吧？
“顧塵，你給我放手。”
“每次見麵不是親就是抱，你屬狗的嗎？”
“你現在這樣貼上來的行為，叫什麽你知道嗎？”
陸檸噎了噎嘴，最終把‘公l狗l發l情’這4個字咽了回去，“狗男人……”
顧塵壓著脾氣，耐著性子，讓她罵了足足有五分鍾，而她翻來覆去的也就隻有狗男人這一句罵詞。
“罵完了？”
陸檸心裏暢快極了，以前的她怕他不高興，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罵，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曾經如此的孤注一擲，認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必將是相伴到老的人。但她卻忘了，愛情裏應該勢均力敵，才能長久。
陸檸輕點腦袋，笑得明豔又驕縱，罵得毫無心理負擔，“嗯，罵完了。”
顧塵跟著笑了，“罵得痛快嗎？”
“嗯。”
“那以後天天給你罵，好不好？”
陸檸嘴角輕微抽了一下，她怎麽不知道顧塵還有這偏好？搖了搖頭，紅唇輕啟，“不好。”
她又不是小潑婦，要天天去罵街，沒事練什麽罵功。
顧塵眼眸低垂下來，把眼底的落寞遮掩住。他知道陸檸不會輕易回頭，可他依舊想試試。
見顧塵鬆了防備，一下子逃離他的桎梏，跑開幾步，“顧總，這戲我不拍了。”
顧塵很明白陸檸這是想要跟他撇清一切關係，但他不想也不許，語調低沉地提醒她，“違約金你付不起。”
瞧不起誰？
陸檸對他甜甜一笑，篤定的告訴他，“付得起。”
“我很有錢的，大概是能把顧氏集團買下來的那種有錢。”
“讓我想想，你要是破產了，沒錢了，來找我，我一定念著以前三年的情分，花錢養你，然後把你關到一個小屋子裏，高興了就來看看你。”陸檸的聲音徒然一頓，情緒攢得太多，要關不住了，再開口時，語氣刻意凶狠，聲音卻透著沙啞，“給你喂一碗狗糧，管飽，狗男人。”
說完，她也沒有去看顧塵是何種表情，轉身繞過屏風，打開房門離開。
她再也不會傻到把自己狼狽的樣子展現在人前，特別是這個男人的麵前。
顧塵全程沒有應聲，直到陸檸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他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失去了目標，緩緩的收回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陸檸那自信篤定自己一定能賠得起這違約金的樣子。
他看了，嫉妒的要命。
因為這份自信不是他給的。
“一億違約金？”
陸檸也是愣住了。
那天匆忙回來，她就跟鄭書衍說了不拍這部戲的決定。
單方麵任性的要違約，鄭書衍也沒有多過問，隻是讓華娛法務部第一時間就接洽後續事宜，現在已經到了合算違約金數目的階段，也沒有什麽可以討價還價的餘地，畢竟是她違約在先。
隻是這金額高的離譜。
鄭書衍望著她懊惱的小眼神，細心解釋，“這部劇前期投資都已經過億，當初簽訂合同，你的片酬也是按一線標準給的，所以這違約金是得這個數。”
陸檸拿起合同副本，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確實沒有錯。
低垂著眼眸，心裏頓時湧上情緒，是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她有一種預感，她逃不掉。
鄭書衍手輕拍上她的腦袋，安撫道，“公司裏也經常處理藝人的違約，這種事情在娛樂圈很常見。”
陸檸很喜歡這部戲的角色，為了這部戲付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能讓陸檸不管不顧的要解約，這其中緣由他大概能猜到一二。
陸檸神情懨懨地點了點頭。
違約的事情是常見，但這一億的金額卻不常見啊。
考慮了許久，才開口道，“我回一趟陸家。”
總不能讓鄭書衍為她買單。
陸家書房。
“其實，錢不是問題，檸檸，你都考慮清楚了嗎？”
陸檸雙手握緊，下了決定，“考慮清楚了。”
陸正遠落下手中的黑子，殺掉一大片白子，邊揀白子邊說，“好。我會幫你去辦。”
陸正遠把白子扔回那白玉做的棋盒，又道，“過二天是你鄭爺爺的生日宴，你得替我到場送個禮。”
陸檸乖乖點頭，“好，鄭書衍還沒走呢，我先下樓了。”
陸檸拿著爺爺給她的銀行卡，離開書房。
樓下，鄭書衍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少有的一本正經，陸檸悄步行至他的身後，猛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企圖嚇嚇他。
失敗，整段垮掉。完全沒有被嚇住。
鄭書衍低聲一笑，緩緩開口，“都談好了？”
陸檸惡作劇失敗，一屁股在鄭書衍身邊，把手裏的銀行卡遞給他，“談完了。”
鄭書衍接過銀行卡，握緊，“什麽時候走？”
“應該是等你爺爺的生日宴會之後吧。”
鄭書衍的視線落在她瑩白素淨的小臉上，沒有找到什麽不好的情緒，但依舊不放心，“生日宴那天我會來接你。”
陸檸輕笑出聲，“拜托，鄭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就算不讓司機開車送，光走路，繞個小道15分鍾也能到了，這從小到大都串門多少次了，又不會迷路。”
鄭書衍愣了片刻。
隨即為他能正大光明的來接人找了個合適的借口，“我媽要知道我沒來接她的小公主，會打我的。”
這事，他還真算不上說謊。
鄭阿姨就鄭書衍這麽一個兒子，因為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想要女兒的心願徹底落空，所以她把陸檸當成親生女兒般看待都不為過。
鄭阿姨還特別喜歡她去鄭家玩。
印象深刻的一次，大概是初中的時候，鄭大少爺的少爺脾氣犯了，沒等到陸檸一起放學回家，到家後就遭受了來自親媽的一頓教育。
然後再是狼狽的出來找陸檸，這時候陸檸都已經自個回家了。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陸檸腦海中回想起年少時期時常被親媽揍的狼狽不堪的鄭書衍，突然眉眼彎彎，笑得狡黠，“那……就給你一個來接我的機會吧！”
話剛說完，她的頭頂就遭受了突襲。
陸檸被那雙大手揉一懵，沒有預想中的一記重擊，睜大漆黑漂亮的杏眸，茫然地看向他。
鄭書衍微垂著眼，輕挑眉梢，又是痞痞的樣子，“謝謝小公主。”
“啊……哦…不客氣。”
“我先走了。”
陸檸起身送他出門，在轉身之即，她好像聽到了一聲輕到塵埃裏的歎息。
──什麽機會都給麽？
驀地回頭望去，隻有那幹淨修長的背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