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完最後一口油條,喝了一大杯豆漿,一整天都感覺元氣滿滿。


  陸檸稍作休息,就起身去了鳥房。


  鳥房其實每天都會有專人清掃,所以也不是太髒,但按照爺爺以往對她的要求,大概就是吹毛求疵到不容一粒灰塵。


  現下這個點,是大部分鳥的自由活動時間。


  陸檸提了滿滿一通水,開始擦拭一個個縮小版的豪華獨立套房。


  剛擦完一間小套房,它的入住者就回來了。陸檸此刻感覺自己就是酒店清掃員。


  “大黃,好久不見,你還活著呀?”陸檸也不指望大黃能回應她,這不辛苦給擦了房子,讓她占占口頭便宜也好。


  大黃是隻鸚鵡,全身羽毛雪白,頭頂生著漂亮霸氣的金黃色羽冠,她還見過大黃在憤怒的時候,頭上的羽冠會呈扇狀,就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不是)葵花。


  “告訴你多少遍了,它叫將軍。”陸正遠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陸檸不敢再造次,立馬做出迎接將軍的姿態。


  “爺爺,我實在佩服您老人家的記性,這麽多鳥,您是怎麽一個個都記住他們的名字不搞混的。”陸檸眨巴眨巴她的大杏眼,賣乖討巧,虛心求教。


  “還大黃,你讀這麽多年的書,文化都被狗吃了?取個名字都這麽像隻狗,你看他雪白的毛,一看就知道他叫小白。”陸正遠雙手負背。


  “小白,過來。”然後那隻頭頂金黃羽冠的鸚鵡飛向了陸正遠,穩穩的站在他的肩頭,昂首挺胸。


  所以到底是小白,還是將軍?

  陸檸眼神猶猶豫豫的瞥了一眼正在逗小白將軍的爺爺。


  陸正遠拿起旁邊碗裏的瓜子喂給小白將軍,斜著眼睛看向陸檸,“還杵在那兒幹什麽?抓緊幹活,還有很多事情呢。”


  陸檸嘴角抽了抽,不禁懷疑。


  她陸檸真的是陸正遠的親孫女嗎?


  不就說了句烤小鳥麽。


  打掃完鳥房,陸檸又被指派到爺爺的花草基地,除草捉蟲。


  一整天下來,她好像都沒閑過。


  晚飯後,鄭書衍來陸家串門時,就見陸檸癱在沙發上,毫無生氣。


  他以為,那事沒過去,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檸檸,你要不要吃蛋糕,晚上下班路過福雲記,買了些。”


  陸檸聽到有蛋糕吃,瞬間滿血複活,雙眼迸發出奪出光彩。


  “吃。”


  鄭書衍抿唇微笑,將蛋糕遞過了她。


  陸檸拿著小叉子,挖起一大塊蛋糕放入口中,滿足的閉上眼,“果然是福雲記,我的最愛。”


  “對了,我記得這裏和你上班的地方沒福雲記呀。”


  “新開的,你不知道。”


  “哦,離這兒近嗎?近的話,我可以……”


  “不近。”鄭書衍打斷了陸檸的話,“你想吃的話,我每天幫你帶吧,不過要收小費的。”


  陸檸翻了個白眼,繼續埋頭吃。


  不一會兒,一個蛋糕幹完,陸檸滿足的舔了舔唇角。


  “你都不知道,今天給爺爺幹了一天活了,腰酸背疼,還好有蛋糕治愈了我。”


  她笑得像個得了獎勵的孩子。


  鄭書衍有一瞬間的恍惚,不自覺地將手伸向她。


  陸檸下意識的往後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打我。”


  鄭書衍的手頓在半空中,略顯尷尬,下一刻,指尖動作粗糙的刮過她的嘴邊,嗤笑一聲,“多大的人了還吃的跟小花貓一樣。”


  陸檸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發懵,抬頭胡亂的擦了擦臉,不知道是想抹掉嘴角的蛋糕還是想抹掉他留下的溫度。


  雖然和鄭書衍從小玩到大,小時候親密動作是不少,但現在都已經各自長大,這樣的觸碰讓她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忙了一天,困得要死,我先上樓休息了,反正你在陸家就跟自己家一樣,我就不管了哈。”陸檸忽忽上了樓。


  鄭書衍看向自己的手指,笑了。


  ──上麵根本沒有蛋糕。


  雙手抄進褲袋,正打算走,剛到門口被管家叫住。


  書房。


  “陸爺爺。”


  陸正遠寫完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毛筆,一臉和藹,“鄭家小子,昨天你送檸檸回來,她跟你說了怎麽回事嗎?”


  “我沒問呐。”鄭書衍一臉吊兒郎當。


  “早上看她眼睛紅紅的,我又不敢問。”


  鄭書衍輕挑眉梢,“您以為我就敢了?”


  “你……沒出息。”陸正遠滿口嫌棄。


  陸正遠其實昨天晚上就知道陸檸回來了,老人家淺眠,鬧出這麽大動靜早就醒了,這麽晚的點回來,就很不正常,心裏也多少有點數,直到早上看到檸檸紅著眼的樣子,就更確定了,一直忍著沒問,又是安排她打掃鳥房,又是除草捉蟲的,就是希望她沒時間胡思亂想。


  “我今天的犧牲太大了,好幾株名貴花草苗都被檸檸給糟蹋了。”陸正遠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失戀是不是得33天啊?”


  陸老爺子仿佛在計算自己的花草還夠陸檸霍霍幾天。


  鄭書衍也是被老爺子奇奇怪怪的理論給打敗了,“陸爺爺,您這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電影啊。”陸正遠回答的理所當然。


  “你說我是不是得給她再安排幾場相親,迅速進入下一段戀情怎麽樣?”


  突然他抬頭,審視著鄭書衍,“書衍啊,我看你就挺不錯,這幾年長大了,也懂事了,所以你喜不喜歡我們檸檸啊?”


  鄭書衍沒有回答陸老爺子的話,匆匆告辭。


  陸正遠看著鄭書衍離去的方向,直到見不著人影,才緩緩吐出三個字,“沒出息。”


  被陸老爺子魔鬼式折磨的陸檸,確實沒時間胡思亂想。她確實累的不行,泡個澡差點沒把自己泡發在浴缸裏,勉強支撐自己洗完澡,不再像昨天那樣還來個護膚十八步驟,拍個麵霜就完事。


  撲倒在熊熊的懷裏。


  不出一分鍾就睡了過去。


  窗外投射進來冷淡的光線散在房間各處,一室安靜。


  陸檸半張小臉埋在熊熊的胸膛,被子輕柔的蓋在她倆身上,說不出的和諧。


  突然枕頭底下傳來嗡嗡嗡的震動,陸檸眉目微蹙,但依舊沒有醒來。手機依舊契而不舍的響著,她將手伸向枕頭底下,撈出手機,睡眼惺忪,意識模糊地按下接通鍵。聲音因為被吵醒的緣故,有點煩躁,但卻嬌弱無力似撒嬌,“喂,是誰啊,大晚上的打電話,我今天好累的,都已經睡著了。”


  “陸檸。”


  電話是顧塵用宋助理的手機打的。


  昨天晚上的通話,陸檸說的每一字每一句,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


  陸檸是什麽樣子的人?

  乖巧懂事,對他又是全身心的依賴。


  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


  他昨天的話說的過於重了,把那隻蠢兔子氣的都說分手了。


  思及此,他拿出手機,給陸檸發了微信。


  但下一瞬,他手攥緊手機,看著他和女朋友的聊天記錄框。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又拔通陸檸的電話──無人接聽。


  顧塵眼眸低垂,神色斂緊,他這是被拉黑了?


  恰巧宋助理進來送文件,問他要來了手機。


  總算是接通了。


  莫名鬆了口氣。


  ──

  陸檸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瞬間清醒,“顧塵?”


  “嗯。”


  電話裏簡單的回應後,不說話了。


  安靜得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顧塵再說話,陸檸隻好先說了,“有事嗎?”


  “你回家了嗎?”顧塵清潤好聽的聲音傳來。


  陸檸一瞬間的呆愣之後,才悟過來那所謂的家。


  她也曾當那裏是家的。


  “顧先生,您可真是說笑了,那可從來都不是我的家,那隻是你養寵物的一個地方而已。”


  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清掃的一個個豪華小套房。


  她這三年,跟那些鸚鵡有何區別。


  真是傻透了。


  哪有這麽多真愛。


  她深吸一口氣,咬住嘴唇,花盡力氣去壓抑住內心狂湧而出的痛苦。


  “你在哪裏?”


  陸檸抬頭看向她的熊熊,“顧先生昨天不就知道了嗎。”


  “我現在當然是在下家啦。”


  又拉起被子蓋在熊熊身上,“它好不容易才睡著的。”


  陸檸眼眶集聚的眼淚終於滑落,很快沒入雪白的枕頭中,“顧先生。”


  出口的話,濃重的鼻音,連自己都嫌棄,就像一個弱者,“看我嗓子都啞了。”


  “還是顧先生好,溫柔體貼,每次都會給我準備一杯水。”


  “最後再讓我叫一次。”


  “顧先生。”不再會是我的先生了。


  “以後就不要打電話了呢,相信顧先生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


  陸檸怕情緒崩潰,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拉黑。


  她將手機又塞回手頭底下,指尖緊緊抓緊枕頭一角,閉了閉眼,擠掉眼眶裏最後一滴淚。


  這夜注定失眠。


  顧塵再一次被掛電話。


  他慣會偽裝表麵溫和,能讓他親手撕掉偽裝的人少之又少,現在又多了一個。


  暴戾的扯開領帶,聲音冷冽,“去查鄭書衍現在在哪裏。”


  宋助理察言觀色就知道談崩了,小心提醒,“顧…總,手…手機。”沒手機他幹不了活呀。


  欲哭無淚。


  顧塵將手機丟給他,冷笑一聲,“結巴了?正好我也該換個助理用用了。”


  “沒有的顧總我馬上就去查您稍等片刻。”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敢帶地說完,然後跑出辦公室。


  宋助理走後,顧塵摘下眼鏡扔到辦公桌上,手指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他發現自己真的忍不了陸檸會在別人懷裏。


  陸檸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陸檸怎麽會,她怎麽敢,她一定是在騙他。


  他現在有點想將那個不聽話的女人抓來,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你們知道鄭書衍為什麽戴眼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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