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掛掉電話，陸檸四十五度仰望，把聚集在眼眶中的眼淚通通塞回去。
一定是太久沒帶隱形眼鏡了，所有眼睛才會這麽難受。
——不能哭，隱形眼鏡會掉的。
鄭書衍是開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來的，比陸檸預想的要快。
等車子停在陸檸身旁時，她還一陣恍惚。
鄭書衍雖然穿著西裝，但依舊看著放浪不羈，玩世不恭的樣子。
坐上車，給自己係好安全帶。
陸檸的第一句話是：“大頭，你怎麽戴眼鏡了？”
鄭書衍正視前方，發動車子，語調漫不經心：“這不合同看多了，近視了。”
陸檸轉過頭，視線落在他帥氣的側臉，久久不語。
她覺得鄭書衍就是戴副眼鏡，學人家裝.……b
車子已經飛速的駛離顧式集團，鄭書衍餘光瞥見陸檸一直看著他，打趣道：“你一直盯著我看幹什麽？”
又趁等紅燈的空檔，轉頭對上她的視線，挑了挑眉，“怎麽，是不是終於發現我比顧塵還帥了？”
這不過腦子的話，就這麽問出了口。
鄭書衍就差沒給他的小祖宗表演原地跪下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檸輕笑出聲，“嗯，比他帥。”
鄭書衍並沒有因為陸檸的誇讚欣喜半分，神色斂緊，眼底透露出一絲擔心，“檸檸，你.……”
陸檸看穿他的心思，率先開口，“不要問我哭了沒，你的霸霸怎麽會輕易流眼淚。”
不，你是我祖宗！
鄭書衍看著陸檸微紅的眼眶，安慰的話最終還是咽回肚子，抬手給了她一記爆栗，“我送你回陸家。”
陸檸捂住自己的額頭，快速的別過頭，咬著自己的下嘴唇輕微發顫，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還是從眼眶裏直直的落下來，砸在淡黃色的裙擺上，散成一朵朵花。
鄭書衍真tm給跪了，“別哭好不好。”
“我現在就掉頭，幫你去教訓顧塵好不好。”
不提顧塵還好，一提起他，陸檸的眼淚愈發止不住了，隱形眼鏡帶著都不方便揉眼睛，她隻能任由眼淚肆意橫流，然後凶巴巴的控訴，“好痛的，都怪你打這麽重。”
“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錯。”鄭書衍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
紅燈早就已經停過一輪，黑色勞斯萊斯霸道的占著馬路，後方的小轎車隻能沒什麽實質性的響幾聲喇叭，然後無奈的變道。
畢竟還能撞了這勞斯萊斯不成。
陸檸臉頰上的眼淚還沒幹，翁聲翁氣地要求，“我不要回陸家。”
她如果想回陸家，還叫鄭書衍幹啥，直接打個電話讓陸家司機出來接不就成了。
“行，你想去哪兒都成，你想去月球，我都給你送上去。”鄭書衍滿口答應。
陸檸笑意盈盈的指揮，“那你帶我去你常去的夜店酒吧。”她要去買醉。
又不給鄭書衍反駁機會，“快開車吧，又綠燈了。”
鄭書衍現在隻有一個想法。
中招了！
認命的發動車子，朝著夜店方向駛去。
“顧總，保鏢把陸小姐跟丟了。”宋助理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來通知了顧塵。
顧塵眉心微蹙，“不是在停車場嗎？還能把人跟丟了？”
宋助理斟酌再三，決定如實以報，“陸小姐上了一輛車。”
他又看了一眼顧塵，繼續說，“是全球限量款勞斯萊斯，黑色的。”
然後不怕死的加了句，“正好顧總您也有一輛呢。”
“保鏢認錯車了，以為是您接走的陸小姐。”
顧塵的眸色微沉，他現在完全不想知道，保鏢是怎麽認錯車的，冷靜出聲，“誰的車？”
宋助理實話交代，“不知道。”
顧塵能殺死人的眼神輕描淡寫的掃過來。
“已經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再去催催。”說完，宋助理頭也不回的跑出辦公室。
那輛全球限量款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了一家名為‘至愛’的會所門口。
鄭書衍將車停穩，下車將車鑰匙拋給泊車侍者，走到車子另一側給陸檸開門。
那名侍者隻見副駕駛座上下來一位身穿淡黃色裙子的女人，戴著一副和她的臉蛋不怎麽匹配的墨鏡，巴掌大的小臉被擋住了大半，墨鏡下精致小巧的鼻子微翹，粉嫩誘人的唇瓣淺笑，皮膚白皙得晃眼。
鄭書衍的視線一掃那名侍者，眼神中帶著警告。
陸檸下車站穩，抬頭看向會所招牌，“至愛？”她還看見招牌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對你何止一句喜歡。
“你帶我來的真的是夜店嗎？”現在的夜店都是這種文藝風的？
“是啊。”鄭書衍吊兒郎當的回道：“男人們的至愛嘛。”
陸檸抬手講墨鏡下挪幾分，露出漂亮的杏眼，看了眼鄭書衍，似笑非笑。
“不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來這兒。”鄭書衍想要解釋來著。
陸檸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道，“兄弟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不會向你爸打小報告的。”
她又推上墨鏡，將自己還有些紅腫的眼睛嚴嚴實實的遮住，朝裏走去。
鄭書衍笑了笑，雙手插兜，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至愛會所其實是采取VIP會員製的，但是鄭書衍的臉大概就是張vip卡吧，沒人會傻到攔下，當然也就不會攔下走在前頭狐假虎威的陸檸了。
剛進門，就見一名紅頭發殺馬特造型的少年像看見大財主，狗腿似的迎了上來，“衍哥，你也來了。”
陸檸頓住了腳步。
鄭書衍快步上前，不動聲色的擋住陸檸麵前。
陸檸從他背後冒出半個腦袋，抓住關鍵詞，“也？”
鄭書衍眉心一跳，回頭認真解釋，“我真的第一次來，今天本來他們是請過我來著，但是我每天對著一大把合同都搞不定，哪有這空閑時間。”
殺馬特少年笑嘻嘻，露出一口大白牙，很有眼色的幫鄭書衍補充，“嫂子，你別誤會，衍哥今晚是拒絕了我們的邀約，我就是沒想到他又來了。”
“我不是你嫂子。”
“她不是你嫂子。”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殺馬特少年啊了一聲，“那是？”
“他是我弟弟。”
“她是我妹妹。”
兩人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陸檸推了推臉上的大墨鏡，糾正道，“鄭書衍，我記得我比你大一個月的。”
“你記錯了。”鄭書衍一本正經。
陸檸一副‘你得了吧’的樣子，“小時候騙我叫哥哥也就算了，你現在是不是該叫我聲姐？”
“嗯。”鄭書衍指示殺馬特少年，“還不叫姐？”
哦吼？殺馬特少年露出狗腿子的笑容，“姐姐好。”
陸檸甜甜的應了聲，“弟弟真乖。”
鄭書衍手臂一勾，將陸檸帶到自己身側，嗤笑一聲，“你還當真了，他可比你大多了。”
此時陸檸看向殺馬特少年的眼神都變得嫌棄，不過被墨鏡很好的遮掩住了。
——這麽大把年紀，裝什麽不好，裝弟弟？
鄭書衍順勢領走陸檸。
年僅20歲的殺馬特弟弟呆呆得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所以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
鄭書衍重新訂了包間，沒有和殺馬特少年他們一起。
沒一會兒，各種類的酒被送到包間，很合陸檸的意。
陸檸一杯接一杯，不要錢不要命的往下灌。
最後還是鄭書衍看不下去，奪下她手裏的酒杯，“檸檸，你這樣會醉的。”
陸檸又拿起另外空杯，滿上酒，抿了一口，讓酒鋪滿舌麵，想要去鑒別手裏這杯酒，卻發現喝了太多酒的她，味覺已經麻木，能感覺到的僅有酒精帶來的辣味感。
她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從小爺爺就教會我如何品鑒各種酒，每次都是一小口，淺嚐輒止，我都還沒有品嚐過醉的滋味，所以這門課還沒修完呢。”
鄭書衍再一次奪過她的酒杯，“爺爺不都教了要淺嚐輒止，你為什麽非要喝得酩酊大醉。等下我扛個醉鬼去陸家，陸爺爺把鍋砸我頭上怎麽辦？”
陸檸突然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心裏委屈得不得了，“對啊，爺爺早就教過了，我卻醉得一塌糊塗。”
“別別別，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陪你一起喝。”鄭書衍怕陸檸又砸金豆子，連忙把酒杯塞還到她手中，然後又找了空杯給自己倒上。
陸檸接到酒杯，並沒有著急喝，等到情緒平靜下來，緩緩開口，“你一定沒喜歡過人。”
包間內氣氛沉靜了許久，久到陸檸都快要忘記自己剛剛的言論。
鄭書衍的神色黯然，沒有看陸檸，隻是盯著手中的玻璃杯，低聲說，“我有喜歡的人。”
“什麽？”
陸檸隔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誰，我怎麽不知道。”
鄭書衍笑了笑，語氣隨意的說，“你不認識。”
陸檸點了點頭，她這三年過的日子簡直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閉關鎖國！
“那你倆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啥時候帶出來見見。”
“啊！我這樣約你出來喝酒，會不會不好！”
鄭書衍看著陸檸，“她找到了喜歡的人，然後結婚了。”
陸檸：？？？
她花了一分鍾消化了這個事實，不太會勸人的她，從嘴裏吐出一句話，“那可真是個令人悲傷的事實。”
“你也別太傷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鄭書衍舉杯示意。
這句話同樣應該是說給陸檸自己的才是。
兩人愉快的碰杯，感情深，一口悶。
“你說我喝了這麽多酒，怎麽腦子還這麽清醒？”陸檸臉頰微紅，抱著空酒瓶不撒手。
鄭書衍早年是看過陸爺爺怎麽教陸檸鑒酒的。
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的酒量早就被你爺爺給訓練出來了。”
對上陸檸疑惑的眼神，他又細心解釋一番，“陸爺爺每次每種酒隻準你喝一口，但每次酒的種類也在增加，不同的酒混合著喝最容易醉的。”
陸檸懵懂的點了點頭。
鄭書衍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突然，陸檸坐沙發上站起，酒瓶子重重的砸向玻璃桌麵，“我知道了，爺爺原來從小就教給我這麽深刻的道理。”
陸檸紅著小臉，看向鄭書衍，像發現了什麽稀奇事的小孩子非要纏著告訴大人，“你知道是什麽嗎？”
鄭書衍把那口酒吞下去，配合著問，“是什麽？”
陸檸笑嘻嘻的回道，“對待男人，隻有閱盡千帆，才能金身不破！”
鄭書衍：……
還好剛把酒給咽下去了，不然場麵就難堪了。
陸檸又對鄭書衍勾肩搭背，“姐妹你放心，我是不會對你下手的。”
這句話，讓鄭書衍成功黑了臉。當兄弟也就算了，當姐妹？
最後說什麽也不讓陸檸再喝下去，兀自把她打包送回陸家。
作者有話要說：小聲比比:是追女朋友火葬場！不是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