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傅司謹的爆發
驟然得知真相, 韓大餘確實愣了一下。
但也隻是這麽一下,畢竟他對韓母的信任度還不如對韓薇藍的。
“給我拿瓶水。”
虎子悶不吭聲地丟開傅司謹, 轉身出去又很快回來,手裏多出了一瓶已經打開的礦泉水。
接過水, 韓大餘二話不說澆在韓小弟頭上, 又拿著衣袖胡亂抹了把他的臉。
韓小弟被這粗暴的動作弄疼,即便是在昏迷中都忍不住難受地緊皺起眉。
“你就不能輕點!”韓母看得心疼不已。
“你閉嘴!”韓大餘暴躁地怒吼一聲, 韓母立即靜音。
她卷縮在角落,膽戰心驚地看著韓大餘洗幹淨韓小弟的臉, 再拿著手電筒一照,一張白皙稚氣的臉龐顯露而出。
即便緊閉著雙眼,但也能明顯看出,韓小弟和韓薇藍長得很相似,典型的兒子肖母。
韓大餘眼底劃過一絲猶疑, 突然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口罩和帽子。
不愧是當年靠著一張臉將韓母迷得暈頭轉向的男人, 時光似乎格外鍾愛韓大餘。
即便他今年已經六十多歲,可那張略帶風霜的臉龐看起來卻隻有四五十歲, 沒什麽變化的俊美外貌反而因為時間的贈予, 而更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韻味。
這副模樣走出去,說是明星都有人相信。
韓母長相隻能算清秀, 她又不怎麽注意保養,年齡上來了更是連從前的那點樣貌都蛻化得差不多,根本生不出那麽漂亮的孩子。
連著韓薇藍,其實都是更像韓大餘一點, 而不是韓母。
理所當然的,和韓薇藍長相相似的韓小弟也跟韓大餘長得很像。
僅憑這個樣貌,要說韓小弟和韓大餘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鬼都不會信。
至少韓大餘信了。
“他姓什麽?”韓大餘聲音沙啞地問。
韓母太了解他,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麽話最能保住韓小弟的命:“他姓韓,叫韓錦程,是你韓家的孩子。”
從前的韓薇藍無數次因為自己和孩子的姓氏跟韓母吵架,因為她想改回母姓,但是韓母堅決不同意。
那時的韓薇藍以為這是因為母親對韓大餘這個人渣還舊情未了,隻有韓母自己這個韓大餘昔日的枕邊人心知肚明。
隻要韓薇藍和韓錦程還姓韓,那麽韓大餘無論如何都不會動他們兩個。
因為在那個人眼裏,這就是他們韓家的種,韓家的後代。
很可笑的觀念,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韓大餘當年就不會哄著她給女兒冠父姓,也不會為了那個私生子企圖跟小三卷款私奔。
可惜,小三的兒子根本就不是他韓大餘的種。
韓母心下冷笑,同時也極度緊張。
她希望,看在這是韓家孫子的份上,韓大餘能放過外孫,哪怕她今天死在這裏,隻要能保住外孫,也算是能給女兒一個交代了。
不知韓母心中的複雜心思,韓大餘直愣愣地盯著手中的韓小弟。
“這是我的孫子,這居然……真的是我韓家的孫子!哈哈哈哈……我韓家終於有後了,虎子,你看到了嗎?這是韓家的孫子!哈哈哈……”
嘶啞的笑聲極為難聽,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癲狂。
沒有人注意到,倒在遠處的傅司謹握緊了拳頭,正在一點點地掙脫繩索。
幼年的經曆除卻造成了他極大的心理障礙之外,同事也賦予了他很多東西。
瞞著家裏人,傅司謹私底下偷偷報了不少課程,都是為了自保所用。
跆拳道,武術……其中就包括掙脫術。
事實證明,從前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在韓大餘等人的鬆懈下,傅司謹還真的成功掙脫繩索。
未免打草驚蛇,他不敢立即發難,隻能先等待時機。
身上的傷口很疼,經過剛剛那番掙紮似乎又裂開了一點。
但這不是傅司謹現在所該思考的問題。
他要怎麽樣,才能把箐箐救出去?
韓大餘對箐箐必殺的決心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如果再放任事態發展下去,箐箐必死無疑。
他們根本……等不到救援。
傅司謹的大腦前所未有的冷靜,他先是暗中觀察了一下自己和箐箐之間的距離,又掃了眼他們距離廠房的距離。
視線無意間對上韓母的目光,傅司謹一愣,隨即垂下頭,心底有些歉意。
很抱歉,他連自己的安全都顧及不了,根本沒有餘力拯救他人。
韓母眼底是洞察一切的溫和。
說到底,她和對方非親非故,不可能要求人家在自己人生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還要拯救自己。
而且,在戳破外孫身份的同時,其實韓母也預料到韓大餘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
從本質上講,她和那位小夥子的舉動一模一樣。
都隻想保住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
隻能說聲抱歉了。
“把他帶出去,關在車裏。”
正如韓母所預料的,在確認韓錦程是自己的孫子後,韓大餘就打消了要殺掉他的心思。
他將孩子甩給虎子,讓虎子將人帶走。
畢竟接下來的畫麵有些不太適合小孩子觀看。
如果傅司謹等人知道韓大餘居然還有這樣的思想的話,絕對會感到荒繆。
原諒變態殺人犯也有正常人的思維?
虎子帶著韓錦程離開,整個本就空曠的廠房變得更加空蕩蕩。
沒了一個分散注意力的目標,韓大餘又注意到了地上的箐箐。
箐箐剛剛那下摔得不輕,她身上又被綁緊,根本爬不起來。
小家夥倒在地上疼得一動不動,要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恐怕韓大餘都要以為她死了。
“還好,你可別死得那麽快,我還沒玩夠呢。”
跟拖死狗一樣地將箐箐單手拎起來,韓大餘湊近她,放大的臉上帶著濃重的惡意。
證人要殺了她!
敏銳的感知發揮作用,清晰地向主人傳達了對方的可怕殺意。
箐箐被嚇得寒毛豎起,全身都在叫囂著快點逃,可她根本動彈不得。
被束縛在一起的雙手艱難地抬起來,指尖緊抓著韓大餘揪著她前衣襟的大手。
防著她故技重施,韓大餘幹脆扣緊箐箐的雙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拖起來。
這個動作讓箐箐的胳膊被繃得生疼,她手肘處還綁著一條麻繩,勒住了上半身和雙手手臂,粗糙的繩子將她白嫩的皮膚磨出了紅痕,生生地疼,讓箐箐眼淚直掉。
咬緊小乳牙,箐箐不想在壞人麵前哭,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劈裏啪啦往下掉。
很快迷蒙了雙眼。
淚眼朦朧間,箐箐看到了對方拿出一把小刀。
刀尖對準她細嫩的脖頸,輕輕一用力,一條血痕就逐漸浮現。
“是不是很疼?”看到血液湧出,韓大餘臉上神經質的笑意越發明顯:“但這是你自找的!”
“……”箐箐怒瞪壞人。
韓大餘額際暴起青筋,手下越發用力:“當年要是你乖乖聽我的話,好好躲起來,我也沒必要殺你,誰叫你多管閑事?”
傅司謹抬眼望向韓大餘。
當年?他母親和這個瘋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似乎是覺得自己勝卻在握,韓大餘突然多出了點傾訴欲。
他側頭看向地上一身狼狽地傅司謹,冷笑一聲。
“喂,小子,你知道你為什麽會遭受這一切嗎?這全都要怪你母親,就是因為她,才害得我不得不派人折磨你,好報複顧箐箐。”
箐箐被扣緊的雙手猛地緊繃。
傅司謹也用時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就因為這個?”
聲音顫抖。
就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這個神經病就折磨了他那麽多年。
猛地一腳踢在傅司謹肚子上,正中他腹部的傷口。
“啊……”傅司謹措不及防地慘叫一聲,整張俊臉都扭曲了。
“怎麽?你覺得我的理由很可笑?”
居高臨下地俯視傅司謹,韓大餘臉皮微微抽動,他突然暴怒地大吼:“但是要不是因為她,我才不會入獄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我的整個人生都廢了!”
“你的人生?”
稚氣的童音,這話不是出自傅司謹口中:“你的人生,不是被你自己毀掉的嗎?殺人犯。”
猛地扭頭瞪向箐箐,恐怖的雙目布滿血絲。
似乎覺得這個刺激還不夠,箐箐可愛的臉上浮現出不符合年齡的諷刺:“就算再來一次,我也一定會站出來揭發你的罪行!”
全身劇烈抖動起來,韓大餘麵皮不斷抽搐,他突然抬起手,利刃對準箐箐的心髒:“我殺了你!”
一刀落下。
揮了個空。
韓大餘直到摔倒在地上,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等他爬起身,就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掙脫束縛的傅司謹已經抱著箐箐踉踉蹌蹌地消失在廠房門外。
“他們跑了,快追,不準跑!”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韓大餘一邊嘶吼著,一邊緊隨著傅司謹的背影追去。
“呼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響徹在耳邊,箐箐卷縮在傅司謹懷裏,小手乖乖地抓著他胸前的衣襟。
抓了一手濕潤,濃重的血腥味雲繞鼻尖,但是箐箐不敢說話,更不敢動。
她怕自己一動,就會成為傅司謹的拖累。
雖然現在已經是最大的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