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箐箐被拐
地板冷硬，四周搖搖晃晃的，極為顛簸。
箐箐被難受醒了。
她睜開眼，卻什麽也看不到。
這裏很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她似乎被關在一個大車廂裏，鼻尖充斥著難聞的汽油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惡臭。
就像是一堆破衣服和爛菜攪和在一起，再發酵幾個月那種味道，非常惡心。
箐箐差點被熏吐了。
死死地捂住鼻子，小臉皺起，箐箐沒敢吱聲，但心底已經對自己的情況有所猜測。
她可能被綁架了，或者是不乖，被大灰狼抓走了。
媽媽說過，外麵很危險，有很多壞人會專門來抓她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子，拿去威脅爸爸媽媽給錢，不給就撕票，所以一直不讓她出門。
箐箐不理解撕票是什麽意思，但是能被大人拿來嚇唬小孩子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就像保姆阿姨說的，不乖的小朋友會被大灰狼抓走吃掉一樣。
可不管是哪種情況，箐箐都很害怕。
小身子忍不住卷縮在角落裏哆哆嗦嗦，眼淚直流，卻寂靜無聲。
她不想爸爸媽媽被威脅，更不願意被大灰狼吃掉。
好害怕，沒有人來救她嗎？
叔叔……弟弟……阿謹……兒子……
身邊似乎傳來了嗚嗚咽咽的哭聲，箐箐一愣，自己沒有哭出聲啊。
仔細一聽，發現這哭聲還不止一個。
原來車廂內除了她，還有其他孩子。
“你們也是被大灰狼抓來的嗎？”她小小聲地問。
可能是同齡人的存在給了她些許安全感，箐箐膽子大了點，才敢說話。
四周靜默一瞬，等了會兒，才有另一道聲音回應了她：“不是大灰狼，我們是被拐子拐走了。”
“拐子是什麽？”這對於箐箐而言是個新名詞。
“……”對方似乎沒料到箐箐居然那麽傻，連拐子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想起她的聲音似乎很稚嫩的樣子，他又有點了然：“你今年幾歲？”
“三歲半。”現在是六月中旬，箐箐是月初出生。
她天生對數字敏感，所以對自己的具體年齡記得牢牢的。
“難怪。”不遠處似乎有人嘟喃了一聲，不過立刻
消音。
反倒是一開始跟箐箐搭話的小男孩，又跟她交談起來：“我叫年糕，今年五歲。”
“年糕哥哥。”箐箐禮貌地叫人，又補了一句：“我叫箐箐。”
“箐箐妹妹。”
外麵天色逐漸亮起，陽光無孔不入地透過車廂縫隙，照入暗黑的車廂內。
借著這點微末的光，大家總算稍微恢複了一點視覺。
“她沒有被綁住。”有人小聲驚呼
順著這道聲音的提醒，大家也看到了，箐箐並沒有像他們一樣被綁起來。
這並不意外。
箐箐被抓走的時候那個人販子喝醉了酒，又看她太過年幼，料想就算不綁著人她也跑不了，幹脆就偷懶一回，直接將人丟進車廂裏了事。
但這對於年糕等人而言，不異於絕望中突然出現的一絲希望。
“箐箐妹妹。”
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年糕心髒砰砰直跳，卻沒有失態地大聲驚叫，反而更加壓低聲音，幾乎用氣音在說：“你可不可以，幫我們把繩子解開？”
“繩子？”箐箐看了一圈，發現除了她，其他小朋友們都被繩子牢牢綁住了手腳，姿勢扭曲地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著就很難受。
所有被她看過的人都下意識地緊張起來，生怕她不願意給他們鬆綁。
不過意料之外又理所應當地，箐箐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她沒耽誤時間，手腳並用地爬到年糕身邊，探手去抓他背後的繩子。
人販子用的是粗麻繩，而且綁得很緊。
箐箐努力奮鬥大半天，不僅沒將繩子解開，自己的小手還被磨痛了。
“疼……”她哭唧唧地委屈道：“箐箐解不開。”
其他人有些騷動，得了希望又麵臨絕望，這種事連大人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一群孩子。
隻有年糕比較鎮定，他耐心地安慰箐箐：“不要著急，一點點解開，我相信箐箐可以的。”
抿了抿唇，箐箐幹脆爬到年糕身後，伸手抓起他手上的繩結就上口咬。
事實證明，小乳牙的威力非常強大。
原本無法被撼動的繩結一點點地鬆開，一直到可以被手直接解開的程度，才被箐箐一把扯下。
“箐箐真棒！”雙手得了自由，年糕立馬弓身將自己腿上的繩子解了。
掙脫束縛，他第一時間就去解救其他小朋友。
接下來就沒箐箐什麽事了，為了解開年糕哥哥的繩子，她牙齒都咬疼了，得休息休息。
年糕大了箐箐兩歲，但行動能力卻比她不知道強大多少倍。
沒一會兒，車內的所有孩子都被解綁。
得了自由的孩子們忍不住起身活動手腳，但還注意著不發出太大聲音。
他們已經被拐了有一段日子了，早就知道如果太鬧騰引來人販子的注意，輕則被臭罵一段，嚴重的還可能會被毒打。
被打怕了，自然也就學乖了。
“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年糕小聲和其他人商量。
明明他的年紀在被拐孩子裏不算最大的，可莫名地，人群就是以他為首，做什麽都聽他的。
“怎麽逃啊？”有人發出疑問：“他們是大人，比我們高那麽多，還有車子，我們根本逃不過。”
“可以的，隻要你們按我說的做！”年糕堅定道。
他其實也很害怕，但他更明白，如果現在不逃走，那麽他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你們不想回家嗎？不想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不少孩子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原本溫馨幸福的家，都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連箐箐也不例外。
她想叔叔和弟弟了，也想兒子們。
有了回家的鼓舞，大家立馬變得非常配合。
他們靠在一起，輪流著睡覺休息，盡量恢複體力。
望風的孩子則照著年糕的吩咐時刻警惕外麵的動向，一旦車子有停下傾向，立馬提示所有人。
大家會第一時間將繩子綁回自己身上，假裝還被綁著的樣子。
但其實重新綁上的繩子是活結，都不用別人幫忙，自己反手輕輕一拉，就能解開。
“箐箐你沒繩子，車子停了就裝睡覺，忍著不要動，知道了嗎？”
“嗯嗯。”
行駛數個小時，這輛裝載了不少被拐兒童的貨車總算停在一處偏僻的廢舊工廠裏。
開車的人販子下車打開後車廂，陰冷銳利的目光往裏一掃。
見所有孩子都畏畏縮縮地躲避他的視線，手腳被緊緊束縛，不管怎麽掙紮都隻能像條毛毛蟲一樣地在地上蠕動。
仿佛一堆會動的錢。
人販子嘿嘿一笑，故意猙獰了臉龐，粗聲粗氣道：“都給我老實點，否則今晚別想吃飯！”
為了保證這些被拐孩子沒有逃跑的力氣，他們一天隻給吃一頓飯，還不能吃飽那種。
頂多就能讓他們活著。
餓肚子的滋味這些孩子們已經全部嚐試過，早就學乖了。
所有人都膽怯得不敢反抗，乖乖任由自己像一個個沙包一樣，被幾個人販子扛著丟進廢舊工廠裏。
這裏頭，還有更多被拐來的孩子。
他們的精神和身體狀態明顯比箐箐等人更差，也不知道在這裏遭受了多久的折磨。
“嗯？這裏怎麽還有個沒被綁上的？”
搬到箐箐的人販子奇怪地發現她身上沒有繩子。
“哦，那個是我昨晚上弄回來的，看她還小，也跑不了幾步，就沒綁。”
那個抓走箐箐的人販子隨口解釋一句。
“找條繩子來。”
保險起見，還是得將所有孩子綁了。
他們幹這一行的，賺的是喪良心的錢，稍有不慎，就是牢底坐穿的命。
“算了吧，我昨天喝多了，好像不小心給這孩子下太多藥，你看人現在還沒醒，就先這麽放著。”
不是這個人販子良心發現，而是他怕箐箐年紀小，身子骨太弱。
本來就中了藥，要是還被綁著扔地上，說不得就得生病，一個鬧不好恐怕會夭折。
這孩子長的好看，不管賣到哪裏都能得個好價錢，他不想跟錢過不去。
人販子同伴一聽，也正是這個理。
而且他們十幾個人守在這裏，難道還看不住一個三歲小孩？
所以就沒有再將箐箐綁起來，甚至還將她丟進了廠房內堆滿了破舊硬紙板的雜物堆上，沒讓她直接躺地上。
雖然都一樣的髒。
箐箐他們這一批被拐來的孩子大約有二十幾個，來自五湖四海，甚至還有幾個外籍麵孔。
可以想見這個人販子團夥究竟有多麽龐大。
不過這些不是現在的箐箐他們該操心的事，耽誤之急是想辦法逃跑，然後找到人求救。
年糕的計劃很簡單，他們在車上跑不了，就隻能先假裝被抓，跟著人販子回他們的老巢。
然後等晚上吃了飯，肚子裏有了點東西，體力也稍微恢複之後。
再繼續等到夜深人靜。
那時候人販子們應該都都睡著了，他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悄悄逃跑。
廠房裏其他被拐孩子對於年糕而言算是意外之喜。
他立即改變計劃，準備將所有人都放了。
大家散開一起跑，能逃出去的幾率就更大了些。
不管最後可以跑出去幾個人，隻要有一個人找到大人報警，那他們就有被解救的希望。
“可是……我們要怎麽跟大人說其他人被關在哪裏？”
一個稍大些的孩子提出疑問。
他們被運送過來都是被關押在漆黑的車廂裏，根本看不到外麵，也無從得知自己究竟被送到了什麽地方。
“箐箐知道。”
箐箐積極地舉手發言，所有人聞聲，全都扭頭看向她。
“你不是睡著了嗎？”不知道箐箐是裝昏的其他孩子問。
“睡醒了。”
笨拙地爬下雜物堆，箐箐小跑到年糕身邊蹲下，想要參與進大家的逃跑大計討論會裏。
“箐箐妹妹怎麽知道這裏是哪裏？”年糕好奇道。
“門牌號，大門口有貼。”箐箐小手指著外麵的廠房大門。
她從小居住在別墅區，裏麵每一棟樓都長得很相似。
未免孩子在小區內玩耍後不認得自個家門，每一戶的家長們都會教導他們辨認門牌號。
所以箐箐懂得看門牌並不稀奇。
“小寧？，338。還有一個字箐箐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