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也很釋懷
鹿城果然在第二天就走了,他用了靈力,帶走了殘存在林顧身體裏的靈魂碎片,將林顧的用障眼法帶走了。
第二天,在賓館裏再也沒有人看見他們出來,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見蹤跡。
唯一知道真相的顧花微和容鋣反而搭上了早班飛機,踏上了新的旅途。
昨夜裏,容鋣果然把顧大小姐拷在床上拷問了,得到的答案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因為顧大小姐告訴他,自己其實並不是什麽博美犬而是有父有母的人,不知道觸了什麽黴頭竟然變成了一隻狗狗,這也就解釋了她為毛會寫字的。
她的母親早亡,但是她還有個需要照顧的父親,他們這一次就是要去看看她爸爸過得好不好。
也許顧父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女兒變成了一隻狗狗,但是在時光的某處,顧花微還是希望能夠回去看看他。
再多的怨和悔恨都過去了。
時間會衝刷一切的傷痛,留下的可能真的隻剩下釋懷和懷念了。
容鋣似乎並不驚訝於這樣的答案,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理所當然。
他從未把她當成一隻寵物,他給她的自始至終都是出自於心底最深處的寵愛,把她寵成公主,掌中寶一般,讓她從此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他的身邊。
他的心裏一開始就總有一種早晚有一天會失去她的恐懼,這種恐懼來的不明不白,讓他驚懼,整夜提心吊膽,他隻想著對她好,再好一點,那樣,他們就會一直在一起了。
現在,她告訴他越多,他的心裏怎會驚訝,隻有沉澱下來的安全感。
還好,他遇見了顧花微,否則他想象不出,沒有顧花微的生活該是怎樣的枯燥無味。
顧花微俯身,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角,對他寫出了生命裏最重要的三個字——“我愛你。”
如果她到現在都不敢承認那是愛,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言語能形容他們之間的感情。
她不知道有多感謝上蒼讓她遇見了世上唯一的他,才讓她覺得生命幸福的可怕,就怕有一天會失去。
可是,你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不經曆過,有怎麽會知道,這樣的幸福還會不會更幸福。
她的願望就是和他一直這樣,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容鋣在顧父附近的小區買了房子,顧花微每天忽然就有了事情做,早上起來,拖著容鋣去樓下跑步,因為早上會遇見爸爸,跑完步,他們會跟著爸爸一起去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
黃昏的時候,爸爸會把家裏的薩摩耶拉出來散步,那個時候容鋣也會帶她出來,他們一起散步,散著散著,本來話不多說一句的容鋣忽然像開了天窗似地,竟然學會了和人套近乎,他唯一套近乎的人也就隻有顧父了。
顧父似乎也非常驚訝於這個整天把波密抱在懷裏的年輕人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也就不免和容鋣多說幾句。
顧花微一直作壁上觀。
畢竟,她現在是隻不會說話的狗狗,保持緘默就好。
於是兩個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簡直有說不完的話題。
他們可以從天氣說到公司的業務,從買菜做飯說到怎麽照顧寵物,從各種各樣的事物牽扯到其他各式各樣的事情,慢慢的他們變得熟悉起來,漸漸的他們會說一些自己的私事。
容鋣也是有幾把刷子的,顧父會慢慢的說起自己的女兒。
說起自己的家庭,以及那些自己曾經做過的無法說出口的事情。
他語重心長的提醒麵前年輕的小夥子,一定要做一個一心一意的男人,不管是對於事業還是愛情,尤其是麵對婚姻,要管住自己,學會忠誠。
而,忠誠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
然後,他們更熟了,在容鋣的旁敲側擊裏,顧父把顧花微的事情時不時的說起,在顧父的記憶裏的顧花微跟他麵前的顧花微仿佛就是兩個人,但是容鋣卻聽的十分認真。
也許這些資料,他可以用非常簡單直接的方向弄到手,但是,弄到手的東西非常冷,沒有生命力,但是顧父口中的顧花微才是真正的顧花微。
那個沉默安靜的小姑娘,那個聰敏早慧的小女孩,那個死在了夏花時節成為永遠的樣貌。
在顧父一點一點的記憶裏,容鋣慢慢的拚湊出了她的模樣,應該是非常美麗好看的樣子,清麗又矜傲的脾氣,笑起來像是化開了的海水,晴朗幹淨。
隻是她在意的東西太少,而心太冷了。
也許這些作為顧花微的父親,顧父反射性的跳過了這些東西,可是作為顧花微的愛人,容鋣又怎麽會錯過那些小細節反射出來的本質成分。
顧花微是什麽樣的。
應該是敏感的,然後是敏銳的,她小時候就非常聰明,聰明的好像什麽都知道,然而,過猶不及的下場便是慧極必傷。
母親的死讓她痛苦,可是這並不是最痛苦,真正的致命傷是父親的背叛,所以她把自己鎖進了一個名為痛苦和自殘的牢籠裏。
她一方麵痛恨父親忘記了母親,而痛苦,另一方麵又為無法改變些什麽而難過,在這些情況下,她隻能用一種自我傷害的方式來克製自己,仿佛隻有痛了,深刻了,難過了,她才能有片刻的喘息,然後她一直壓抑的生活了十五年,最後用一場死亡來進行解脫。
在顧父的話語裏,顧花微不像是不知道顧小柔的目的,但是她放任了顧小柔的行動,不是因為她太過夜郎自大,而是因為顧花微早就不想繼續下去,行屍走肉,沒有生機的人生,在她的骨子裏,其實是不要也罷的。
所以她死了,這是一場最為極端的報複。
賭注就是她的命。
但是她贏了。
贏得很漂亮,她的父親終於悔悟了,他沒有放過一個傷害她的人,他親手處置了他們,他變得愧疚而自責,變得懷念過去,他甚至時常會去看她好久沒有被看過的母親,她做到了,用一種非常極端的方式。
這樣的人,從某種方麵來說,還真是蛇精病。
這樣的人愛的太深了,以至於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他一點都不知道,顧花微的曾經,和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兩種人生。
一麵像海水,深不見底,一麵是湖泊,清澈透明。
知道了一切的容鋣像是放下了心,但看起來好像又不是。
顧花微以前藏得這麽深,最後才露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來進行了一場這麽轟轟烈烈的自我燃燒,現在她不會也是在哄他騙他吧。
他忽然覺得自己內心有點兒不淡定了。
顧花微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睡著了,不淡定就好,反正自己以前的事情吃棗藥丸,現在容鋣什麽都知道了,她也省的被盤問一遍。
話說,作為最喜歡她的容鋣同誌,他不是應該好好的抱住她親吻親吻再親吻然後好好的安撫她一番,然後賭咒發誓絕對會對她忠誠嗎?結果他關注的重點怎麽有點不對勁。
容鋣依舊每天都和顧父聊天,兩人已經相見如故了,交談起來非常有話題,見容鋣沒找自己的麻煩,顧花微也懶得去管這些,隻是安安靜靜的呆在他懷裏,兩隻眼睛時不時的盯著自己的父親發呆。
直到有一天,容鋣把她遞給了一直牽著薩摩耶的顧父,顧花微覺得整個都不對勁了。
這是,要爸爸抱抱。自己嗎?
顧父一直就對容鋣懷裏的博美有些好奇的,見容鋣一直寶貝的跟女兒似地,就沒想過抱一下,現在容鋣主動讓他抱一下,他竟然有些受寵若驚。
他從容鋣的手裏接過顧花微,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裏,稀罕的很,他伸手摸了摸顧花微的小腦袋,發現顧花微的眼睛亮晶晶的,直誇她有靈氣,是隻好狗狗。
顧花微乖巧的窩在他懷裏,聽著他越發蒼老的聲音,她的眼睛悄悄的紅了,看起來濕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
她把腦袋放在了顧父的懷裏,眼睛裏的淚水硬生生的忍住了。
那些過去的事情,像是被一陣陣的塵煙吹散了,她想,原來過去了的事情,真的就是過去了。
她的父親還是她的父親。
發生過的事情無力改變些什麽,可是人總是要學著長大,學會放下。
時間是最好的療養師。
親人之間哪裏會有什麽真正的仇怨。
也許,她這一生唯獨等過一句話,很重要的一句話,她前生沒有等到。
可是這一世她等到了。
顧父抱住顧花微的那一刻,對著容鋣長歎一口氣:“如果我女兒還在的話,我想對她說句話。”
容鋣問:“您想說什麽?”
“跟她道聲歉,是我虧欠她。”
“那是我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可是現在也沒什麽隱瞞的了,我對不起她們母女。”
話音未落,顧花微的眼睛疼得特別厲害,她不敢眨眼睛,就怕會落下眼淚來。
她想,如果前世,爸爸跟她說了這句話,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也許她不會有這樣多的仇恨,還是她不會死。
可是過去了的事情,已經再也無法重來。
她想,這句話,已經是她得到過的最好的解釋了。
她抬起爪子接住了掉下來的眼淚,眼睛裏最後的陰霾和執念也散了。
容鋣把她從顧父懷裏抱回來的時候,她一直低著頭,縮的緊緊地,直到容鋣把她抱回懷裏,她才暗自咬著牙齒在容鋣的懷裏顫抖起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角滑落,打濕容鋣的襯衣,她的心刺痛的很厲害,可是也很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