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愛的保留
她閉著眼睛等死，想象著劍刃刺破她身體的痛苦與解脫，她已經非常的累了。
然而劃破的風聲卻戛然而止。
“您非常的想死呢。”一道聲音打破她的沉默，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那柄劍牢牢的停在她的眼前，她聽見少女輕輕的聲音：“難道您真的就想這麽死了嗎？您就不想知道，”她的聲音頓了頓，“您就不想知道，您的王上，現在何方？”
一句話恍若一場驚天霹靂，讓她醍醐灌頂一般的清醒過來！
“莫非您就真的能夠自己尋死，而徒留下您的王，受人奴役遭人欺辱？”
“不，不是這樣的……”
“難道，您不要他了？”
“……”
“難道您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他現在的處境，還是說您已經放棄他了？”
“不，我沒有，不會的……”
蔡大娘後退一步，一步深淵，她怔怔的看著顧花微所在的方向，眼睛失神而無望，“我怎麽可能放棄他呢，他是我的王上。”
是的，她還有她的王上。
她是絕對不能死在這裏的。
他們還有好多好的事情沒有去做，還有好多好多的願望沒能實現，她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裏。
“告訴我，”她看著顧花微，“他在哪裏？”
“我可以告訴您，可是我並不能白白的告訴您這些東西。”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跟你換。”蔡大娘急切的說道：“隻要我有，什麽都可以。”
“我隻需要交換你一個非常簡單的答案，您一定答得上來。”顧花微笑靨如花的看著蔡大娘。
“如果您能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就能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我答應你。”
“我想知道，魔界的入口在哪裏？”
顧花微話音未落，蔡大娘就利落的打斷了她的尾音：“不可能，我不能告訴你！”
顧花微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看來您是不想知道王上的消息了，真是可惜。”
“我不能告訴你。”蔡大娘捏緊了拳頭，看著顧花微就要轉身離開的背影，“那是魔界和人間最大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嗬嗬。”顧花微搖搖頭，“您是怕我給魔界帶來災禍，可是您卻從未想過，魔界中的魔物可以自由出走人間魔界，大肆殺戮，而凡人，隻會深受其害，為何我們就不可以想魔物來到人間一般從人間去往魔界？”
“你……”
“我想要去魔界除了您可以找到很多方法去得知，可是您，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您想要的答案，你真的要拒絕我？要知道您隻有這一次機會，抓還是不抓全在一念之間。”
“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蔡大娘痛苦的皺起了眉頭，眼睛裏都是哀愁，“我不能。”
“誰說您背叛了您的族人，”顧花微再次搖了搖頭，“我可以向您保證，我不會做傷害您族人的事情，也不會帶多餘之人前去，我辦完自己的事情，一定會很快回來，您覺得如何？”
顧花微靜靜地看著蔡大娘，“您知道的，修仙者不喜謊言，更是一諾千金，隻要是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不會食言。”就像曾經答應過帝殤的月上重火花，答應過餘樂的約定，她都一一做到，即便代價大的不可思議。
“我若告訴了你，我便是叛徒。”蔡大娘苦笑，半晌沒說出話來，“與其當一個自私之人，我更不想做一個叛徒。”
說到底她還是不信任顧花微，如果顧花微真有歹心，帶著人類修真者衝進了魔界，就算魔族一點也不懼怕人類，更何況現在的魔王是比王上還要厲害太多的家夥，可是，很多時候不害怕並不代表不介意。
“看來，在您的心中，其實魔界遠遠大於你心中的****，而您所謂最愛的王上，也不過都是您的信口之言，想必，您更希望您的王上永遠的跌落塵埃。”
“不是這樣的。”蔡大娘搖頭，一步一步的後退，“我永遠愛他，可是……”
“可是你做不到為了他不顧一切。”顧花微替她補完她想要說的話，“所以，你是永遠也站不到他的麵前的。”
“不是這樣的……”
“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所做一切皆為他，可是，不論你付出多少，多麽牽腸掛肚，如果，你沒有辦法擺脫束縛，全心全意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那麽，你所做的一切就算有朝一日被他所知，又有什麽意義？”
“……”
“你不過是一個不敢付出所有，有所保留的懦夫！”
顧花微冷冷的對她下定義，“口口聲聲的愛，最愛，你隻能做到在暗地裏偷襲，在暗處派人找尋，從未與他並肩作戰，從未和他一起麵對，你嘴裏的愛，是不是愛，你心裏很清楚！”
蔡大娘怔怔的看著顧花微，張著嘴巴，竟然無法反駁顧花微所說的每一句話。
顧花微說錯了嗎？
恰恰相反，顧花微每一句話都說到了
她的心坎上，說到了她的軟肋，她的耳膜心髒。
她是愛著王上的，可是她的愛永遠有所保留。
因為她知道得不到他，那麽就不可能得到他的愛與歡顏，可是她又是那樣的不甘心，不甘心放棄，卻又不甘心全心全意的付出，所以，她的愛，永遠隻能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生根發芽，開出寂寞的花，寂寞的盛放，然後寂寞的謝場。
所以。她隻能用一部分的生命愛他，愛他的時候，她不願意涉及險境，也不願意在得知他危險之後親自去找他，因為，她覺得他不愛她，為什麽她要這麽為他一直付出。
而且她是極為不信任他的，因為他那樣花心，如果她找到的隻是一具將她遺忘，尋花問柳，醉生夢死的軀殼，她又該怎麽辦？
她無法接受，她的失敗。
就像她的王，無法接受一樣。
他們都怕輸，輸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她為什麽要輸得一敗塗地，她可以死，但是不接受屈辱的死，她寧願死在名震八荒的魔王之劍下，也不想見到一個墮落的軀殼，鬱鬱而終。
這不是她的歸宿。
魔族，就應該利落的，驕傲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