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雲端青鳶
顧花微被巨大的震動震得心肺痛苦不堪,咬破了唇角,還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微微!”林若西有些忍不住掉下眼淚,想要衝破保護跑去看看自己的女兒,顧謙盛眼神晦暗的拉住她的手腕,並不說話,可是緊皺的眉頭,宣示著他內心的煎熬。
“我沒事。”顧花微擦幹淨嘴角的血水,淡淡的笑了笑。
血衣男子站直身體,牢牢的遮住了顧謙盛和林若西。
顧花微閉上眼睛感受著空氣裏微薄的靈力,不斷的補給著身體裏的殘缺,她強忍著不適,穩穩的控製著長劍的走向,不停的加快速度往王都之外更遠的地方而去!
密密麻麻的長劍不斷的破風而來,不難想象,已經有人追上來。
顧花微不敢掉以輕心,努力的感受著空氣裏風的走向,跟著風走,就一定可以等同於流星的速度,甚至超越!
控製著心神,保持著靈力罩的穩固,霽月一樣的長劍終於加快了步伐,化作一個光點很快的就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禁衛軍統領伸出手製止了繼續射箭的手下,高大的男子眉宇開闊,格外睿智,“他們已經走遠了,不必再浪費狼牙箭。”
身旁的侍衛停下了手,語氣裏全然擔憂:“可是將軍,這該如何向聖上交代?”
地下牢獄的在押犯人被劫,還沒有被追回來,這事要是傳到皇帝陛下的耳朵裏,禁衛軍和狼牙獄侍衛恐怕都是難逃重責。
禁衛軍統領眼睛裏劃過一絲淡的幾乎觸摸不到的笑意,“此事自有能耐者幫助我們完成。”
“能耐者?”侍衛有些疑惑了,還有什麽人可以把逃至天涯海角的囚犯抓回來?莫非……
“是修仙者?”侍衛有些詫異。
禁衛軍統領輕輕的掃了他一眼,並不否認,轉身離開,朱紅色的披風隨風自舞,意氣風發。
侍衛摸了摸臉頰,嘴角露出一個微笑,看來,這一次,是一定有修仙者幫助他們了,隻是究竟會是誰呢?
巨大的長劍劃過茂密的森林,開滿向日葵的花海,劃過溪流,還有唱著歌的原野,終於在一片清翠的草地上終於停下來。
顧花微疲倦的躺在草地上,從夜半到清晨,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靈力,林若西用手牢牢的抱住她,憔悴的眼淚,還是落在顧姑娘的臉上,“微微,微微,娘的女兒……”
“別鬧她。”顧謙盛眼睛微紅,將林若西抱在懷裏,“讓她好好休息。”
女兒不顧一切的保護,讓他心生感動的同時,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好丈夫,可這並不代表,這一切就此結束!
傷害了他的妻女,不管是誰,他必然要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顧謙盛看著顧花微蒼白的臉色,麵色更加嚴峻。
血衣男子閉上眼睛,靜默的靠在一棵樹上,渾身的鮮血讓周圍一片寂靜。
驀然!顧花微騰身而起,蒼白著一張小臉望向虛空的某一處位置,眼神明亮而悠遠,“我們又需要逃了。”
血衣男子睜開眼睛,同樣看了一眼幾淨湛藍的天空,走近了她身邊,“這次來的似乎是你的熟人。”
顧花微輕輕的咳嗽一聲,的確,這一次,是一個很熟悉的味道,隨著風,她聞得到。
“微微,是她?”顧謙盛已經預料到了那個人究竟是誰。
顧花微垂下眼瞼,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顧謙盛說那個人究竟是誰,因為有些東西,麵上看似毫不在意,其實,就算再惡心吐出來的東西,也還是自己肚子裏的東西不是嗎?
“爹,我們走吧。”對上林若西西子一般擔憂的眼神,顧花微給了林若西一個安撫性的微笑,“我一定會和爹娘一起離開的。”
林若西這才跟著顧謙盛一起走上了長劍,顧花微憋起一口氣,長劍化作一道流光,璨意盎然的消失不見。
顧花微屏住呼吸,聽著風裏越來越近的聲音,咬著牙齒,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可是越來越近的距離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發顫。
“別怕。”血衣男子走到她的身旁,清冷的聲音終於沒有了死寂,變得清明,甚至溫和,“我們都不會死。”
顧花微有些差異,卻還是笑了,笑容燦爛的如同春日裏盛放的迎春花,“我一點也不怕,”她默默的看了一眼一直淚眼朦朧看著她的林若西,還有眉頭一直都沒有鬆過的顧謙盛,聲音輕的就像是一陣風,“可,我的第二個條件,你還沒有兌現。”
“是什麽?”
“保護我的爹娘。”顧花微閉上眼睛,感受了什麽,繼而睜開,“我可以相信你對嗎?”
相信一個隻是第一次見麵就結盟的人。
“可前提是,帶我離開,你並沒有帶我離開。”反而引來了殺身之禍。
“我會讓你安全離開。”對於這樣赤果果的質疑,顧花微並不生氣,“可是相對的,我需要你發誓,若是我讓你安全離開,你必須照顧好我的爹娘,直到……”直到我還有機會來找他們。
血衣少年沉默片刻,驀然開口:“好。”
隨著長劍的流光,破風之聲終於消失,一道青色的身影追蹤而來!
青鳶的長鳴終於在九霄之上響起,顧花微記得自己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還是在雲宗門,在唯一一次可以擁有自己的師傅的時候。
她記得她的師傅有一隻青鳶,聽其他峰的弟子們說,那是九國大陸,唯一的一隻青鳶。
它的鳴叫就仿佛是九天之上傳來的仙樂,清澈的眼眸明媚的可以看見她的倒影,煽動的翅羽,就像是盛開在雲端的花兒。
而它的速度,能夠超越風的流逝,雲朵的變幻,甚至,天邊雲霞的色彩迷離渙散。
她還沒有摸過那隻青鳶一次,更何況讓它帶著她飛翔。
顧花微,忽然就覺得有那麽一絲的難過。
這樣的難過,突如其來,就像是一朵凋謝的花兒一樣,無跡可尋。
可這又怎麽樣呢?她搖頭笑笑,該來的還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