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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群雄

  李誠輕輕喚了燕子文一聲,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隻止不住的唉聲歎氣。


  燕子文眼中死誌決然,低著頭,不願去看李誠,正在二人無語之時,有個人從身後一拍燕子文肩膀,將手中酒葫遞到燕子文跟前。


  “剛沽的好酒,來一口?酒能解千愁!”


  燕子文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


  “秋水……”


  燕子文接過酒葫,便往嘴裏死命的灌。


  “哎,哎,你倒是給我留一口啊!”


  眼淚混著嘴角流下的酒水滴到地上,燕子文卻渾然不知……


  燕子文灌罷了酒,一摸嘴角,將酒葫還給秋水,秋水接過酒葫,晃了晃,裏麵空空如也。


  “好嘛!一口都沒了,我剛沽的好酒,自己都一口沒喝……”


  燕子文露出苦澀的笑容。


  “秋水……謝謝……”


  李誠見燕子文心情好了一些,趕忙說道。


  “子文,和我回去!”


  “回哪?”


  “鎮撫司!”


  燕子文搖了搖頭。


  “當初入鎮撫司,就是為了她,如今她死了,爹也死了,我能回哪去?你說!我能回去嗎?”


  燕子文神經質的衝著李誠嘶吼道。


  李誠臉色慍怒,回身看著老爺,言道。


  “他既然不願再回鎮撫司,那就不再是錦衣衛,大人,你直接判案吧!”


  李誠說完,徑直拉著燕子文走到一旁,不再言語,而秋水也知道再勸也沒用了,隻哀歎一聲,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酒壺來,繼續喝酒。


  老爺看著李誠許久,愣愣的不知該怎麽辦,李誠也不看他,老爺就知道鎮撫司不會插手了,隻是自己該如何判?判得輕了,往後傳出去,對自己政績不利;判得重了,鎮撫司的人就在一旁看著,保不齊以後他們會秋後算賬,這當官的,誰手裏是幹淨的,若是落到錦衣衛手裏……


  老爺思索許久,猛的靈光一閃,回到案前,一拍驚堂,言道。


  “今有……燕子文,忤逆不孝,氣死自家老父,按律應秋後問斬,然念其事出有因,本為無心之失,又認錯良好,有悔過之意,故本官宣判……燕子文,杖責……八十!”


  老爺說完,望向李誠,卻見李誠默然的看向自己,眼神中看不出他是什麽意思,老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燕子文低頭,一語不發,他是看出來了,如今有李誠在,這官老爺怎麽也不敢判得太重,唉……就算這樣,我燕子文還不能自盡嗎?

  兩旁的差役聽到自家老爺說完,抄起水火無情棍走向燕子文,燕子文直接褪下褲子趴在地上,這邊差役剛要動手,便聽李誠冷聲說道。


  “狠狠地打,誰若是敢偷懶,少不得去我們那裏坐坐!”


  差役手一抖,心中暗暗叫苦,心說燕爺爺,一會您可得叫的慘一點,免得害了我們哥幾個。


  “對不住了。”


  隨著差役一聲對不住了,棍子狠狠地落在了燕子文的屁股上,燕子文一聲悶哼,死死咬著牙,卻不願叫出聲。


  差役一看,口中發苦,暗道栽了,這次栽了,沒曾想遇到個硬骨頭,自己已經拚盡全力了,這家夥卻咬緊牙關死忍著,隻怕自己不好交差啊!想到此,差役的棍子又加重幾分。


  燕子文任舊不發一聲,卻麵容扭曲,直到八十棍子打完,地上一攤水漬,那全是他的冷汗,屁股早已血肉模糊,雙腿也不住的顫抖。


  兩旁的衙役看起來比他更慘,水火無情棍丟在地上,上手下垂,抖索篩糠,渾身大汗淋漓,不住喘氣,又麵色發白,一看就是脫了力,怕是沒十天半個月,手都別想抬起來。


  李誠見打完了,麵露不忍,對坐在堂上的老爺拱了拱手,說道。


  “勞煩你差兩個人,把他抬到鎮撫司去。”


  “好說,好說,您慢走……”


  李誠拉著秋水先行一步,回了鎮撫司,燕子文被幾個差役搭上一塊木板也抬到了鎮撫司,燕子文有心不去,可現在疼的話也說不出,無奈,隻得閉上眼睛。


  “燕子,我知你心中苦,現如今都這樣了,你往後打算怎麽辦?”


  燕子文睜開眼睛,抬頭看向李誠,久久不語。


  李誠見他眼中的死氣,心中明了,可又不忍心這個一直跟著自己的小兄弟就此了斷。


  “燕子,你若想脫離鎮撫司,就去將東西交了……”


  燕子文聞聽,掏出懷中的無常簿放到地上,又將手邊的繡春刀和無常簿擺到一起,他想了想,又廢力的將身上穿的皮甲與飛魚服脫下,疊好了放在身前。


  李誠看他決絕,複又說道。


  “燕子,你想去哪我不管你,但你記著,你還欠我一次,就是……幫你討公文時,你欠我一個人情,這人情還沒還,你就不能死!”


  燕子文恨恨的怒瞪著李誠,李誠卻不願再看他,對著秋水說道。


  “看好他,讓他在這裏養傷,傷好了他要去哪你都別攔著!”


  說罷,李誠徑直離開,隻留下一臉憤然的燕子文,與搖頭苦笑的秋水。


  詔獄門口,鎮守的錦衣衛一見來人,趕忙躬身行禮。


  “大人!”


  李誠笑道。


  “韓山德如何了?”


  “他死活不開口。”


  李誠點了點頭。


  “我進去看看!”


  “是!”


  其中一名錦衣衛轉身打開了詔獄的大門,帶領著李誠走進這臭名昭著的地方。


  詔獄內,彌漫著刺鼻的黴味,這裏常年不見陽光,難免陰暗濕冷,兩旁的牢房裏,盡是剛受過刑的犯人,死氣沉沉,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李誠筆直往前走,大廳中央,放滿了各種刑具,一根木樁上,綁著曾經的戶部侍郎,如今的階下之囚韓山德。


  李誠走到韓山德跟前,撫摸著麵前桌子上的刑具,韓山德低著頭,沒有看他,韓山德隻以為又是來刑訊的班頭。


  李誠語帶笑意,如寒暄一般的說道。


  “韓大人,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韓山德聽到李誠聲音,猛的神色一動,抬起頭來,森然的看著李誠,口中說道。


  “李大人……好久不見!不知李大人今日到訪,所為何事啊?嘿嘿……”


  “韓大人,我們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別來這彎彎繞繞官場上的一套了!這麽說吧,韓大人勾結天正教的事兒,官家已經知道了,韓大人還是招了吧!”


  韓山德嗤笑一聲,言道。


  “李大人要我以誠待你,卻不以誠待我,是何道理?我韓山德做沒做那些事,你李大人還不清楚?”


  “李某當然心裏清楚,你韓大人做沒做都無所謂,我李某人說你做了,你就是做了!”


  說著話,李誠從桌子上拿起一把鉤子和一把小刀,走到韓山德麵前。


  韓山德不死心的問道。


  “李大人,你還欠著我一個人情呢!就是送我上路,也要告訴我原因吧?”


  李誠冷笑一聲,掰開韓山德的嘴,用鉤子勾住韓山德的舌頭,死命往外拉,韓山德嘴裏發出恐怖的“嗚嗚”聲。


  “我李某人一直行的正,坐得端,最討厭欠別人人情!”


  韓山德一聽,心中明了,他舌頭被李誠勾出,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眼睛死死的瞪著李誠。


  李誠見他舌頭伸出了老長一條,又將刀子伸到韓山德舌根處一剜,整條舌頭都掉了下來,掛在鉤子上,韓山德口中不住的湧著鮮血。


  李誠複又掰開韓山德的嘴,將整條舌頭塞回去,舌頭堵住韓山德的喉嚨,使他無法呼吸,渾身不住的掙紮,奈何他的繩子綁的嚴實,掙脫不了,臉色越來越紅,而後變為青紫……


  漸漸的,韓山德不動喚了,李誠笑了笑,從腰間掏出掖著的白色手帕,擦幹淨了手上的鮮血,看著躬身在一旁的錦衣衛,悠悠說道。


  “韓山德勾結天正教,畏罪吞舌自盡……無常簿上怎麽寫,不用我教你了吧?”


  “大人,小的明白!”


  李誠見他識相,笑著點了點頭,丟掉被鮮血染的紅一塊白一塊的手帕,離開了詔獄……


  天正教。


  眾人狠狠地慶祝了幾天,周劍兄妹也收到了不少壓歲錢,眾人這幾天都是一臉喜慶,唯有躲在房間中的朱嘉欣愁雲慘淡,她來這裏後,上官堇說是讓她在此避難,實則將她囚禁在此,連房門都不讓她踏出半步,她隻能通過房頂上的琉璃天窗,才能看到外麵的天空。


  大堂內,上官堇與母先生對坐而談。


  “教主,如今朱嘉欣也在我們手中,大勢所趨,天命在我!可以開始了!”


  母先生神色激動的說道。


  上官堇聞聽,點了點頭,沉吟道。


  “嗯……可如今他朱棣這一支已曆經三代,怕是天下,不好歸心啊……”


  “無妨,隻要教主邀請天下豪傑來此,再由朱嘉欣帶著那件信物,將當年朱棣是如何逼宮篡位的實情全盤道出,嘿嘿,教主莫忘了,還有這連年的天災可做文章……”


  上官堇聞言,神色一動,喜道。


  “好,初五時將教眾召集,我們開始寫信,再由教眾發往各地,邀請天下豪傑!隻是,這朱嘉欣之事,在信中言不言明?若是言明,恐教朝廷知道,若不言明,又恐他們不會來……”


  母先生沉吟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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