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屠
周劍兄妹與上官矍一路邊走邊笑，倒也和諧。
“師兄，你小時候師叔經常打你？”
“打！怎麽不打，功夫練不好，他就用竹條子抽我屁股，打一次，好幾天都隻能趴著睡覺，師伯不打你嗎？”
周劍黯然道。
“從來沒打過……”
“想來是師弟天賦好，師伯教的省心。”
上官矍聽聞周劍語氣黯然，於是趕忙岔開話題。
僅僅一會的功夫，周劍兄妹便對上官矍好感大增，與他交談，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在他口中，任何事都可以說，他也沒有忌諱，你問到了，他總是微笑作答，偶爾還開個玩笑，這讓冰冷的周劍，又一次感到了兄弟之間的溫暖。
正在三人有說有笑之時，迎麵跑過來一個身影，那身影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跑到他們身前，周劍注意到，那人跑的雖急，腳下卻沒有絲毫聲響，不由得感到驚奇。
“閃開，閃開！”
那人嚷嚷著，從周劍等人身旁錯過，險些撞到他們，好在那人身法了得，卻是沒有肢體上的接觸。
等那人跑遠，上官矍才皺著眉頭對周劍兄妹說道。
“快，看看，你們有沒有丟什麽東西！”
周劍兄妹一愣，照著上官矍的話開始檢查身上財物，隻是找了一會，卻發現並沒有丟什麽，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上官矍。
上官矍解釋道。
“剛才那人名叫李佛兒，是個偷兒，倒沒有什麽壞心眼，隻是他偷東西有癮，時不時的就會在我們這兒偷東西，隻是每次偷完，第二天就還回來了，故也沒人責怪他，值當他在開玩笑。”
周劍啞然，不曾想，世上還有這等癖好。
正在周劍苦笑時，周琴卻出聲問道。
“哥哥，你的劍呢？”
周劍下意識的揚起左手說道。
“不就在這……嗯？”
周劍說到一半，頓住了，蓋因本該在左手上撰著的斬鐵劍，卻沒了蹤影，而他手心裏撰著的，是一塊短木條。
“這家夥……”
周劍搖頭苦笑。
“哈哈，莫擔心，明天李佛兒就會去找你，將劍歸還，到那時，他隨你處置，我不插手……隻要你追的上他。”
不多時，上官矍帶著周劍兄妹來到一間偌大的屋子，屋子裏座椅板凳俱全，與這間屋子僅一牆之隔的，便是夥房，牆上還有一個五尺見方的窗子，可以看到夥房記得一切。
夥房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正揮汗如雨的炒著菜，那漢子渾身刺青，便是連臉上，也有兩隻蠍子刺青。
“噥，那個人就是夥夫，名叫王鵬，江湖上都叫他人屠王老四。”
上官矍指著那漢子介紹道，那漢子好像感覺到了有人議論他，隔著五六丈，冷冷的看向周劍兄妹，眼神中沒有任何東西，隻有冰冷，仿佛看屍體一般，這卻讓周劍兄妹很不舒服。
“沒事，他就這樣的，平時也不說話，不過菜做的很好，色香俱全！對了，他祖上是太祖皇帝的禦廚！”
說完話，上官矍又衝著王老四說道。
“王老四，這是我師弟與他妹妹，一會做兩個好菜，我要招待一下！”
誰知那廚子聽後，低下頭繼續炒菜，不搭理上官矍，上官矍以為他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王老四才冷冷的回了句。
“不做！”
“為什麽？”
“教主來了，我也不做！規矩！”
周劍在一旁看著尷尬的上官矍，有些氣憤，剛要開口，哪知王老四猛然看向他，什麽話也不說，就這麽冷冷的看著。
周劍被他眼神看的煩了，冷哼一聲，渾身殺意透體而出，打算嚇一下那廚子。
王老四感覺到駭人的殺氣，渾身一個哆嗦，眼神中有了一絲慌亂，為了掩飾，他又低下了頭，繼續忙活著。
上官矍也感到這股殺氣，好奇的用他那純白的眸子看了周劍許久。
“你做是不做？”
周劍不忍師兄難堪，冷冷的向著王老四問道。
“做……我給上官矍一個麵子！”
聽得這話，上官矍趕忙道了聲謝，拉著周劍兄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聊起閑天來。
許久之後，之前演武場上鍛煉的那些教眾也來到了這裏，卻奇怪的沒有像平時一樣，嚷嚷著要王老四上菜，蓋因為他們此時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周琴，倒沒有幾個露出急色的表情來，也正是如此，周劍才未發怒。
他們盯著周琴的時候，卻不知什麽時候，王老四已經把飯菜端到他們的桌子上了，上官矍感受到周圍的目光，於是解圍道。
“好了，飯菜都上得了，大家吃飯！”
眾人這才悻悻一笑，低頭吃飯。
“方才得罪，勿怪！”
周劍這桌，王老四不知什麽時候，一手端著酒壇，一手端著碗酒，來到了周劍麵前，周劍有些尷尬，隻因王老四向他道歉，卻隻自己隻顧自己的一飲而盡，周劍麵前無酒可飲。
“你這家夥，好沒道理，你來敬酒，卻隻自己喝！”
一旁的好事者大聲嚷嚷著，王老四一聽，也是羞愧，趕忙跑回夥房，拿了幾個酒碗回來。
“上官兄，你身旁坐的誰啊？也不與大家介紹介紹？”
好事者又衝著上官矍叫嚷道。
“怪我，怪我，確實疏忽了……這位是我師伯鐵麵閻羅周鵬程的弟子周劍，也是在下的師弟，而這位姑娘，則是周劍妹妹的周琴。”
上官矍介紹完，周劍兄妹趕忙向眾人行禮。
“哈哈，有新兄弟姐妹加入，王老四，你是不是該把你的好酒拿出來慶祝一番呐？”
王老四冷哼一聲，氣憤道。
“混賬！又蒙我酒喝。酒在夥房裏，自己去拿！”
眾人聞言大喜，紛紛跑到夥房，翻箱倒櫃。
眾人找到酒後，拍開封泥，倒上一大碗清冽的酒水。
“來，歡迎周劍兄妹加入，我們共飲此碗！”
一時間，整個房間歡騰一片，好不熱鬧。
王老四向周劍敬了酒，竟也端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周劍知他有意道歉，而且本就沒怎麽生他的氣，於是頻頻向他敬酒。
“我做的菜，嚐嚐……”
周劍見王老四一臉認真，依言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裏，周琴疑惑的看著上官矍憋著笑，周劍臉上卻陡然變色，他趕忙拿起酒一通灌。
“怎麽了？可是不和口味？”
王老四緊張的問道。
周劍見他神色，有些不忍，低聲說道。
“還好，這菜……有點鹹了……”
周琴噗呲一樂，上官矍卻再也忍不住了，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我就和你說過了，這廚子做的菜，色香俱全，唯獨這味道嘛……不是太鹹，就是太淡……”
周劍啞然失笑，大廳中，眾人罵聲不斷。
周琴有些疑惑，向王老四問道。
“王大哥，你家祖上不是禦廚嗎？怎麽這菜……”
王老四這會喝了點酒，話也多了起來，一改往日裏冷冰冰的模樣說道。
“確實是禦廚，隻是我味覺失靈，所以這菜……”
說著，王老四喝了口酒。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禦廚不是應該在京裏嗎？”
王老四聞言，哀歎一聲。
“當年，我祖父在宮裏做禦廚，本來做的好好的，誰曾想，那朱洪武卻是個不行人事的！他老人家心血來潮的非要吃什麽珍珠翡翠白玉湯，這東西聽都沒聽過，哪裏有人會做！可憐我祖父，就算是犯了事，死在了大牢裏，我家也逃到了河南……之後就在這裏謀個營生……”
周劍見他傷心，於是趕忙給他倒上了一碗酒，說道。
“莫提傷心事，來，喝酒！”
“喝酒！”
用過朝食，上官矍繼續帶著周劍兄妹在天正教內閑逛，不知不覺間，上官矍將周劍兄妹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一個偏僻的小院。
小院中空空蕩蕩，隻有一個梅樹開的正豔，撲鼻而來的，是梅花的馨甜。
“左邊那間，是我住的房間，右邊的……是我弟弟的。”
上官矍指著院中的兩間房屋說道。
“滾！滾出去！”
正在這時，右邊的房屋中傳來喝罵聲與砸東西的聲音。
上官矍眉頭一皺，臉色有些氣憤，卻見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從右邊房間裏驚恐的跑了出來，她身後則追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手中拿著瓷器砸向慌亂逃跑中的侍女。
上官矍冷喝一聲。
“住手！”
那少年嚇得一個哆嗦，看著上官矍，磕磕巴巴的說道。
“哥，你回來了……”
“混賬東西！我才出去一會你就要造反？丟人現眼的玩意！”
“哥，不是……我……”
少年緊張的解釋著，上官矍卻不給他機會，冷然的看向侍女。
“你來說！”
“大公子，我……是奴婢的錯……方才給公子……穿衣時，不小心弄疼了公子……”
侍女抽抽涕涕的解釋道。
他們三人在說話時，周劍兄妹也在打量著上官矍的弟弟與侍女，卻見那少年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且多處皮膚有青紫色的印跡，嘴唇鮮紅好似有血跡，他說話時，周劍注意到他的牙齒，牙齦潰爛，犬齒顯得特別突出，口中還有一股血腥味。
而那侍女，長相一般，隻是周劍注意到，那侍女兩隻手的手腕處，有好幾條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