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無麵者(二)
猛虎幫最近有了一個大消息傳出,原幫主茶茶打算下嫁給自家的侍衛統領,猛虎幫幫主將由大統領擔任,這個消息一放出,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整個鎮江黑道勢力都被震得不輕,歡喜有之,嫉妒有之,不忿有之,疑惑亦有之。
大統領在幫內宣布這一消息的時候,幫眾嘩然,幫中弟子皆以為茶茶小姐是被大統領要挾,才做出這個決定的,直到茶茶小姐露麵澄清,猛虎幫弟子才勉強接受。
深夜的查府,猶如危險的野獸,等待著過路的獵物,整個查府,死一般寂靜,隻有偶爾巡邏的侍衛,才能帶給它一絲絲的生氣。
一名侍衛鬼鬼祟祟的來到茶茶的閨房,隻見他拿出一節熏香,點燃後,在茶茶小姐閨房的花紙窗上捅破了一個窟窿,又將點燃的香遞到窟窿口,用嘴輕輕的將燃出的煙子吹進房間內。
許久之後,一支香早已燃盡,那侍衛方才小聲的向房間內問道。
“小姐,小姐歇息了嗎?”
侍衛話音剛落,又支棱著耳朵聽著房間裏的動靜,聽了一會,發現裏麵沒有任何回答,方才輕輕地抽出匕首,在門縫裏一挑,“咯噔”一聲,門栓被侍衛挑開。
侍衛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推門進了茶茶閨房,剛一進門,侍衛又轉身輕輕的將門關上,回身悄悄的往床邊摸去。
侍衛摸到床邊,突然一愣,發現屋子裏有些空蕩,梳妝台上的金銀首飾全都不見了,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這時應該躺在床上的茶茶小姐。
侍衛愣了愣,思索了一陣,暗道這女子倒是好心計,隻怕她早就猜到有人會對她下手,隻帶了些金銀細軟離開了。
侍衛躲在茶茶閨房想了一會,用手將臉一抹,露出了一張恐怖的臉,那張臉如其他的無麵者一樣,沒有鼻子與耳朵,麵頰骨也是平的,他,便是之前試探周劍的小拾!
小拾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會,複又鬆開手,露出一張俏麗的容顏,他的臉,赫然就是茶茶的臉!
小拾化妝成茶茶之後,對著鏡子嬌笑了一陣,又脫下自己身上的侍衛服,將自己剝了個精光,他的下體卻什麽都沒有。
小拾將茶茶的肚兜,短褲,抹胸全都穿在身上,又在胸口塞了些衣服,勉強撐起胸的樣子,又穿著茶茶的荷裙,對著銅鏡扭了幾下,卻是與茶茶很是相像。
小拾打扮成茶茶後,將之前的侍衛服塞進床下,自己則和衣睡下,等著現在猛虎幫掌舵的大統領出現。
小拾在查府等了幾日,也不見大統領回來,若他再不回來,自己就可能穿幫了,隻因他雖然可以模仿女子說話,但聲音卻不像茶茶,這幾日他都是勁量少說話,好在平日裏茶茶積威甚重,侍女們也不敢多問他,才讓他糊弄了這麽多日子。
大統領自從接任猛虎幫幫主一職後,便忙的不可開交,他隻感覺每天後腳跟都打著腿肚子在過,幫中因為高層一個接著一個暴斃的原因,壓了很多事情還未處理。
大統領好不容易忙過了這一陣,想起許久未去見過茶茶小姐了,於是他整理好了衣服,上街買了些胭脂水粉之類的,作為禮物,往查府走去……
大統領來到查府,也不用稟報,直接往內院走去,一路上下人不停的向這位新姑爺行禮,大統領則露出春風得意的表情,一臉的享受,行不多時,大統領便來到了茶茶小姐的閨房。
“啪啪啪”
大統領拍響了房門,房間裏傳出一個女聲。
“進來!”
大統領有些奇怪,他感到今日茶茶小姐的聲音與往日不一樣了,但他也不敢多想,值當是許久沒見茶茶,心中思念所致。
大統領依言進了房間,茶茶又命令他將門關上,大統領轉身去關門,隻是他剛關好門,回過身,茶茶小姐便帶著香風,向他撲來。
大統領乜呆呆的任由茶茶擺布,動也不敢動,茶茶撲入大統領的懷裏,不斷的蹭著他寬廣的胸膛,直讓他心猿意馬。
茶茶在他胸膛蹭了一會,突然將嘴遞了上去,大統領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朱唇,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中還有一些暗喜,茶茶的朱唇吻上了大統領的嘴唇,香舌不斷的往裏探索著,大統領則像個木樁一樣被動的迎合著她。
猛然間,大統領感到從那抹朱唇中流來一股清香的暖流,他貪婪的吮吸著這股甘泉,那甘泉順著喉口湧入心尖。
不對!
大統領猛然驚醒,他感到自己的頭有些暈暈乎乎的,心中暗感不妙,隻怕自己已經著了道。
大統領一把推開茶茶,卻不敢太過用力,怕傷了她,隻是他剛把茶茶推開,就感到身子越來越虛弱,就連開口說話都沒多少力氣了。
茶茶見大統領扶著桌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身子緩緩的往地上滑落,茶茶笑了笑,嬌聲說道。
“別擔心,不是毒藥,隻是讓你睡一會。”
大統領一聽她聲音,方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隻是暗恨自己色令智昏,這茶茶小姐早就被人調了包,隻要自己心細一點,就可以發現她的聲音與茶茶小姐的不同,隻是如今,為時晚矣。
大統領心思百轉千回,想要大聲呼救,卻怎麽也提不起力氣,他眼皮子也越來越沉,心中不由得有些暗暗擔心茶茶小姐的安危,也不知這神秘人將茶茶小姐如何了,大統領想到這裏,就感到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小拾等到大統領完全昏睡過去,他才走到近前,將大統領身子扶正坐好,又從懷中掏出一根細長的千本,隻見他熟練的在大統領的頭心天靈的位子摸索了一下,小拾找準位置後,將千本對著大統領的天靈蓋直直的刺了下去,大統領身子隻抖了一抖,便氣絕身亡。
小拾殺死大統領後,將他的頭發整理好,又將他搬到床上放好,方才又化妝成侍衛的模樣,離開了茶茶的閨房。
小拾走在偌大的查府,溫和的與過路的下人侍女侍衛打著招呼,沒有一絲的破綻,隻見他徑直離開了查府,轉身看到周圍沒人,才換了一張平凡人的麵容與平凡人的衣服,卻是再也沒有人認得出他了……
小拾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感覺自己總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那些來來往往,用兩條腿直立行走的,才能稱之為人;而自己這種人,雖然也是用兩條腿行走,卻不能再稱之為人了,也許,被稱為行走的工具,這樣更合適一些,小拾如是想到。
小拾化妝成普通人的樣子,慢悠悠的行走在通往南京城的官道上,如今黃俊那邊的任務已然做完了,七天時間,他們無麵者三人,一共殺了猛虎幫高層十五人,整個猛虎幫都陷入了癱瘓,現在任務完成了,他可以不那麽著急趕回去,路上可以看看風景。
小拾沒有其他愛好,從成為無麵者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了其他男人的追求,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讓他感興趣的,就是這一路上的風景,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就像是之前的兄弟姐妹一樣,被人像狗一樣殺死,殺死他們的,也許是敵人,也許是他們的主上母先生。
小拾緩緩的走著,微笑著看著還未融化的積雪,他摸了摸自己的麵頰,喃喃自語道。
“又要下雪了……”
小拾說完,眼角有些濕潤,他知道要下雪了,便一定會下雪,他們無麵者知道要下雨天陰刮風,就一定會出現,不是他們如何會看天氣,而是每到要變天的時候,他們那從小被人敲碎的麵頰骨便會用疼痛提醒著他們。
小拾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掰著指頭算著這一次母先生能掙多少錢,殺一個人,黃俊給三千兩紋銀,十五個便是……
小拾算了許久,卻怎麽也算不出,他從小便沒有讀過書,算學更是不會,原來都是母先生去收錢,自己隻管殺人,如今母先生將事情交給自己,他隻希望千萬不要出錯。
想到母先生,小拾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們從小就被母先生收養,對母先生的感情就像是對自己的父母一樣,雖然母先生對自己的手下殘忍了些,但他好歹給了自己等人活命的機會,小拾卻是從未恨過他,相反,小拾甚至有些感激母先生。
不論怎麽樣,母先生使自己活命,母先生的命令,便是自己的使命,若是有人敢對母先生不利,自己便殺了他,小拾如是想著,繼續欣賞著沿路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