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禪師
清晨的溫度有些低，枯萎的野草上掛著雪白的霜，給本就蕭瑟的深秋添上了一絲莫名的悲涼。
少林寺，西廂房。
簡陋的房間裏沒有多少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床，再無其他。
床榻上躺著一位絕色的佳人，那佳人生的美麗，佳人臉上灰敗的氣色卻給這道麗景抹上了一絲敗筆，女子熟睡中任舊皺著眉頭，心裏好像有化不開的陰鬱，讓人平添感到心痛。
床榻旁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口中喃喃，不斷為女子誦著經文。
老僧臉色疲憊，看得出是一宿未眠，就算如此，他口中的經文卻一直未曾斷過。
過了一會，那女子眼瞼微動，口中發出了嗯的一聲。
老僧停下了口中的經文，關切的看著床榻上的女子。
女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麵前慈祥的老僧問到。
“可是大師救我兄妹？小女子周琴，多謝大師相救！”
老僧看那女子醒了，鬆了口氣，溫和的笑道。
“女施主醒了就好，莫說謝不謝的，我們出家人，方便為本，慈悲為懷，救你們，是應當的……女施主餓了麽？”
周琴摸了摸幹癟的肚子，難為情的點了點頭，老僧理解的笑了笑，轉身出了門，不多時，老僧端著一碗粥和一個饅頭又回來了。
老僧剛進屋，見周琴要起來，趕忙說道。
“女施主莫動，你用力過度，渾身都是暗傷，吃飯的話就坐在床上就是了。”
周琴感受了一下，渾身都有些使不上力，若是強行使力，肌肉都會感到刺骨的酸痛。
周琴依著老僧，在床榻上吃著飯，隻是粥剛咽下去，她便感到胃部一陣抽搐，直接哇的一聲將剛吃進去的粥全都吐了出來。
老僧也不嫌棄，輕聲寬慰道。
“女施主慢些吃，累脫力了吃東西是這樣的，你一點點的吃就沒事了。”
周琴聽到老僧的話，又試了試，這次小半勺小半勺的往嘴裏喂著粥，果然，這次她沒有再吐，粥順著食道流到胃裏，周琴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老僧見她吃了東西，笑道。
“一會吃完了，東西就放在一邊，自有人過來收，我去隔壁看看那位小施主怎麽樣了。”
周琴感激的點點頭說到。
“多謝大師！”
老僧出去後，周琴不一會就將食物吃完了，靠在床榻上發著呆。
“咚咚咚”
“進來吧。”
周琴聽到敲門聲，趕忙答道。
隨著周琴的話音，門外走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沙彌，那沙彌進來也不敢說話，默默地收拾著周琴方才的嘔吐物，臉上平和，沒有任何嫌棄。
周琴有些不好意思，衝著小沙彌說道。
“勞煩小師傅了。”
小沙彌聽到周琴聲音，騰地一下臉就紅了，他也不敢抬頭，低著頭慌忙的說道。
“不礙事，不礙事的。剛才方丈吩咐過了，要照顧好女菩薩……”
周琴大感好奇，問道。
“小師傅怎麽稱呼我叫女菩薩？”
小沙彌任舊不好意思將頭抬起來，羞答答的回答道。
“女施主長得那麽漂亮，就和大殿裏供的菩薩一樣，定是菩薩臨凡下界……”
小沙彌還未說完，臉色白了白，又嘀嘀咕咕說到。
“遭了，小僧犯了戒了，一會又得去麵壁思過了……”
小沙彌說完，不再理周琴，隻是將房間收拾好，端著空碗逃耶似的離開了。
老僧走出周琴的房間，直奔隔壁房間，一進房間，老僧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他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走到周劍身前。
周劍任未醒來，他躺在床榻上被包的像個粽子一般。
老僧搭著周劍的手腕，皺著眉頭，過了一會，老僧微微一笑，舒了口氣，輕輕地幫周劍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周劍好像在發著夢，時而微笑，時而流淚，時而又麵容扭曲。
突然，老僧注意到周劍臉上戾氣一閃而逝，老僧皺起了眉頭，暗歎一聲，轉身又出去了。
周琴正坐在床榻上發著呆，突然，老僧又走了進來，周琴想要行禮，卻又動彈不得，老僧看出她想法，說到。
“莫要起身……”
周琴點了點頭，隻能用感激的目光注視著老僧。
老僧坐下，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周琴，一杯自己捧在手中，低頭不語。周琴見老僧隻是坐著，也不說話，問道。
“不知大師法號……”
老僧看著周琴，眼神直透她的內心，複而又笑了笑說道。
“老衲法號悟清，女施主是想問那位小施主的事吧……放心吧，他身子已然無恙了，隻是需要休息。”
周琴舒了口氣，又向著悟清大師道了聲謝。
悟清大師沉思許久，突然問道。
“老衲看女施主似乎有心事……不知可否講與老衲聽聽，就算老衲佛學淺薄，不能開導，至少也能讓女施主心裏少些煩惱……”
周琴認真的看著悟清慈祥溫和的臉龐，不知怎麽的心底生出一股想要傾述的願望來……
許久之後，周琴將她這些年遇到的事情都與悟清講了，隻是其中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她卻沒講。
悟清聽完後，麵色悲苦，哀歎一聲道。
“眾生皆苦，世人愚鈍……女施主莫要煩惱，須知否極泰來，你與你兄長相遇，這不就是好事嗎？女施主切莫有輕生的念頭，須知輕生，也是犯了殺戒的，死後要下阿鼻地獄的……”
周琴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將心中的悲苦說了出來，陰鬱解開了一些，雖然從頭到尾，悟清大師都沒有說什麽，隻是安靜的聽著，可就是這樣，也讓周琴感覺到舒服，隻因這些東西，在她心裏壓的太久了。
悟清見她麵色舒緩了一些，也為她開心，微笑著說到。
“對了，救兩位施主回來的時候，兩位弟子還撿到一張琴和一把劍……可是二位施主的？”
周琴點了點頭說到。
“琴是我原來賣藝用的……劍是我哥哥的……”
悟清說道。
“女施主稍後片刻。”
悟清大師出去後，取了斬鐵劍劍和焦尾琴，送到周琴房間，周琴結果這兩樣物件，輕輕地撫摸著。
突然，悟學大師注意到了周琴手上焦尾琴的不凡，之前撿到琴時，他一直沒有仔細觀瞧，如今這才注意到。
悟清大師顫聲說道。
“女施主……你……手上的琴……可否給老衲……看看……”
周琴看出了悟清大師的不對勁，趕忙將手裏的焦尾琴遞給悟清大師，並且說到。
“大師，這張琴，名曰焦尾，是仿照蔡大家的焦尾琴製的……”
悟清大師仔仔細細的反複觀瞧著焦尾琴，突然，悟清大師愣住了，眼中似有淚光閃動，臉上也是變顏變色，時而悲憤，時而痛苦，時而懊悔，時而憤怒……忽然，悟清大師麵色一頓，笑了起來，臉上也帶著解脫之色，悟清大師笑道。
“女施主可是奇怪老衲？嗬嗬，這張琴，老衲知它來曆……與老衲有些淵源……是老衲著相了，差點……還好老衲及時醒悟……多謝女施主！”
周琴聽的不明所以，隻能附和的點著頭，一聽悟清大師道謝，她趕忙連呼不敢。
悟清愣了許久，方才說道。
“女施主好奇這張琴的來曆嗎？”
周琴點了點頭，說到。
“婆婆未與我說過。”
悟清大師回憶了許久，喃喃自語道。
“婆婆？婆婆……應該是她了吧……她不與你說，也是有原因的，她是想保護你……女施主，你可想聽個故事？”
周琴點了點頭，說道。
“大師請講。”
周琴心裏有種感覺，這個故事與婆婆的過去有關，她想要知道，婆婆雖然嘴上不願承認，到她確實是周琴的師父。
周琴認真的看著悟清大師，從悟清大師的嘴中，當年那個江湖，漸漸的展現在周琴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