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逃犯
周劍一行人剛離開龍崗村,周琴便吵著要進城,蓋因她想到,自此離開,遠奔他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一次,這次祭拜爹娘,卻連紙錢都沒給爹娘燒過,怎麽說也過意不去,況且他們身上帶的幹糧也不夠了,必須進城補給。
卜算子卻不同意,怎麽也不願意進城,此時差役正在四處搜捕他們,若是他們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定然有人報官,到時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周琴一再哀求,卜算子據理力爭,周劍見他二人吵的不可開交,於是上前分開他們,同意了進城買補給。
卜算子哀歎一聲,卻無他法,現在周劍不信任自己,他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白費口舌,所以才有了他們在鎮江城郊被圍困的一幕。
周劍見卜算子還在責怪周琴,有些看不下去了,那是他周劍的妹妹,我都沒說什麽,你一個外人有何理由責怪她?
周劍怒喝一聲。
“閉嘴!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
卜算子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差役。
“周兄,現在怎麽辦?”
周劍冷笑一聲。
“我想走,還沒人攔得住我!一會我殺幾個人立威,趁他們心神恍惚之時,你帶著我妹妹先走!”
卜算子聞言,大驚失色。
“周兄不可!他們是官家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時你殺了差役,天下之大,就真的沒有我等容身之所了。”
“那你說怎麽辦?”
卜算子沉吟一會,忽然說到。
“周兄,為今之計,隻能做過一場了,但請周兄莫下死手,好給官家留些臉麵,到時也好有個台階下。”
周劍想了想,隻能同意。
他拿出斬鐵劍,卻不將劍出鞘,衝身上前與差役戰作一團,那些差役欺負平民還行,怎麽可能是周劍的對手,被周劍打的哀嚎不止,有的被打折了腿,有的被打碎了牙。
身在戰團之外的捕頭看著周劍大殺四方,怒不可遏,他心裏雖怒,卻心思急轉,見周劍再怎麽進攻,也顧忌著身後的女子,心下了然,那女子定是周劍的親人,若是擒了那女子,定可以讓周劍投鼠忌器。
他心念到此,大喝一聲。
“給我纏住周劍片刻,我去抓那小娘皮!”
差役聽見捕頭的話,哄然應是。
周劍心下大急,卻被差役們纏住,又不能下死手,此時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直接殺了這些差役,眼見那捕頭離著自己妹妹越來越近了,他將右手的劍拋到左手上,右手握住劍柄,準備直接將這些差役全都殺了。
卜算子擋在周琴身邊,看著捕頭提著刀越走越近,嚇得雙腿不住的打著哆嗦。
卜算子眼珠一轉,想起一樣東西,於是他將右手伸進腰間的布包,摸索了一會。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卜算子色厲內苒的說到。
捕頭看出他是個文弱的書生,哪裏會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捕頭獰笑著靠近他們。
周琴趕忙放下身後背著的布包,想將焦尾琴拿出禦敵,可此時捕頭就在身前,已然來不及了。
正當捕頭揮刀作勢要砍的時候,就聽見卜算子大喝一聲。
“看,法寶!”
卜算子從腰間的布包裏掏出一把白灰,全部撲在捕頭眼睛上,直疼的他捂著眼睛滿地打滾,周圍的差役全都愣住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捕頭就倒在了地上。
周劍見狀,心下大定,提劍繼續與差役戰在一起。
“周兄,莫要戀戰,速退!”
卜算子大喝一聲,拉起周琴就跑,周劍看他二人跑了,於是輕蔑的看了一眼差役們,也轉身逃了。
差役們見他們逃了,趕忙上去七手八腳的攙起捕頭。
“眼睛,我的眼睛!”
捕頭痛苦的哀嚎著。
“快,快拿水洗洗!”
其中一個差役從腰間摘下水囊,將水倒在捕頭的眼睛上,隻是剛一倒上水,捕頭的哀嚎就變成了慘嚎……
周劍腳程比卜算子和周琴要快的多,不一會兒就追上了他們,周劍回頭看了看,見沒人追前來,便放下了心。
卜算子歎了口氣。
“這才第一次遇見追捕,往後不知還有多少次。”
周劍點了點頭,又譏諷的說到。
“若是卜先生覺得跟著我兄妹危險,大可離去!”
卜算子憤怒到。
“你幫我報了仇,我便當你是朋友,你屢次三番的這麽對我,是何意?”
周劍不想與他多言,隻道了聲謝,卻是謝他又一次救了自己妹妹。
周琴見他們這樣,趕忙岔開話題。
“對了,卜先生,你剛才用的是何法寶?如此厲害。”
卜算子接過話頭,調笑到。
“想知道我用的什麽法寶,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便告訴你。”
周琴見他笑的猥瑣,輕啐一聲。
“呸,浪蕩子!”
複而,周琴又想起了什麽,看了看周劍,立馬羞紅了臉。
卜算子見周琴嬌羞的模樣,不由得看癡了。
周劍冷哼一聲,將卜算子的思緒打斷,卜算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周劍走到周琴身前,將她腰間的絲帕拿出。
“二丫,戴上,省的有些浪蕩子對你圖謀不軌!”
周琴依言將絲帕戴在臉上,遮住了傾國的容顏。
卜算子識趣的轉過頭,不再看周琴。
“對了,卜先生,你還沒說呢,你用的是什麽法寶?”
卜算子笑了笑。
“我用的是生石灰,嘿嘿,他被生石灰迷了眼,若是用油洗還好,若是用水……嘿嘿……”
周琴大感有趣,咯咯笑道。
“想不到卜先生平日裏看起來道貌岸然,也會用這些青皮無賴打架的手段。”
“我手段多著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周劍也有些好奇。
“卜先生,你布包裏還有什麽?”
說完話,周劍作勢要去拿卜算子腰間的布包,卜算子趕忙緊張的將布包捂住。
“不能給你看!裏麵都是我安身立命的寶貝,你看了就不靈了!”
周劍見他緊張,隻能作罷,心裏的好奇卻也被他挑了起來……
周劍三人如今被官家追捕,不敢進城裏休整,隻能找沿路的的村子,想著村子大多與外界隔絕,官府的緝拿文書傳不到村裏,故一路上多找村子補給,三人一路沿著長江的支流前行,走了一個來月,倒也安全的走到了安徽。
進了安徽許多日子了,他們有幾天沒有見到村子了,走過的地方大多渺無人煙,這些日子他們每日裏風餐露宿,渴了飲些河水,餓了就沿著河岸邊捕魚,周劍兄妹倒還好,他們畢竟有內力護體,可卜算子就有些吃不消了,他隻是個算命的卦師,沒練過武,如此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他身子已然有些吃不消了。
安徽,滁州,城池東邊約三十來裏的地方,有兩間土坯房。
這裏隻住著爺孫倆人,爺爺名叫莫三,孫子名為莫非。
大一些的主臥是爺孫倆睡的,小一些的屋子是用來放雜物的柴房。
清晨,莫三幫自己孫子輕輕地掖好了被角,悄悄地走到外麵,走到柴房裏在地上摸索著找到柴刀,準備到前邊的野狼坡去砍些柴。
野狼坡名為野狼坡,山上卻沒有狼,老漢一個人去,倒也沒什麽危險。
這時,老漢的小孫兒坐在了門口看著老漢,輕咳了兩聲,小莫非咳得難受,不停的喘著粗氣,麵色有些不正常的程桃紅色。
莫老漢把頭扭向門口。
“孫兒,是你麽?”
小莫非看著爺爺那仿佛被一層霧氣蓋住的眸子,輕嗯了一聲。
“別出來,早晨露氣涼,進屋去,爺爺去砍些柴,一會就回來,你將油燈點上……”
小莫非沒有答應,而是呆呆的看著莫老漢身後的不遠處,莫老漢猛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誰?誰在那?”
隻見莫老漢身背後站著三個人,窘迫的衝著莫老漢笑了笑。
“這位大爺,我們是趕路的行人,迷了路,想要討碗水喝,隨便在您那兒買些吃食……”
莫老漢定定的看著麵前,眼神卻沒有聚焦在三人身上。
那三人中的女子見莫老漢的眼睛好像有問題,疑惑的用手在莫老漢眼前晃了晃。
“小丫頭,別晃了,小老兒隻是看不清楚,還沒瞎呢!”
那女子尷尬的放下了手。
“大爺,不知可否賣我們些幹糧?”
莫老漢點了點頭。
“荒山野嶺的,久不來人,今天來了,就是客人,莫談錢!留在這用過飯再走吧……晚點我給你們備些幹糧……”
三人感激的衝著莫老漢行禮。
突然,小莫非開始劇烈的咳嗽,好像要將肺咳出來似的。
小莫非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任在不停的咳著,他倒在了地上,麵色更加紅了。
莫老漢急得趕忙去撫自家孫兒,這時,三人中的一人突然衝了出來。
“我會醫病,讓我瞧瞧!”
莫老漢趕忙把孫兒交給那人,隻見那人先是看了看小莫非的麵色和舌苔,又將手搭在小莫非左手的脈搏上,麵沉似水。
小莫非咳的更厲害了,那人趕忙抹撫著小莫非的胸口,幫他順氣,許久之後,小莫非方才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