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授藝
周琴站在紅紅身旁,打量著進來的公子哥。
隻見他長得頗為俊俏,隻是有些呆傻,想往裏走,卻因為看見紅紅對著他笑,不知該先邁左腿,還是先動右腳。
紅紅看他拘束的模樣,噗呲一聲樂了,張公子也尷尬的笑了笑,方才走進房間。
房間裏早已準備好了酒宴,周琴忙給張公子端了椅子,張公子道了聲謝,方才坐下。
周琴仔細的打量著能讓紅紅姐為之傾心的公子哥。
隻見他腳踏白底青麵的布靴,身著綢緞的青衫,一條淡紫色的絲絛係在腰間,絲絛上,靠左手邊還掛著一塊上好的玉佩。
再往上瞧,黑亮的秀發被他用一條青色的文生公子巾束起,清秀的麵龐,線條柔和,一看就是個溫和的人兒。
“琴兒,給張公子斟酒。”
周琴拿過酒壺,惦著腳,困難的給張公子斟滿了酒水,又給張公子遞了一雙筷子。
“張公子許久不來,奴家可是想念得緊啊,莫非張公子外麵又有新歡,忘記奴家了不成?”
張公子聽紅紅說的話,手一抖,酒水險些潑灑。
“小姐這是說什麽話?小生對小姐的情義,小姐看不出嗎?小生願賭咒發誓!”
紅紅見他一本正經,不由得心花怒放。
“呆子!我與你說笑哩,你還當真了!莫要發誓,那樣不吉利,我知你心中有我就行了。”
張公子訕訕的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麽好,羞紅了臉,隻是一個勁的喝酒。
他不說話,紅紅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張公子一看不是辦法,隻能找了個由頭。
“這孩子是……”
“哦,她是媽媽新找來的,以後……我們的事,還得落在她身上……”
“啊?那……那……好!小妹妹,哥哥多謝你了,以後……我敬你,先幹為敬!”
說著話,張公子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了,周琴卻不知她們打的什麽啞謎,隻是懵懂的點著頭。
“對了,你那邊怎麽樣?”
紅紅溫柔的問到。
“我那邊說通了,大夫瞧過了,是內人的原因,她說張家不能斷根,希望我早些納妾,你……什麽時候……”
紅紅歎了口氣。
“唉……再等等吧……等幾年,這丫頭長大了,媽媽才會放我……要是早些遇見你,該多好。琴兒,你回去休息吧,我與張公子有些私事兒要說,一會把我琴送進來。”
“嗯!”
周琴轉身出去了,一出門,就見花大姐站在門口。
“你出來作甚麽?”
“紅紅姐讓我出來拿琴,說一會與張公子有私事要說。”
“嗯,你去吧。”
周琴去取了琴,卻見花大姐還站在門口。
“你過來!進去與張公子說,我們這過夜可不是免費的,多少他自己看著給!唉……可憐的閨女,隻希望你自己選的路,不要後悔才好……”
花大姐後麵的話周琴沒有聽懂,她也沒往心裏去,她知道那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紅紅姐,琴來了。對了,媽媽讓我帶個話兒,說我們這過夜不是免費的,給多給少看張公子的意思。”
周琴這兩句話一出,直把她二人臊了個麵臉通紅。
張公子慌忙的從懷裏掏出來三張銀票遞給周琴,用袖子遮住了臉。
周琴接過銀票,也不去看她們,轉身出去了。
“媽媽,錢。”
“嗯!”
花大姐接過銀票,眉頭深鄒。
“唉……今個兒的事,別說出去。你以後可不能學你紅紅姐這樣,記著,來這種地方的男人,沒幾個能信的!”
周琴有些不明白,今天她們說的話都很奇怪,但感覺很有道理。
於是周琴去柴房找了老婦人,把事情和老婦人說了,老婦人聽完笑而不語,隻說了一句話。
“其實你媽媽人挺好的。”
“好?她經常打我們哩,您都不知她打的有多疼!”
老婦人不再回答周琴的話,隻是催促她繼續練琴。
豎日,周琴起床去給紅紅拾到屋子,一進屋子,周琴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讓她覺得很惡心。
紅紅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傻笑,臉上洋溢著一絲幸福。
梳妝台上放著一把折扇,周琴原來從未見過,她不由得伸手去摸,隻是手伸到半空,就被回過神來的紅紅一把抓住。
“很貴重哩,別亂摸。”
紅紅拿起折扇,輕輕地展開。
“你看,湘妃竹的骨兒,唐寅的山水扇麵兒,最重要的是,這是他送我的信物……”
紅紅自言自語的說到。
周琴有些明白了,隻是她沒說出來,隻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著這個一直對自己好的姐姐,盼著她能一直如此,就像現在這樣笑著。
“婆婆,我來了。”
“嗯,去把我的布包拿來。”
周琴找來了老婦人長條狀的破布包,這個布包就是第一次見麵時,老婦人背著的,但從未被打開過,周琴也不知裏麵是什麽。
隻見老婦人緩緩的打開布包,露出了裏麵的一張琴。
這張琴有七弦,尾部有些焦黑。
“琴兒,這是當年教主送給我的,名喚焦尾琴,不是蔡大家的焦尾琴,隻是仿製的,不過也是一把好琴了。琴身三尺六寸五分,由上好的梧桐做的琴身。琴弦是教主用女人頭發泡桐油,以秘法製成。”
“教主?”
“嗯,老婆子我也算是個武林中人罷。我曾是天音教教主身邊的婢女,隻是天音教被滅門,隻有我一人活了下來,現在我就是別人口中人人喊打的魔教餘孽了吧……”
周琴托著腮幫子,輕聲問到。
“婆婆給我講講唄,我很好奇呢。”
老婦人輕輕地撫摸著周琴的小腦袋。
“以後會和你說的,今天先教你運氣的法門,以後你早上讀書,下午練琴,晚上運行內力。”
“天音戮魔大法共分為八層,每一層對應一根琴弦,內力到了,自然能以內力撥動琴弦,第八層大成,便可彈出一區完整的曲子。本門內功與其他門派內功有天壤之別,本門隻修煉十二正經中的手三陽經和手三陰經。等到內力大成方能將內力運轉全身……”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周琴已經十四歲了。
幾天前,花大姐終於同意了紅紅離開的請求,因為周琴已經可以登台演奏曲子了。
為了周琴,花大姐命人把一樓的房間全拆了,改成了個大廳,擺滿酒桌,周琴平日裏戴著麵紗在二樓演奏,你若想進來,一個人光門檻費就得二十八兩紋銀。
你若想請琴兒小姐單獨給你演奏?想都不要想,花大姐說了,在琴兒小姐十六歲前,拒絕單獨見客,除非是京城裏來了貴客,琴兒小姐才會在小斯的陪同下見你。
“琴兒,過幾天姐姐就要出嫁了。你可一定要來喝姐姐的喜酒!還有……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媽媽不會放人的。”
十年的光景,卻隻在紅紅的眼角處留下了些淺淺的痕跡。
反觀周琴,卻是從當年的瓷娃娃長成了如今的大美人兒。
當真是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紅紅姐,別這麽說,一家人別說了兩家話,等你大喜的日子,我一定去!”
紅紅又是一聲哀歎。
“隻希望妹妹你也能早些找到肯為自己贖身的如意郎君。”
“但願吧……”
周琴眉頭一皺,也是跟著歎了口氣。
“琴兒!”
“媽媽叫我了,我出去了。”
花大姐將周琴拽到了自己房間。
“琴兒,明兒個你紅紅姐就要出閣了……你代我送送她。媽媽我就不去了……”
“可是覺得對不起她?”
周琴有些憤怒的懟了花大姐一句。
“你!唉……多少有些對不起她,耽誤了那麽久,還是沒留住,不過好在讓她晚一點去受苦……”
“哼!”
周琴聽她這麽說,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婆婆,琴兒來了。”
老婦人看著周琴,眼前一亮,隻見周琴屆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好一個下凡的璧人兒。
“你昨晚的演奏,老婆子聽著了,不錯,不錯,以後就隻用努力的修煉內力就可以了。”
周琴點點頭,將今天發生的事與老婦人說了,她也不是非要從老婦人嘴裏聽到什麽,這是她這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無非是找個人傾述罷了。
“嗬嗬,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和你都關係不大,你隻需要照顧好自己就成了!”
“那婆婆與我關係也不大嗎?”
“若是有一天,你要自己活命,把老婆子我賣了,我也不會怪你,那是人的本性罷了。”
“不會的!決計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