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前塵舊事
秦抒靠著車窗,眼神呆滯地望向窗外。她以為或許該一路無話的,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們兩人之間還能有什麽話可說嗎……
可是突然,男人開腔,她驚了一下。
“我可以告訴你孟頤川現在境況如何。”
他陡然這樣說,秦抒大腦登時當機。她沒想到他會直接提出這個名字,她以為……
“想知道麽?”
秦抒:“……你別說了。”她不想再參與和這兩個人有關的任何恩仇怨懟了。
沈淵好像沒聽到秦抒的話,聲音非常冷又非常平靜地說:“腹部中槍,右腿截肢,一直到大腿上部,都沒有了。”
什麽?
秦抒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個沉浸在自己的光芒之下不可一世的人,那個讓整個金融圈呼之為“二爺”的意氣風發的人,那個她以為會和沈淵勢均力敵的人……就這麽,受了重傷,截肢了?
可她的情緒不敢表露出來,生怕觸怒沈淵,一步錯,步步錯。
“你想問什麽,可以問出來。”沈淵的聲音仿佛壓抑著什麽。
“……”
“他對著自己的大腿開了三槍,傷勢實在太重。腿保不住了,他是孟家的少爺,必須要保命。”
孟頤川?對著自己的腿開了三槍?秦抒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這種事情,怎麽會發生在那個人身上……
沈淵冷酷的雙眸恢複了無波無瀾的模樣。可是在他最深的情緒中,卻翻湧起一陣一陣的輕鬆。他愛的人就坐在他身邊,雖然他現在竟還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他,那一句風中傳來極不清晰的“我愛你”到底是真是假。
前緣盡逝,他想好了,無論現在他的心傷得多重,他都要堅持著一點點修補好,重新開始。人生於世,何其幸運能遇見一個她,他不想把她丟了,一點也不想。他愛她已成定局,是他不願意改變的定局,終其一生都不會改變。而剛剛,他了結了早就應該了結的恩怨,把事實真相一口氣告訴了那個眼睛長在額頭上自大過於自知的世家少爺。
他淡淡地開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秦抒聽。
孟頤川朝自己的腿開槍,是他自己完全理智的狀態下做出的事。沈淵覺得這很正常,當一個人突然之間被毀了所有的執念,半生的怨恨陡然轉變了風向,生存的支柱刹那傾塌,他如果不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才不對勁。
孟頤川的父輩是在道上混的,顏色不淺,直到後來才想把孟這個姓氏洗洗白。此前孟頤川的父親孟謙曾經是個威名赫赫的“毒梟”,混跡販毒市場與黑市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沈家因為沈淵的父親沈澄英的兢兢業業,加之祖輩的積累,一躍成為市第一大家族,黑白都吃得開,因而不覺間得罪了孟家,久而久之兩家就結了仇怨。
當時偏偏出現了一個卓有眼力的律師,他為了肅清社會毒瘤實現他心目中的法治夢想,曆經千辛萬苦,費盡周折甚至不止一次遭到過性命的威脅,終於掌握了孟謙販毒的核心證據。
正巧因為徐家老一輩的恩怨和家產的糾葛,徐宴與堂弟徐承兄弟反目,加之曾經徐承隨徐宴做沈氏下屬時,垂涎沈家的產業做了出格的事,被沈淵直接打回原形,重重懲罰。因此徐承對沈氏滿懷怨恨,轉身投向孟家,又受孟謙指使,迫害那個律師致其死亡。善惡到頭終有報,徐承精神崩潰自殺了,雖然到現在為止他的“自殺”到底是不是出於自願,還不能確定,也無法確定。
後來孟謙突然中槍身亡,孟頤川認為必然是沈澄英所為,故而這麽多年懷恨在心,從來不曾放下過。
所以沈淵一直知道孟頤川對沈氏有很大的敵意,甚至知道孟頤川想對沈氏使出的一切報複手段。他早就派人提防著,雖然免不了有所疏忽,比如屢次小打小鬧似的槍擊,和大大小小的絆子。可他從未在意過,就當是陪一個孩子玩玩似的。
因為他根本沒把孟頤川放在眼裏。周子宸笑話他生活太無聊,有一隻蚊子騷擾騷擾他也好,至少不那麽寂寞。
然而,直到他遇見了又得到了秦抒,他生活的所有都被她一個人填的滿滿當當,她成為了他的弱點,她的安危就是他的底線。孟頤川踩到了沈淵的底線。既然無法擺脫,那就讓他自己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