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父親的墓地
再走過一段路去,就到了約定的地方了。她站定到不久,就望見原處快步走來的人影。是孟頤川的下屬,她見過這個人好幾次,記得好像是姓李,叫李齊雲。如果拿沈淵身邊的人來作比較,大概相當於彭瀚生那樣的人物吧。 ……她又犯傻了。 她為什麽總是情不自禁地去想他?秦抒安慰自己,這隻不過是剛剛離開他不適應罷了,等到事情都完成了,也就不需要再回憶更沒有心思回憶了。 她看著跑過來的李齊雲,想到那一天孟頤川對她許下諾言,為了防止沈氏屬下報複,孟家為她提供庇護。他好像就在現場,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麽一想,上一次見到孟頤川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呢。隔著那麽久遠的時間,他能把自己想做的事一路貫徹到底,也算是一個有恒心的人了。或許,他對沈氏的仇恨,要比她還深。 “秦小姐,二爺臨走前讓我帶您去市避一避,等風頭過去,再商量是否要留下。” “好。” 孟頤川的支持就是她下的一個賭注,她難以想象如果這個賭注最終被人贏了去,她這苦苦籌劃的一切滿腔積攢的怨恨,又該何去何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論是八年前她剛剛懂一些社會上的事情,還是八年後她自己的軀體滿目瘡痍,她始終堅信這一點。 …… 市,是父親安葬的地方。 第一個也是唯 個把這個消息告訴秦抒的,是那位隻有一麵之緣僅僅維持網絡聯係的龐予辰警官。每當想到這裏的時候,秦抒總是忍不住唏噓,常常我們強求的忠貞誠摯和緣分永遠沒有出路,反而是萍水相逢與無條件的信任才給得了我們驚喜。龐予辰的協助,是她這些年來遇到過的最真摯的驚喜。 她後來知道,因為不方便透露的原因,龐予辰被調走到市警察局了。不算升不算降,隻是一個地域的變更,甚至還是從一個普通一線城市調往國家的中心。但隋雨溪告訴秦抒,龐予辰沒接到任何任務,最近的半年也沒立什麽大功,突如其來的調動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上麵的人下了指示,讓他遠離這座城市。 如果和她無關,秦抒會真心實意為他感到欣慰,這樣一位優秀的可敬的警官,終於有了更廣闊的舞台讓他施展抱負。可是自作多情又不樂觀的想,如果他的調動和她有關,或許不一定是好事了。 這一天秦抒終於按照龐予辰留下的提示,找到了父親長眠的那座公墓。 李齊雲眼睜睜看著秦抒一頭磕在公墓前麵,顫抖著身子哭了整整一個上午。哭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有斷斷續續的抽噎。他離得不遠不近,聽不清她一直在喃喃說著什麽。這一對父女分別了太久,就算好不容易得知了父親的歸處,秦抒被沈氏拘著,根本沒有機會到父親跟前看一看,哪怕是送一束花擦一擦墓碑。 這種哭泣,沒有聲嘶力竭,卻讓聽到的人柔腸寸斷。到後來,李齊雲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和秦抒沒有過多的交流,甚至壓根就不熟識,可他還是不忍聽到她一聲聲呼喚,就像被遺棄在淋漓秋雨中的流浪貓,聞者心痛難以自抑。 …… 秦抒哭了好久好久,初春的日光已經有了些熱度,又或許是秦抒自己太過虛弱,太陽炙烤得她一陣陣暈眩。她感覺到自己身上殘存的執念就像古時候人們燒起的熏香,一段一段的逸散逝去。 了結了,終究是了結了。 “爸,過幾天,我把媽帶來給您看看。她現在越來越好了。”這是她今天對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