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橫死
元深的手機響了。他對著秦抒點點頭,走開到一邊接電話。
“喂。”
“淵哥,我的車您啥時候能還給我啊……它雖然就是個雪佛蘭,可是我現在真的望山跑死馬啊……”
語調淒慘,是彭瀚生。元深哂笑:“開荒的任務完成了?”
“我……”
“等這一筆買賣做成。不僅車還你,還加獎金。”
元深掛斷電話。
秦抒問:“工作上的事?”
“朋友。”
最後元深還是堅持要把秦抒送回公寓。在車上,元深的車載電話響起,屏幕上是簡簡單單的聯係人名字,隻有一個,再沒有別的身份信息。盡管秦抒知道自己不該關心,可是她看到了,就忍不住好奇。元深認識的人到底都是什麽樣的,如果他真的是大企業的高端法律顧問,那他所在的圈子又是什麽特征?
然而元深並沒有滿足她的好奇心。他掛斷了電話。秦抒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麽,我的一個冤家。”
冤家?元深這般為人處世周全細膩的,也會有冤家?
好吧,秦抒更好奇了。
與此同時,遠方的市,盛源大樓的頂層辦公室裏,握著手機的男人挑了挑眉。
“怎麽了?”身段纖細窈窕的女子捧著一碟子水果,走到沙發前。
男人的神情融化了,他伸出手臂將女子攬進懷裏,貼合得緊緊的,不肯鬆開。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市沈淵麽?這小子長本事了,我的電話都敢掛。”
“同行?”女子目光清冷,語調也是淡淡的。
“聰明。”他俯視懷中的人半晌,終於忍不住低頭吻她側臉。“他自己想要玩捉迷藏泡妞,偏偏找我給他偽裝身份。他這麽一尊大佛,留在盛源做法律顧問?”
女子瞟他一眼:“折煞你了。”
男人笑了。“說得對。”
秦抒的感冒不是什麽大病,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收拾房間的時候,她看著床頭擺著的一袋子感冒藥,深深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
本來打算去學校的,秦抒腦筋轉了一轉,上了另一輛公交車。
市中心某商務酒店頂層。
“淵哥放心,我一定辦好。”
在秦抒麵前如同和煦春風的男人就像是換了一張皮,此刻的他冰冷深沉,一身漆
濃烈的黑,能與暗夜融為一體。屬下人屏氣凝神,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多說話。
“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我要那老頭永遠消失。”
“是!”
“嗡……”
男人從桌上拿起手機,眼中的冰淩頃刻消弭於無形。下屬們麵麵相覷,他掃他們一眼,頓時一個個低眉垂目乖乖的不做聲。
“喂,你好。”他明明知道那是誰。
“你好,元深嗎,我是秦抒。不好意思上班時間給你打電話,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
“當然沒有。有什麽事,你說。”
“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嗯,就是盛源大廈,我給你送點東西,方便下來拿一下嗎?”
“好。我有點事正在處理,你稍等我一下。”
掛斷電話,沈淵的神色恢複冷峻。
“把該做的事做好。”他披上外衣,推門出去。
“徐,徐大哥,淵哥這是去哪兒?”
“不能問的別問。”徐晏眼觀鼻鼻觀心。
沈淵開車到了盛源大廈後門,穿過大堂從正門走出。
此時的秦抒正好接到了隋雨溪的電話。雨溪上來就是一通興師問罪。
“田熒琪那小蹄子要去酒吧浪蕩你就不知道攔著你就陪著她胡鬧?你告訴我這是你第幾次出事了?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
“雨溪!”
“你別再想囫圇蒙混過去。上回你去深度打砸搶的事田熒琪都跟我說了,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多是嗎?前幾天又跑到冰淩去,你能完整的出來就該謝天謝地!”
不用想,一定是田熒琪那個嘴不把門兒的,大喇叭全抖摟出去了。秦抒扶額:“雨溪……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碰見那樣的猥瑣男,不是不去酒吧就能躲開的,我頭一次那是為民除害,前幾天的事我也算全身而退吧,別糾結了。”
隋雨溪在那頭依然不依不饒,秦抒百般求饒仍舊宣告無果,隻好再三保證對自己的安全負責。
“秦抒。”
她一驚,回頭,元深站在離她一米多遠的位置,凝視著她。她匆忙跟隋雨溪交代了幾句,掛斷電話。
“你來了。”
“久等。”
秦抒打開手裏提著的甜點袋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這些,我一直覺得這家的糕點做得很棒。特意買給你,拿去嚐嚐吧。我又是生病又是跑醫院,占用你這麽多時間,麻煩你了。這算表達我的謝意。”
禮多人不怪。秦抒覺得既然算朋友,那就該有來有往,不能單方麵的付出或者單方麵的接受施舍。
元深眸色轉深。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接過袋子,可是隨後又皺眉說:“別這麽客氣。可惜我不喜歡吃甜點。”
秦抒有點無奈,不過這一袋子甜點確實抵不上他在自己生病時帶來的關心。
“那我就真不知道怎麽謝你好了。”
“你可以,請我吃一頓飯。怎麽樣?”元深給了秦抒一個選擇。
秦抒愣了一下,連忙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也沒什麽事,不知道你怎麽樣。”
“樂意之至。”
秦抒帶著元深到了大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廳。這家餐廳還是方以均推薦的,當初田熒琪少不更事,傻乎乎的跟著方以均來這兒,殊不知身邊的男人還是個太子爺。
相識不長也不短,彼此大致有了些了解。雙方喜好也在揣度和觀察中達成默契。秦抒覺得,且不說元深身上種種未解之謎,單說他這個人,相處起來還是很輕鬆的。秦抒把學校裏偶爾遇見的趣事稍微放大誇張來講一講,也向元深請教關於法律專業的問題。元深知無不言,雖然隻是一頓飯,秦抒卻感覺他對自己傾囊相授。這讓她很意外,也很驚喜。
讓她更意外的,是元深相談甚歡之後深突如其來的沉寂,和他嚴肅的詢問:“很抱歉剛剛聽到了你和朋友的談話,但有件事我有些好奇。你前幾天淋雨生病,是因為晚上玩到很晚?”
“你這麽問我感覺你像我的家庭醫生。”秦抒狡黠一笑,“那天遇到點事情,很狼狽,也沒有帶傘,就隻能那樣了。我朋友就是關心我,她讓我別再輕易去什麽娛樂場所,免得遇見惡心人的事情。”
元深身上的氣息驟然一冷。秦抒有些察覺,可是也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就繼續調侃下去:“我命大好幾回了,還好穿著八分的高跟,以前在學校社團我還學過女子防身術呢。”
“怎麽回事。”元深出聲打斷她,聲線有些僵冷,帶著不容忽視的寒意。秦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怎麽放在心上,他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關心她吧,一想到隋雨溪的反應,她也就釋然了。
“碰見登徒子了唄,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我們也報警了,現在什麽事都沒有。”秦抒說得瀟灑自然,可是心裏的憋悶和痛苦藏得很深。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可以找我。”元深語調中似乎壓抑著什麽情感,句尾都有些發顫。秦抒詫異了片刻,笑出聲來:“你是警察嗎?哈哈好了,我謝謝你的好意。”
元深把秦抒送回公寓小區門口。秦抒微笑著跟他說了再見,一來一往,彼此互不相欠,才是友情建立的客觀基礎。她的步履輕鬆歡快,在拐角很快消失不見。
元深轉過身的一刹那,笑容盡斂,黑瞳凜冽,薄唇微啟,聲音裏凝聚了殺氣。
“徐宴,查‘冰淩’酒吧三天前的監控。”他的嗓音毫無感情,“查出人來,我要他的命。”
“冰淩”酒吧常客王誌偉在三天前因涉嫌擾亂公共秩序危害公民安全而被拘留。可就在這一天,王誌偉被發現暴斃於拘留所內,死相可怖。
秦抒知道這消息還是在學校,發現手機裏有十多個未接電話,來自田熒琪。
田熒琪說,她仔細想了,這個叫王誌偉的拘留犯就是那天在“冰淩”裏想要猥褻自己的臭男人。他的體貌特征非常明顯,肥胖,高大,腦滿腸肥,看著就一臉油。
秦抒也很納悶,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善有善果惡有惡報?這報應來得也太快點了吧。不過總歸於她們而言還是覺得大快人心,也許罪不至死,可這樣的垃圾留在社會上最終也會害人匪淺。
“不說這個了。”田熒琪想起另一個事來,“過兩天有個商界名流要做客我們電台,這是個大貴客,你要不要來瞅瞅?”
“噗,我第一不是記者,第二不是狗仔,第三不是花癡,你就算了吧。”
“不過據說他的母親是大法律專業畢業的,這次是準備給大法學院捐款的,幫助建設什麽國家一流專業?”
秦抒猛然想起,這幾天導師都在跟她說,有一位法學院的貴人要來大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