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有女妖且麗
薛嫿擱下眉筆，轉頭就看見她這一副看癡了的表情，不禁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
薛珺回過神來，“阿姐，你真好看。”
“等珺兒以後長開了，肯定比姐姐更好看。”
薛珺皺了皺鼻子，不容反駁道：“阿姐是最好看的。”
薛嫿失笑，沒再跟她爭執這個幼稚的問題。
薛嫿將托盤上的衣裳拿起來，這是一件鵝黃色為底，繡著朱紅色錦邊的采衣，上褂下褲，色澤純麗，風格嬌俏，象征著女童的天真爛漫。
不用說，這自然是薛母親手給她做的，而且還不止這一套，而是足足有四套，每一套的風格都迥然不同。
薛嫿換上衣裳，給自己梳了一個雙鬟髻，穿上簡潔秀致的布鞋，再配上清透的妝容，儼然一個活潑明麗的少女。
她從屏風後走出來，衝著妹妹俏皮一笑，牽起她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
外麵，薛母坐在上首，裴寂擔任有司，端著托盤站在一旁，托盤紅色的絲絨布上，橫著一根鵝黃色的發帶。
原本薛曜也想擔任有司，結果卻因為打不過裴寂被他搶走了，隻好擔任讚者，協助身為有司的裴寂行禮。
而府中其他人則作為觀眾，在一旁觀禮。
當薛嫿走出來時，裴寂立刻朝她看了過去。
霎時間，他感覺心頭的小鹿撞了起來。
屋子中央擺放著一隻蒲團，薛嫿向堂中幾人行過揖禮後，走過去跪坐下來，喬娘子上前拿起托盤裏的發帶，幫她戴上。發帶從她臉側垂下，愈發襯得她臉頰柔嫩雪白，像一塊美味可口的點心，誘得人想咬一口。
妝容打扮都很幼嫩的薛嫿，這會兒看著就像一個垂髫女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
采衣禮後，便是初加禮，在喬娘子這位正賓的吟誦聲中，薛嫿進去換了一身沒有任何紋飾的素色襦裙出來，腰間用普通的細布條係著。
雖然腰帶普通，然而係在薛嫿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那根布條瞬間就變得高貴起來，讓人羨慕嫉妒恨，恨不能也化身為那根腰帶才好。
色淺而素雅的襦裙，象征著豆蔻少女的純真。
這一回，薛嫿給自己畫了個十分少女的妝容，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Q彈水潤，讓人手癢癢，恨不能伸手戳一戳。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再加禮——薛嫿換了一身藍色的曲裾深衣，發髻和妝容也隨之更換了。
這一襲曲裾，象征著少女的明麗，將少女初長成的那種清麗的美全方位展現了出來。
三加——這一次的禮服是一件華美精致的大紅色裙裳，袖子寬大，裙擺長得拖在了地上，如流水一般展開，隨著她的走動，每一絲紋路都流光溢彩，美得讓人屏息。
然而更令人挪不開眼的是她本身。
薛嫿這一次給自己畫了一個非常大膽妖冶的妝容，眉間一朵紅花，眼尾點著一點胭脂痣，烈焰紅唇，既清且豔，正應了那一句“有女妖且麗”。
那件繁複華美的衣裙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顯得累贅，反而淪為了她的陪襯。
裴寂目光凝在她身上，眸底映著紅衣如火的她，仿佛燃起了一簇火。
這般炙熱得如有實質的目光，薛嫿如何能感受不到？然而當她看過去時，裴寂已經垂下了眸子。
薛嫿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隻是及笄禮還在進行中，無法立刻探尋。
及笄禮結束後，薛嫿將繁複美豔的禮服換了下來，好生疊好收在箱子裏，這幾件禮服很有紀念意義，她要好好留著，等以後自己有孩子了，說不定可以拿出來給他們看，告訴他們這是他們娘親當年行及笄禮時穿的衣裳呢。
想想就覺得有趣。
及笄禮後，一家人便開開心心地出門了。
今日除了是許多人家為女兒舉行及笄禮的日子之外，還是一個全民沐浴遊玩踏青的節日。
更何況官府還要在白龍河邊舉行盛大的祭祀禮，到時候祀女還會當眾向有緣人賜福，這樣的熱鬧怎麽能錯過呢？
白龍河邊，早已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祀女來了！”
眾人紛紛看去，隻見祀女穿著一件素白的衣裳，全身上下無一點裝飾，臉上帶著麵紗，遮住了麵容，隻露出了一雙漆黑水潤的大眼睛，沉靜端莊地坐在轎輦上，由八個人一路抬著走過來。
正是巫奇。
元槐並不想讓她來當這個祀女，畢竟他後續的計劃還需要祀女來配合，他需要的是一個容貌上佳且能夠受他控製的祀女，而巫奇哪樣都不符合。
但他不讓當，巫奇還偏偏就當定了，她的性子就屬於你越不讓她做什麽她越要做什麽的那種。
偏偏巫奇身手還非常好，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讓元槐身邊的高手護衛都拿她沒辦法，怕不答應她會跳出來搗亂，元槐隻能無奈妥協，答應讓她當這個祀女。
但是她這個長相，元槐怕她會嚇著別人，所以就說服了她用麵紗覆麵的造型出場，說這樣更有神秘感，更容易受到人追捧。
巫奇對人類世界的認識本就不多，就這樣被元槐給忽悠了過去。
造型搞定了之後，元槐又用各種美食誘惑她配合自己，排練了一天，以免她在祭祀中出什麽岔子。
好在巫奇雖然性子跳脫，但卻很聰明，他教過的東西她一遍就掌握了。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萬眾矚目的祀女出場的一幕了。
在轎輦周圍，有一圈鐵塔般的護衛，將洶湧而來的人海隔絕在外。
八個轎夫一路緩慢前行，終於將人抬到了白龍河邊的祭台下。
祭台臨近水麵的這一邊擺放著一張大供桌，桌上是各種貢品，鮮花、水果、牲畜等。
元槐和吳非等花鳥使站在不遠處，時刻注意著場中的情形。
王良作為全州府的最高長官，率領一眾大小官員上香，誦讀祭文，為這場祭祀拉開帷幕。
隨後，刺激的環節來了，祀女被抬到了一張竹筏上，和那些作為祭品的牲畜待在一起，竹筏被推入了水中，緩緩飄向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