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美夢，萬家燈火
三人順路走，前麵是一處小村子，種滿了杏花，隱約能夠看到葡萄架子底下的小桌子。
進了村子，葉闌感歎一聲：“雖然這夢魘雲流城一個人都沒有，可是承天崖的景色卻是完完全全顯現了，沒有人，卻依舊是萬家燈火。”
是啊，這裏燈火通明，曬了一半匆匆忙忙移到陰涼處的稻穀，杏花、水車、亭台、樓閣。
“來都來了，去看看？”葉闌挑眉問道。
容傾月點點頭，來這裏本來就是來看看夢魘雲流城是個什麽模樣的，能不能找到點什麽那是另外一回事兒。
“其實……我也想過，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夢魘’，為什麽會是雲流城，為什麽會讓我看見這些。”葉闌的聲音低落下去，“本以為已經消失了的東西突然出現，卻又看不到摸不到，隻能通過這種虛無縹緲的幻境懷念，哈。”
容傾月側過臉……他也不知道雲流城還存在，族人還活著的事情，看來那件事情隻有阿離知道。
“已成事實，多想無益。”雲修離轉過身，背影清清冷冷，如同話語一般，冰冷的在這雨中消散。
他已然走遠，容傾月歪了歪腦袋，對葉闌聳了聳肩：“我們也去吧。”
“萬家燈火，卻無一人，雖是美夢，但某種情況下來說，更像是噩夢。”容傾月看著空中那輪詭異的月亮，渾身一抖：“這兒的光看著眼睛真難受。”
怎麽說呢，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烈火被包裹在冰塊裏，冷與熱強烈衝擊之下，要爆炸的那種感覺。
對，就是爆炸。
“什麽爆炸，七妹你在說啥？”葉闌努了努嘴：“看那邊的亭子，曾經你和大哥鬧不開心，就一個人跑到這個村子裏，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那亭子。”
容傾月回過頭，亭子位於一處突出的山崖，不高，但是風景絕好。亭子旁是一株高大的杏花樹，若是單看，確實美好。
不過……她還是很介意他們在雲修離麵前說起以前的事，她扯了扯雲修離的袖子，見他點點頭：“承天崖是雲流城最繁華的一處，但在城邊，卻還有這麽一個村子，不是君上不想修葺，而是……”
白衣人緩緩抬手，看著自己掌心的脈絡：“此處太過美好，無論世間如何變遷，杏花村永遠是杏花村。”
容傾月此時注意到，旁邊有一處石階，拐了兩個彎下去，是一處水潭，長著兩株荷花，她垂下眸子，這兒到真的像個夢，杏花荷花不是一個季節的東西吧？
可是在這裏，居然毫無違和感。
容傾月抬起腦袋：“漆寒為什麽要讓我們再來一遍？他們找不出什麽，難道我們就能找出什麽了？”
葉闌小心翼翼的看來宸王殿下一眼，見他默不作聲，他才咳咳了兩聲應道：“那個，因為他們，當然也包括我，我們都隻能夠在外城晃悠，內城，我們進不去。”
進不去？容傾月蹙起眉頭：“漆寒可是雲流城的君上，他都進不去，指望我們？”
“是因為那兒有個很奇怪很奇怪的陣法，是我們都沒有見過的，七妹你最擅長這個，所以他找你來也不是沒理由的，不過盡力就好，盡力就好，他才是雲流城君主丫的事事都要你費心。”葉闌隨意揮了揮手：“不急不急。”
容傾月像雲修離看去，見他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眸子一如既往的冰冷，沉穩內斂的他，此刻，看不出擁有任何的戰氣，可是誰都知道，宸王殿下出手，他們倆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雨依舊在下，他執傘的背影清冷孤寂，容傾月心頭一酸。
剛想問問他對這種奇怪的陣法有沒有研究，可還沒開口，就聽到他突然出聲：
“月兒，夢髓手環。”
容傾月一驚，難道這與夢髓有關係？可是這兒並不在夢髓啊！
她將手環褪下，緩緩升到上空，按照雲修離的指示，閉眼默念咒語，希望可以喚醒夢髓裏魘魄的意識，與他們對話。
果不其然，一刻鍾，魘魄的身軀漸漸顯露出來。
她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掩唇而笑：“嘻嘻嘻……宸王殿下，又是你呢……”
葉闌是第一次見到魘魄，聽她尖銳刺耳的聲音直接掉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在看魘魄本人，臥槽，這能稱之為人嗎？巨大的身體在空中一起一伏……
容傾月覺得，其實魘魄現在這模樣，長得挺像變異版女性版的變形金剛。
麵對著這個……呃，大神，宸王殿下居然如此鎮定！葉闌現在是越來越佩服宸王殿下了真的，聽她說話居然麵不改色，英雄，英雄！
“閣下在夢髓可好？”雲修離淺笑，深藍的眸子折射出更深邃的模樣。
魘魄在虛無的空中繞了幾圈，“一切都好……隻是太寂寞了些呢，宸王殿下許久不來夢髓，這夢髓之地，到是無人敢入了呢……”
容傾月嘴角一抽，她揮了揮手：“魘魄大神，您猜猜我們在哪兒？”
魘魄這才注意到她，還有另一名男子，她漂浮到容傾月身前：“此地是何處？總之不是我夢髓就是了……”
這特麽不是廢話麽！她也知道這不是夢髓啊！
她估計，阿離一時半會也猜不透這是哪裏，雖然有一處超脫聖影之地存在的地方，就是那個能夠倒映世間萬物的，將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夢境、現實或是其他，以或真或假的形態投入到世間各地的神秘空間——歸墟。
可是據說歸墟已經消失上萬年，上一回在聖影之地，三位大神提都沒提過，說不定歸墟已經在歲月長河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容傾月抓抓腦袋，她在現代的那個夢裏看到過《湯子·列問》中提到過：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歸墟是傳說海中的無底之穀，是中河流的匯聚之處。那麽……歸墟是不是有可能在海底？！所以映照過來的這一處夢魘雲流城，也在水底！
雲修離勾起唇角淺笑一聲：“魘魄，歸墟在何處。”
魘魄突然收起笑嘻嘻的麵容，話語突然刺耳了起來：“歸墟？！哈哈哈哈，早已消失千萬年的歸墟！”
早已消失千萬年？
容傾月和葉闌忍不住捂住耳朵，魘魄的聲音太刺耳了，她受不住。
卻見雲修離緩緩抬手，凝了一個屏障：“歸墟在何處？”
見魘魄不答，雲修離又是冷笑一聲：“怕是你也不知道吧，不僅是你，怕是憶魂和九麟都不知道吧，天下間居然還有三位大神不知道之事。”
話音一落，魘魄臉色突然一變：“你是誰！你找歸墟做什麽？！”
容傾月愣了一下，魘魄突然這麽激動做什麽……不過也是啊，阿離找歸墟做什麽？
“這兒如果是歸墟‘倒映’出來的，那麽順著歸墟這條線就可以找到雲流城，你說宸王殿下找歸墟做什麽？”葉闌在她耳邊輕輕道。
容傾月點頭，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是阿離和歸墟有著什麽關係呢。
“本王是誰魘魄大神不清楚？不清楚的話可以去問九麟。”雲修離話語依舊淡淡：“此地有著忘塵夢髓與無妄合體形態，真實而又虛假，所以若本王沒有猜錯，聖影之地，隸屬歸墟。”
魘魄神情一變！
這哪裏是沒有猜錯？！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甚至這個世上不可能再有知道歸墟的人了！至於知道聖影之地隸屬歸墟的人，隻有一個！
因為聖影隸屬歸墟這件事是保密的，所以除去那位消失了的歸墟之主，沒有人知道！
可是雲修離這氣息，這樣貌以及年齡怎麽可能是……而且他是從何而來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但是書籍上也沒有記載，這個不過是無妄創造出來的傀儡，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回去與憶魂九麟商量一下，本王要知道歸墟在何處，可明白了？”他居然以這樣一種口氣命令魘魄！命令那個高高在上的神！
而魘魄，居然迫於他的氣勢，微微低頭！
雖然什麽都沒有說，可是這樣恭恭敬敬的態度，不正說明了一切……魘魄，居然會聽雲修離的話？
魘魄消失後，容傾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出了她的想法：“阿離，歸墟……會不會是在海裏？”
說罷她解釋了在那個世界，‘歸墟’一詞的意思，這回連葉闌都轉了轉眸子思考起來，不過思考歸思考，他眼睛還是看著遠處的。
“海裏。”雲修離默念著這兩個字，眯起眼眸：“有意思。”
容傾月一時之間沒明白有意思什麽，不過既然有了歸墟這個線索，那麽找雲流城也不是茫茫大海撈針了，總有個方向了，這一點她還是很開心的，覺得總算沒有白來了！
“宸王殿下，七妹，你們看那是什麽！”雲修離的手剛剛放上她的頭頂，就聽到葉闌鬼叫一聲！
於是容傾月腦袋本能的一縮，宸王殿下的大掌立馬拍空。
三人見到，不遠處在刹那間，突然升起了成百上千的孔明燈！
暖橘色的燈火，在米白的燈籠裏發出暖光，緩緩上升！
這是多麽震撼的場麵？數不清的孔明燈一同燃起，朝天空飛去，在夜空下成了點點螢火，散發著幽幽光芒。
容傾月喃喃自語：“萬家燈火……果然是美夢啊。”
杏花村是如此，那內城會是什麽樣子呢？這裏是美夢，難不成，內城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