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動搖
春暖花開的季節，和煦的風呼呼地在空氣中打轉，公園裏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聲。
李梓文最近情緒低落，總覺得心裏躁得慌，整天厭厭地提不起神來。一陣惡心的感覺又讓她吐了起來，翻滾不已的胃讓她停不下惡心而狂吐著，這感覺就像是要非把五髒六腑給全吐了出來一樣。
她的妊娠反應越來越嚴重，基本上吃什麽吐什麽。
好不容易惡心的感覺消下去了一點點，她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口水。看著思思在遠處玩得正開心，說來也巧，思思原來就住在章修祺家不遠的小區裏。自從有一次在路上偶遇之後，時不時思思就會敲門，讓李梓文帶她出去玩。
李梓文向公司請了假，在家一個人也閑的沒事做，也不願意和章修祺大眼瞪小眼，就樂得自己出來走走。思思特別可愛，一口一個姐姐叫的李梓文心都化了。
她摸著已經隆起來的肚子，心裏不敢去憧憬這個孩子，不敢去想象這個孩子是什麽樣的，她有時候能夠感受到胎動，有一個生命在自己的體內生長著，流著和自己一樣的血。有時候又會在懊惱，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姐姐，我給你帶了一朵花。”是思思甜糯的聲音。
李梓文看到思思蹦跳著朝自己走來，兩手小心翼翼地捧著。
“看，是不是很好看。”思思把花拿到李梓文跟前，眼睛閃爍著。
“好看，思思啊，你送給姐姐的花都能開一個花房了。”李梓文有點無奈地看著那朵花。思思很喜歡花，每次都會給她捎過來一些花。她的房間現在都是大大小小的花瓶，花香溢滿了每個角落。
“那寶寶一出生就能看到好多花了。”思思說完又跑開去玩了。
過不了一會，思思已經累得躺在李梓文的腿上睡著了。李梓文摸摸她的頭發，不知道思思夢見了什麽好吃的，一直在吧唧嘴。
李梓文抱著思思往家走，好在這個公園離家不遠，不然她可就撐不住了。
一輛車從她們旁邊呼嘯而過。
章修祺坐在後座上看著文件，許是看累了，抬起頭來順便揉揉脖子。突然瞄到鏡子裏熟悉的身影。
“停車。”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他徐徐地向後走，眼睛裏都是他的姑娘。
李梓文笑著逗了逗懷裏還在吧唧嘴的思思，思思的小拳頭輕輕地砸在了李梓文的臉上，似是不滿有人打攪她吃東西。
“給我吧。”章修祺輕輕開口。
李梓文一抬頭看到了高大修長的身影，他的眼睛裏平淡得像一潭湖水，裏麵倒映著的是還沒來得及收回笑容的自己。
她把思思輕輕地放在章修祺的懷裏，她能感覺到章修祺的手臂微微僵硬了一下。他是第一次抱小孩子吧……
章修祺覺得現在自己有點緊張，一個軟綿綿的小孩子就睡在自己的身上。這個女孩子叫思思？好像是這個名字。他記得，好多次思思會踮起腳尖來敲門叫李梓文出去玩，李梓文每次看到她心情看起來都會不錯。她也會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笑著叫哥哥。
思思這時候夢見有人來搶她東西了，一個拳頭就掄在章修祺的胸口，然後抱著自己的小拳頭又睡過去了。
章修祺突然間就笑起來了，嘴角上揚著。
李梓文扭頭看著他們，不禁也覺得好笑，臉上因為笑容變得明亮起來了。
“這樣真好。”章修祺看著前方，喃喃自語。
李梓文並沒有聽到這句話，自顧自地走著。
夜幕慢慢降臨，星星點點。忽然間，一排排的路燈亮起，照亮了那一雙染著思緒的背影。風輕輕地吹著，兩個人之間誰也不開口說話。
送完思思，他們就一起走回家了。李梓文走在章修祺後麵，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空氣裏突然飄來了一股油煙味，李梓文覺得自己的胃又開始翻滾了，她跑到路邊吐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扭曲了，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拍著自己的後背，緩慢而溫柔。
等到胃緩和過來已經是十分鍾之後了，她站直起來，拿出自己包裏的水咕嚕咕嚕地喝起來，“謝謝。”她語氣帶著疏離的禮貌。
“反應更厲害了，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下吧。”章修祺心疼地看著她，因為孕吐，李梓文整個臉色都變的有點蠟青，看起來也比之前瘦了好多。
他們現在是分開房間住，每天晚上他在隔壁房間都能聽到李梓文輾轉反側的聲音，半夜她還會因為胃難受一直在吐，而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我自己去吧。”李梓文看向旁邊的樹木，聲音沙啞起來。
“李梓文，你到底為什麽這樣討厭我。”章修祺抓住李梓文的手腕，看著李梓文。他實在是不懂，為什麽一夜之間她對自己的態度就變成這樣，不理不睬。
“章修祺，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契約關係不是嗎？”李梓文聲音帶著哽咽。轉頭看著章修祺，“我們又何必認真呢？”
“是嗎?”章修祺放下手，自嘲地笑了笑。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嗎，她認真說的那些話，看自己分明是愛戀又退縮的眼神。“你喜歡我嗎？”
“我不會再喜歡你了。”李梓文的眼神裏是痛苦，還有堅決。
“很好。”章修祺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幾乎不可見的淚光，他覺得自己的心裏揪的難受。比當初知道那個女人去世的時候還痛。李梓文，你就是這樣無情的嗎。原來那些話是在說著玩的是嗎。
章修祺大步地離開了，剩下李梓文一個人在原地。
李梓文仰著頭去看星星，她覺得自己這一路走的好艱辛。“寶寶啊，媽媽陪你看一會星星吧。”李梓文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摸著肚子。“寶寶，你知道嗎，媽媽小時候啊，每次不開心，外婆就會帶著媽媽坐在庭院裏看星星。那時候星星可多了，外婆會給媽媽講牛郎織女的故事、還會給媽媽準備小餅幹。”
李梓文想起來以前的快樂時光，眼睛裏不自覺就溢滿了淚水。“媽媽是個不稱職的媽媽，沒辦法陪著你長大，沒辦法給你講睡前故事。你爸爸脾氣不好，你可要乖乖的。你知道嗎，我們家附近有一個特別可愛的思思姐姐，一直在等著你長大，帶你出去玩。你要是遇到他，可要和她做好朋友啊。”
李梓文又何嚐不珍惜這個孩子，她也是第一次當媽媽。母子連心，她能感受到肚子裏孩子在動，在和自己打招呼。可是，她實在是沒辦法再留在章修祺身邊，她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和肚子裏的寶寶說著悄悄話。
當李梓文回到家裏的時候，發現章修祺不在家。阿姨從廚房裏走出來說“夫人回來啦，這是先生給你準備的一些蘇打餅幹。”
“蘇打餅幹？”李梓文看著那一大袋的餅幹，有點摸不著頭腦。
“夫人的孕吐越來越嚴重，先生問我有什麽辦法可以緩解。我就說我懷我兒子的時候也是反應很大，那時候醫生就和我說吃些堿性的蘇打餅幹會好一點，等過了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阿姨笑得很和藹，“你別看先生冷冰冰的，可在乎你了。我剛說完，他就跑出去給你買了這麽一大袋子。”
“好，我知道了。”李梓文拎著這袋餅幹就上樓去了，心裏亂糟糟的。
章修祺對自己好也不過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罷了，李梓文坐在蒲團上一口一口地吃著餅幹，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心裏那麽失落。
自從懷孕之後，她就變得有點嗜睡。吃完餅幹就困得趴在床邊睡著了。窗戶忘記關了，風呼呼地吹進來，把她冷醒了，但是她又懶得爬起來，就賴在地上繼續閉著眼睛。她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門外的人在來回的踱步，最後開了門。
李梓文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曾經讓她覺得很安心的味道。她不敢動，怕麵對他。緊閉著眼睛，平複著自己的心跳。
章修祺輕輕地把李梓文抱上.床，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發，眸底是琢磨不清的情愫。隨後起身，把地上的餅幹整理好，又把自己口袋的東西掏出來放在床頭。
突然想起來什麽，走到窗戶邊，把窗戶關了，又給她開了一個小風扇。這才滿意地走出去。而李梓文早就在緊張中眯睡過去了。
等到她起床吃完早飯的時侯，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章修祺來過了。
章修祺昨天晚上好像放了什麽東西？
她走上樓，發現在床頭那有點小紙條，字體有著一種溫柔的灑脫。
1.空腹容易感到惡心所以要少量多餐，流質食物，容易引起嘔吐，油膩、辛辣等刺激性食物或者難以消化的東西，會使腸胃不舒服，而甜食會引起胃酸分泌，不要吃太多
2.吃飯後盡量避免平躺，應保持直立的姿勢一段時間（約20分鍾），以避免胃酸逆流造成惡心感。睡覺時也要墊高枕頭，因為高過頭部可以減少食物逆流
3.早晨起床之後，盡量緩慢地離開床鋪，避免動作過快；同時可吃少許食物之後再刷牙，以避免更嚴重的惡心感。
4.保持輕鬆的心情，避免熬夜及焦慮。
……
揚揚灑灑地寫了好幾頁，這些都是章修祺手寫的。
李梓文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搖搖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