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4章 我對你想入非非(144)
第2194章 我對你想入非非(144)
辦葬禮,缺的無非是錢,有了錢,其他一切自然都不是問題。
然後這個人,為歐翔送錢來了。
那是一個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他沒說名字,也不說為什麽幫他。
但他的確以趙縛龍舊友的身份,出現了一小時。
雖然隻有一個小時,甚至可能都不到,卻讓歐翔一籌莫展的情緒有了舒展。
因為他給了歐翔一筆錢,那裏麵足夠安葬趙縛龍,甚至夠歐翔獨自生活一段時間了。
他想,那應該是男人可以拿出的全部,因為他看起來不富裕,走路腳有點跛。
但是一身正氣,背脊挺的筆直。
他離開時,歐翔追上他,問他:“你是軍人麽?”
那人笑:“你看出來了?”
歐翔說:“感覺,三年前我跟我養父去集市,碰到過征兵的,他們的感覺跟你很像。”
那人仍然笑。
“你知道我是誰,對麽?”
那人似乎猶豫了下,點頭:“是的。”
“所以,你是我父親的朋友,對麽?”
那人卻不說話了。
“我想知道他在哪裏,你可以告訴我嗎?”
那人依舊是沒回答,隻是轉眸看了一眼遠處。
但歐翔看的不是遠處,而是方位,那是西南。
“所以,我親生父親在西南對麽?”
“……”
“他還活著麽?”
“……”
“他什麽時候回來?”
“……”
“不回來嗎?”
“……”
“他為什麽不要我?”
那人總算說話了:“他沒有不要你。”
歐翔眼眸顫了下:“既然如此,為什麽不來找我?”
“……”
那人再次沉默了。
歐翔已經感覺到,問不出更多了。
他幾乎已經放棄。
但那人看著他片刻後,居然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條遞給他。
歐翔拿著紙條,那是一個人名,還有一個地址,是小區名,寫的含糊其辭。
歐翔眨眼睛,看著那人。
那人道:“你養父去世了,你在這個村子呆著沒有前途的,你去北京,找這個人,他會安頓好你……”
那人說完,便又走,歐翔怔了下,忙又上前,一把扯住他,問:“你可以帶我去麽?我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我不認得路……”
男人卻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歐翔注意到,他缺了一枚小指,他說:“……我能做到的,隻是如此,其他我沒有辦法……”
他又說:“再見。”
然後,他走了,沒有回頭看歐翔一眼。
養父的葬禮結束後,歐翔拿著那張紙條,看著那上麵的名字沉默良久。
隻是一個人名,諾大的北京,要怎麽去找?
可似乎北京的這個人,認識父親,也許自己去了,可以找到父親也不一定……
但他跟著又搖頭……不,不可能,他之前看的是西南方向,他不是隨意看,否則他沒必要轉過頭……
可是他卻讓自己去北京……
“我聽說明年國家要征兵了……”村裏的王大爺說:“娃子,你爹去了,你小子這麽能幹,去當兵唄,掙個功勳回來,當英雄嘞……”
歐翔眸子輕顫,想起之前的那個人,心裏暗暗下了某個決定。
他要去當兵,要去西南……
但去西南之前,他需要去一趟北京……
他印象中,村裏似乎有在北京務工的,他用葬禮剩下的錢盤點了下,聯係上那人。
又托人買了火車票,跟著,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對他來說,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又都是新的開始。
他不知道前方即將麵臨的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走才是正確的。
但他現在做的,的確是自己最想去做的。
他去了北京,在北京守了三個多月,守到了那個人。
同時通過那個人,知道了養父口中的壞人父親,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該感慨一句:他真是個英雄!
可是感慨之後,他便生了恨,他恨這個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那是他的第一次恨,恨之入骨。
但其實這份恨,在之後的幾年當兵生涯中已然淡卻了許多。
他沒有那麽恨了,開始理解了,也懂得了。
雖然他心裏還有不平,可人生就是如此不公平,舍小家為大家,他是軍人,他不是不知道……
隻是這事兒攤在了自己身上,接受不了罷了……
可他沒想到,之後他還有第二次,這一次,沒有所謂家國天下,沒有所謂的英雄和犧牲……
因為,那是那個人的私心。
他跟章程被俘,他們倆都知道接下來麵對的,必然是最嚴酷的嚴刑拷打,也做好了投身人間煉獄的準備。
但他們都知道,不管怎麽樣,他們什麽都不會說,他們會在死去的那一刻,都保有一個軍人的尊嚴和魂魄。
可沒想到,對方用的方法居然是折磨其中一個人,讓另外一個人完整無缺的在邊上看著。
對一個人,身體上淩虐,對另外一個人,心理上淩虐……
簡直聳人聽聞……
原本被抓走的是他,他沒有說話,隻跟章程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在告訴章程,一定要撐住,不管發生什麽,都要撐住……
章程回以一個更加堅定的眼神,他甚至還笑了一下。
然後,兩個人,兩個審訊室,鐵欄關著,彼此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那麽近,又那麽遠的距離。
他聽見其中一個人吼著,說要先打斷他的腿……
他咬著牙,閉上了眼睛……
可沒有想到就在那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接電話的人就在自己邊上。
電話聲音很大,他聽見了。
那人說:“我看對麵笑了的那小子心理素質不錯,換一下……”
“行刑的人”怔了下,看了一眼章程,沒曾想,章程卻又笑了下。
這個笑,讓男人惱怒,他一下子衝過去,叫道:“老子馬上就讓你笑不出來——”
歐翔永遠不想回憶那幾天的經曆,每回憶一次,就是對自己精神的一種折磨。
每回憶一次,他都覺得自己還不如就死了,死了,一切一了百了,幹幹淨淨,多好……
而事實上,他那時候也覺得自己一定會死的,隻是可能比章程晚點兒死罷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被救出去,也沒想到最後將自己換了的人,會是他的……親生父親!
那是他第二次對他,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