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內部審議
“沈鳶小姐，我想你現在離開這裏是不明智的。”攔住沈鳶的人是陸圻，他臉上帶著笑容，好像剛才根本沒有發生什麽差點出人命的事。
“為什麽？”沈鳶皺著眉反問道，她看到白小冉、沈鶴還有謝淵凡已經匆匆趕往了她的身邊，一臉的擔心。
“因為剛出了那麽大的事，你也許會負罪潛逃呢？”陸圻用一副開玩笑的神情說出了這些話。“當然啦，我知道沈鳶你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知道還不讓開麽。”沈鳶的神情有些凜冽。外麵的救護車可不等人，眼看著斯科特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一個他同校的女生跟車，而羅冉也跟了上去，是謝振這麽囑咐她的，她便照辦了。
“恐怕我不能讓開。”陸圻笑容不變地說道，此時霍啟也走了過來，卻站在了陸圻的身邊，而謝振正在藝術中心的另一邊說著些什麽，安撫著大家的情緒。“我們要對你進行內部審議。”
“什麽內部審議？”謝淵凡咄咄逼人地問道，“我作為董事會的成員之一，有權利知道！”
“就是審查沈鳶小姐在這次國際名校交流會的責任。”陸圻耐心地解釋道，好像在向一個小毛孩解釋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的問題似的，“在沈鳶小姐接受內部審議的同時，接下來的交流會全權交給霍啟來處理。”
“不行！”謝淵凡看了一眼霍啟道，他的麵色很平靜，波瀾不驚的樣子，沒有欣喜也沒有得意。謝淵凡心裏很惱怒，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做到和他和平地相處這麽久的。
“是審查沈鳶小姐不行，還是把交流會後麵的流程交給霍啟全權處理不行？”陸圻饒有興趣地看著謝淵凡說道。
“都不行。”謝淵凡堅定地說道，“我想這也不是你能擅自作出決定的吧。”
“根據地二百五十一條校規，理應這麽處理諸如此類的突發事件。”周若普又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為陸圻幫腔道。
“誰問你了！”謝淵凡忍不住凶狠地吼了周若普一句，把沈鳶和其他人都嚇了一大跳。
“沈鳶。”謝振走了過來，“你還好吧？”
“嗯。”沈鳶輕輕點了點頭，心裏很感動謝振沒有先質問她斯科特的事，而是先關心她的心情。
“那就好。”謝振掃了一眼陸圻等人，然後說道，“是在說內部審議的事嗎？”
“這簡直就像是在私設刑堂，要審問沈鳶。”謝淵凡見自己的父親來了，像是看到了救兵，連忙說道。
“我想你誤解了審議的意義了。”謝淵凡卻道，“我想隻有審議才能還原真相，給沈鳶一個公平的處理。所以，如果商量好了，我們就去五號樓的會議室吧。霍啟，你去召集一下其他的董事會成員。”
“好的。”霍啟謙遜地點了點頭，匆匆離開去辦謝振交代的事了。
“我不明白。”謝淵凡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他還以為謝振會站在他們這邊，為沈鳶據理力爭，和陸圻對峙，堅持不讓沈鳶受到什麽董事會的審議。但是他發現自己忘卻了，謝振是一個根本不通情達理的人，至少對於他的兒子，從來就沒有通情達理過。他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樣子，嚴肅得令謝淵凡心裏有點害怕。畢竟，在國際交流會上發生了學生受傷的事，受傷的貌似來頭還不小，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如果謝振想要包庇的話，也是不行的吧。
“別忘了，這是要審議承辦人，也許我們應該請各校的代表人……”陸圻道。
“不用了。”這次謝振沒有讓步，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相信我們內部就可以處理這件事，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們先去吧，我在這裏還有一點事要處理。”說著他深深地看了謝淵凡一眼，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然後便離開了這裏。
沈鳶沒有失落，也沒有頹喪，她倒有種輕鬆感。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當真正的發生完了以後，沈鳶倒是有一種如卸重擔的感覺，覺得自己至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她覺得將交流會之後的事項全權交給霍啟也是一個很好的決定，因為霍啟會盡力成功地甚至是完美地完成交流會剩餘的事項，不會讓它再出一點問題。這大概又是一個展現霍啟能力挽狂瀾的好時機吧。
至於謝振，沈鳶很明白他必須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表現得公正，但是沈鳶知道，到了真正審議的時候，謝振一定會幫助自己，偏向自己的，這不是為了講什麽人情，還是謝振很善於利用自己的權勢為自己謀得便利。如果他身居這麽高的位置卻連自己的兒媳婦都保不住的話，那麽這麽多年的董事會首席也白當了吧。
“那麽……走吧？”陸圻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白小冉和沈鶴正要跟著沈鳶，卻被陸圻攔住了，說道，“私人會議，非請莫入哦。”他看了一眼謝淵凡，卻沒有對他說什麽，看來謝淵凡還算是有資格參加這次的會議吧。小冉和沈鶴都像謝淵凡投去了一個鼓舞和信賴的眼神，希望謝淵凡一個人可以保護好沈鳶，保證她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最好可以什麽責任都不用承擔，完好地走出會議室。謝淵凡也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嘴角艱難地牽扯出了一個笑容，算是回應他們的期待了。
說實話，謝淵凡心裏也沒底。他剛趕到沈鳶的身邊的時候，就看到斯科特躺在那裏，而自己的母親正在搶救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無法將這些事與霍啟聯係到一起。他所能做的，隻是保證沈鳶不會莫名其妙地直接就承擔了責任，而想要幫助沈鳶，他至少得知道霍啟到底動了什麽手腳，才能在董事會議上多撐一會兒，為沈鳶辯護吧。
“我知道會議室在哪裏的。”謝淵凡沒有移動半步，也拉住了剛想走的沈鳶，對陸圻說道，“你先過去吧，我會和沈鳶後你一步過去的。”
陸圻沒有動，隻是看著他們兩個人，好像在考慮著什麽。
“怎麽，還怕我們逃了麽。”謝淵凡冷笑了一聲，“多大點事兒啊。如果我放走了沈鳶，我會承擔所有責任的。”
“小凡，這可不是陸叔叔我不相信你啊。”陸圻笑著說道，然後回頭對眼中閃爍著怒火瞪著謝淵凡的周若普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一步吧。”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謝淵凡說道，“不是上次那個會議室，不過也是在那個地方，是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然後這才一副瀟灑的樣子走人了。
謝淵凡看著兩個人走出了藝術中心的大門，這才轉向了沈鳶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啊，為什麽那個斯科特會莫名其妙就暈了，還說是什麽過敏反應啊。”白小冉連忙趕著問道。
“是霍啟幹的，我現在終於明白他設計的陷阱了。”沈鳶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斯科特喝蘋果馬提尼，如果再吃橄欖就會有很嚴重的過敏反應，而霍啟早在我設計交流會細節的時候，就暗中引導著我設計了有橄欖的菜肴，還有以前沒有的小酒吧，在這裏，斯科特可以喝到蘋果馬提尼。這樣加上荷蘭豆拌橄欖菜，就很難避免他的過敏反應發生了。這樣就算是在我的交流會上出了事故，我就難以逃避責任，因為菜單和小酒吧都是我設計的，這已經算是直接責任了。”
“為什麽選斯科特，他隻是一個學生啊。”沈鶴說道，“如果選了哪個學校的代表人，校長之類的，影響豈不是更大？”
“斯科特。薩默斯的父親是英國伯爵，更有女王的授勳，在國會裏也有一席之地，政治上叱吒風雲。”白小冉像是明白了什麽，解釋道，“他的影響可能比那些學校的代表人更大，如果這個政界人物真的要追究的話，恐怕星海將會麵臨一次不小的災難了。”
“真夠狠的。”謝淵凡忿忿不平地說道，“我還以為他隻是想讓沈鳶負點責任打擊我一下，沒想到還有這麽深藏的陰謀。”
“他為謝振做事那麽久，一定不會低估他的實力的，”沈鶴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隻有重量級的人物，才能讓謝振應接不暇吧。而那個斯科特父親的身份，就足夠重量級了。”
“不管了，”謝淵凡煩惱地說道，“先順利把沈鳶的內部審議通過再說吧。還有一大堆人想著要為難沈鳶呢，恐怕斯科特的父親還要往後排一排呢。”說著他便拉著沈鳶離開了。
謝淵凡帶著沈鳶來到了五號樓，走入了上次來過的那條走廊。第一次來參加會議的時候，進入的就是那間走廊口的會議室，但這次，那間會議室上鎖了。零零落落的有人和沈鳶謝淵凡擦肩而過，走向了走廊的盡頭，有些人會好奇地回過頭來看沈鳶一眼，而有些人一副無視他們兩個的樣子，匆匆地繼續向前前進，直到沒入盡頭那扇門中。
“這裏還真夠陰森的。”謝淵凡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沈鳶沒有回答。她有來過五號樓，因為謝振的一間辦公室就在這裏。如果在社會人文係裏的辦公室裏找不到謝振，那麽他八成就在五號樓裏的辦公室。但是沈鳶沒有接近過董事會的會議室，看情況這條走廊是專門給董事會成員開會的吧。沈鳶甚至覺得，這條走廊上的每一扇門都代表著一個階級，越是嚴重的事，就要到越後麵的門裏麵去商討，等級製度嚴格無比，但也非常無聊，其實是根本沒必要的。不過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給人的壓迫力還是不小的，正因為它在最裏端，所以大概是開會決議最重要的事的一個房間，沈鳶沒想到自己有這麽個“榮幸”可以讓大家在這裏麵審議她。
也許這也是陸圻要求的吧，目的就是給她帶來一種壓迫感。可惜沈鳶不吃這一套。
“準備好了麽。”謝淵凡回頭問沈鳶道，一隻手緊緊地牽住她的手不放，目光很是堅定，也有一絲擔心。他知道那些人都不好惹，怕就算沈鳶再怎麽鎮定和理智，一到了那群人中間就會慌了手腳，到時候反而事倍功半了。
沈鳶卻向他報之以微笑讓他放心，謝淵凡這才牽著沈鳶的手邁向了走廊的盡頭。
謝淵凡停在了走廊盡頭的這扇門前，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沈鳶的手，將手放在了門把上。他並不想鬆開沈鳶的手，這樣似乎無法向沈鳶傳遞他的鼓舞了。但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現在是董事會的成員之一，要參加審議。如果在眾多其他的董事會成員米麵前表現出了對沈鳶的關心還有照顧，很可能讓他們懷疑謝淵凡無法公平公正地加入到他們之中去，從而取消謝淵凡參加審議的資格，那麽到了最後投票表決的時候，謝淵凡就會失去他支持沈鳶的唯一機會了。所以現在，暫時地，他放開了沈鳶的手。
謝淵凡轉動了門把手，打開門推門走了進去。
裏麵很安靜，各個董事會成員已經坐在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座位上，研究著手頭上的材料。對於不了解這件事的人，他們隻能通過手頭上的材料去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需要讓他們進入這個會議室。然後他們邊看邊和自己身邊的人低聲討論著。資料毫無疑問是周若普整理的，謝淵凡很懷疑他會不會公正地寫出發生的事實，不添點油加點醋的。
這個會議室的確與謝淵凡進入過的兩個會議室不一樣。這個會議室甚至沒有謝淵凡參加過的第一個會議那間要大，但是從布置和品味上來說，都透露出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周圍牆上掛的畫作，都表現了很嚴肅的主題，讓人不禁凝神，不敢造次。這裏擺了一條長方形的長桌，沈鳶在心裏偷偷地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五個座位，頂端的那個，應該就是謝振的，現在正空著，而謝振左右手兩邊各添上了一個座位，看來是給新加入的謝淵凡還有要被審議的沈鳶的了。而董事會一共是十三位成員，他們都已經落座了，除了謝振，沒有一個人缺席。
最重要的那個人沒有來，審議還能照常開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