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分歧
說來也真是好笑,謝振可以無視董事會投票決定承辦人的規定,倒是挺遵守讓承辦人負全責的規定嘛。謝淵凡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隻是朝沈鳶搖了搖頭。沈鳶不滿地站在原地,目光投向了閆其維那邊,萬一最後結果還是不能令那個斯科特。薩默爾滿意的話,沈鳶算是沒招了,隻能同意撤銷閆其維他們的項目進行調查了,醜聞什麽的大概也是不可避免了的吧。
“話說回來,米歇爾,你認識那個斯科特。薩默爾嗎?”沈鳶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
“當然認識。”米歇爾笑盈盈地回答道,“他可是一個出色的學生,出生非常好,是英國古老的貴族成員之一,曾經來我們大學交流過一年。他可不是一個會毫無根據就懷疑人的人。”
“希望吧。”沈鳶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好是壞。如果這個斯科特不是個會毫無根據就隨便懷疑人的人,那麽看來他對抄襲這事是十拿九穩的,這可不是什麽好的估計。但是反過來說,如果證明沒這回事,他也不會像無賴那樣糾纏,更不會無中生有的生事。沈鳶看得出他很看重自己的身份,因為她在剛才說可能會在國際上產生影響的時候,斯科特猶豫了,決定做更保守的選擇,這才同意聽完閆其維他們的研究報告。
大概那邊是已經講完了,一片掌聲告訴沈鳶情勢還算不錯。沈鳶沒有過去,隻是呆在原地靜靜地觀察。隻見斯科特還有跟隨他的那幫人和閆其維、洛少傑還有沈輝都握了握手,臉上微帶歉意,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消除誤會了。沈鳶微微一笑,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你不想上去領領功麽?”謝淵凡也看出那邊沒事了,對沈鳶笑著說道。
“我可不想湊這個熱鬧。”沈鳶笑答,一邊往回走,她有點想去沈鶴那邊看看,“況且我是所謂的‘幕後工作者’嘛,有功你領,有罪我扛。”
“不要說得那麽苦哈哈的。”謝淵凡道。
“沈鳶!”閆其維跑了過來,一邊叫著沈鳶的名字。他的身後還跟著剛才還在互相爭執的那一幫人。
“恭喜你們誤會解除了。”沈鳶笑著轉過了身,雖然她挺不想和這幾個麻煩的人再接觸的,但其中畢竟有外賓,起碼的禮貌她還是有的。
“你看到了。”閆其維淡淡道,“多虧你的幫忙。”
“不客氣。”沈鳶點點頭道。
“若不是因為你,我可能已經做出了莽撞的舉動,毀壞了自己的聲譽。”斯科特走了過來說道,臉上的神情與剛才麵對沈鳶那種高傲自得的態度已經完全不同了,相反倒是很謙虛,充滿了真誠的歉意,“我們的誤會已經解除了,貴校的學生得出了一個十分出色的結論。”
“我隻不過是相信我校的學生罷了。”沈鳶很客氣地用官方的口吻說道,“不過原諒我還有些事要做,所以請你們自便。”
“那我們晚宴的時候再見了。”斯科特衝沈鳶擠了擠眼,帶著他的人走了。
“紈絝子弟。”閆其維麵不改色地說了這麽一句。看來即使誤會解除了,他還是對這個斯科特沒有什麽好感。
“你難道不是嗎?”沈鳶忍不住吐槽他道,“你那麽聰明,難道就想不到這個解決辦法嗎,還找人來給我添麻煩。”
“我叫人找的本來不是你,而是謝淵凡。”閆其維毫不留情地反擊道,“我隻是想他的身份更方便幫我壓製這些人罷了,沒想找你這個女人幫忙。”
“喂喂,對剛幫了你一把的人這樣說話太不合適了吧。”沈鳶嚷道,然後一揮手又道,“算了,反正我也沒指望你這種人有好態度。走了走了。”說著就想帶著苦笑的謝淵凡和微笑著的米歇爾離開。
“等等,我還有問題問你。”閆其維一副不容有違的口氣像是命令地說道。
“有何指教?”沈鳶本不想理睬閆其維的,但是又怕他再生什麽事端,隻好停了下來問道。
“你剛才……為什麽問也不問就相信我了,你是真的相信我沒有抄襲嗎?”閆其維猶豫了一下,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啊?”沈鳶難以置信地道,看著閆其維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難道這個人果然還是個傲嬌嗎。“我隻是覺得你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而且你是星海的學生,而我必須要維護星海的名譽,不是嗎。”沈鳶簡單地回答道。
“好吧。”閆其維淡淡道,“我知道了。”說完,他就轉身挺胸抬頭高傲地離開了。
“這算是怎麽回事啊……”沈鳶不解地看著閆其維的背影,半天才轉過身來道。
“我看他是對你有意思啊,小凡你可得小心點了。”米歇爾開玩笑道。
沈鳶忍不住大笑,但是卻看見謝淵凡的表情有點尷尬,才止住了笑。之前謝淵凡對她說霍啟喜歡她的時候,她也是很不屑一顧,事實證明霍啟的確喜歡她。現在又有另一個人說有人喜歡她,而這個人明顯比謝淵凡的情商高多了,這讓沈鳶不得不重視這件事。
雖然米歇爾是一個科學家,在物理方麵更加擅長,不像謝振那樣研究社會人文係,對交際應酬,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那麽在行,但是她是個非常聰明也非常通人事的女人。三十多年的經曆經驗會讓她擁有一種獨特的看人的睿智,她從這件事上漸漸看出了閆其維對沈鳶態度的轉變,自然知曉這是為什麽了。
謝淵凡也看出來了,他在這方麵比沈鳶想象得要敏感的多了。但是對於閆其維對沈鳶的那些好感,他並沒有感到太大的威脅,因為閆其維和霍啟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人,對沈鳶的喜歡也是不同程度。閆其維充其量就是對沈鳶有點好感,而霍啟謝淵凡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對沈鳶很著迷。更重要的是,閆其維是謝淵凡的朋友,而霍啟卻是謝淵凡的宿敵。閆其維不會對沈鳶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因為他知道沈鳶是謝淵凡的。但是霍啟就可以肆無忌憚,因為似乎謝淵凡越不高興,越能傷害謝淵凡的事,霍啟就越樂意去做。
所以其實謝淵凡已經看出閆其維對沈鳶“有好感”,但是因為覺得不值一提,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麽影響,所以也沒有和沈鳶說,免得又被沈鳶說成是多心。但沒想到他沒有說,米歇爾反倒多事開了個玩笑。
“好吧,看來我得和他保持距離了。”沈鳶並不是特別在意諸如此類的事。她隻知道,像閆其維那樣孤高又自傲的富家子弟,你不去主動接觸他,他是不會過來親近你的。就算有好感,長時間不接觸,也無謂有什麽感情上的發展了。她也微微有點了解,像閆其維這樣的人,表麵好像很冷淡,但實際上隻要有人對他很好,信任他,觸及到他內心的柔軟之處,他就會放下自己的設防。雖然表麵看起來身段是一點也沒有放下,但心裏其實已經對你加分了。沈鳶覺得自己隻是在合適的時候選擇了毫無條件地相信他,維護他,並且為他解決了一個難題,所以閆其維很感激自己罷了。所以有意思什麽的,沈鳶權當做米歇爾在開玩笑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和閆其維有什麽發展。“米歇爾,我要去和謝淵凡檢查一下晚宴的準備了……您……”
“啊,你們不用管我,”米歇爾了然道,“我也該回到我的學生當中去了,走了這麽一回,不知道這群孩子都鬧出什麽事了,你們趕緊去吧。”
沈鳶和謝淵凡和米歇爾簡單地做了一下別,然後目送米歇爾回到了她的那群學生當中去了。他們正和星海的學生聊得興致勃勃呢,看見米歇爾回來了以後顯得更加興奮了。沈鳶和謝淵凡相視一笑。
“米歇爾真的是德國人嗎,看起來還真是不像呢?”沈鳶一邊和謝淵凡前往準備晚宴上自助餐的廚房,一邊說道。
“你是指她的容貌麽?”謝淵凡笑道,“還是指她的個性?”
“當然是她的個性了。”沈鳶道,“她的容貌還是頗符合日耳曼民族的特性的,不過還是能從她的臉型和眼睛的顏色看出一絲混血的跡象。”
“你的觀察真敏銳啊。”謝淵凡誇讚道,“而且沒想到你對這些還有研究?她的確是德法混血,她的祖父是法國人,算是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她從小和祖父祖母住在一起,接受的是法國式教育,直到成年以後才回到德國,在漢堡大學就讀,一直到現在成為漢堡大學的校長,所以論個性的確和土生土長的德國人會有很大的差別,但是其本質是不變的,相處久了你就發現她很德國的一麵。”
“原來如此。”沈鳶點頭道。他們已經到達了廚房,廚房裏並不忙碌,也沒有熱氣蒸騰人來人往忙碌的景象。許多冷菜甜點已經準備好了,整齊地擺放在那裏,占了廚房大部分的麵積,看來這部分進行得很順利。廚師長向沈鳶簡明地匯報了一下準備的狀況,還有服務員的領班,也像沈鳶報告了人員配備和安排的情況,都沒有任何差錯。沈鳶滿意地離開了廚房。
“還不錯啊,竟然還配備了調酒師,真增添了那麽幾分格調。”謝淵凡也是第一次來到廚房這樣的後備地,“我記得去年是沒有的。”
“嗯,這可是我想出來的細節。”沈鳶微微有些得意道,“有這麽些國家就喜歡講究這些,如果注意好了滿足了他們的小喜好,會為這場交流會加分的。我和霍啟覺得大部分的加分點都在晚宴上……”沈鳶突然住了口,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現在提霍啟可能不合適,更不合適地是這裏有很多細節也是霍啟親自過目,和沈鳶一起想出來的,如果霍啟在裏麵動什麽手腳,利用這些細節簡直是易如反掌。
“沈鳶,我建議還是把這個小酒吧撤掉。”果然如沈鳶所料,謝淵凡立刻板起了臉說道,“還有所有一切霍啟接觸過的細節,全部都撤掉。”
“不行。不可能。”沈鳶斬釘截鐵地說道,“這裏所有的東西霍啟都過目過,菜單都是他和我一起定下來的,難道也取消?那讓客人們晚上吃什麽?這些都是不現實的。”
“菜品也許不能撤換了,但是一些可以撤換的細節還是盡量取消掉。”謝淵凡道,他知道在這件事上可能會觸怒沈鳶,因為這是沈鳶辛辛苦苦想出來的點子,並付諸於實踐,也是這場交流會的各種出彩點,沈鳶不會輕易同意取消掉的。“這樣會大幅度降低霍啟對這場交流會的威脅性。”
“你以為霍啟會那麽愚蠢麽。”沈鳶反駁道,“會把陷阱設置在可以替換可以撤銷的細節上?就算是我也知道最好把難題設置到就算發現也沒辦法輕易挽救的環節上吧。”
“你這隻是狡辯而已。”謝淵凡道,“可能問題也不隻有一個,無論霍啟設置在了哪裏,我相信撤銷掉有他參與的細節是防患於未然的措施。”
“所有的流程他都過目了,你有種就全部取消。”沈鳶不爽道,“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撤銷了細節,就等於讓這場交流會變得平凡無奇,一點也沒有我沈鳶的標誌性,這件事我是不可能去做的。我寧願霍啟毀了我的交流會,也不願意最後我的交流會安全卻平淡無奇地結束!”
“別任性了沈鳶!”謝淵凡忍不住大聲道,“你知道如果出點什麽事,你要承擔多大的責任嗎?理智一點吧。”
“我怎麽不理智了。”沈鳶盡力保持平靜地說道,想要證明她很冷靜,說出的話都是經過大腦思考的,“這就是我的處世觀,你是無法改變的。我說了,我寧願讓這場交流會燦爛一時,隨後就算承擔天大的責任,我也認了。而且你想過沒有,如果交流會平淡地舉行,而霍啟的陰謀也未能同時阻止,這簡直就是得不償失,星海的聲譽也會因此一落千丈的。而如果交流會很精彩,也許還能抵消一點失敗的負麵影響。”
“我可不管這些。”謝淵凡嚴肅地說道,他的心裏隻有挫敗霍啟的陰謀這件事,這件事的渴望大於任何理智的客觀的想法,“我才是BOSS,你得聽我的。”
“我是簽名負責的那個。我是承辦人,也是負責人。”沈鳶一點也不害怕地和謝淵凡對視著,“我不開口,沒人會停下手頭的工作,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謝淵凡不用試也知道沈鳶的話是正確的。他隻有檢查工作的權利,但沒有調動工作的權利。他可以隨時地視察,聽取匯報,但是他沒有辦法改動任何一處沈鳶已經交代好的東西。因為人人都知道,沈鳶才是負責人,如果按照謝淵凡的話改動了地方,那麽即使出了差錯,謝淵凡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相反,沈鳶卻有權利處罰那些沒有遵守她命令的人。所以即使謝淵凡地位比沈鳶要高,看似權利要比沈鳶大,但實際掌握的權利,沈鳶卻是高於謝淵凡的。這樣的集權製度在本意上,也許是增加沈鳶的威信,當然,威信越大,所要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大。
“看來你胸有成竹。”謝淵凡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十度,降到了冰點。一刹那間,他的神情又恢複到了沈鳶當初剛認識他的時候,那麽的冷淡又自我,“那麽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剛才對峙了那麽久,沈鳶絲毫沒有害怕。但是一看到謝淵凡的神色突然轉變成了這樣,沈鳶的內心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恐慌。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恐慌,告誡著自己不能在這件事上低頭,繼續嘴硬道,“不需要。”
“很好。”謝淵凡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了沈鳶一會兒,然後獨自離開了,隻留沈鳶一個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