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調整戰略
“果然你還是隻擔心星海，怕交流會搞砸了星海的名譽一落千丈嗎。”謝淵凡忍住冷笑說道。
“你真的這麽想嗎。”謝振仔細地看著謝淵凡，臉上寫著無奈和真誠，讓謝淵凡有點懷疑自己想錯了，便嘴硬道：“如果不是的話，那還有什麽理由呢。你一直是這樣，星海星海星海的，好像你就是為了星海而活的。不把霍啟調走，你敢說你不是怕星海這次辦砸了交流會在國際上的聲譽一落千丈？”
“去年，因為一個契機，星海第一次作為主辦方將國際名校交流會接管了過來，我眉頭也沒皺一皺就交給了當時還是新手的霍啟來做這個項目，我知道他有很大的可能搞砸，但是還是交給他做了，你能說我是因為星海的名譽嗎？”謝振道。
“那是因為你對霍啟太……”謝淵凡連忙搶白道。
“今年，我照樣把這個機會給了還是新手的沈鳶。”謝振毫不留情地打斷了謝淵凡的搶白，“我讓霍啟幫忙，並且讓他凡事都不要征求我的意見，因為他們這次的老板，是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事情的你。毫無疑問，沒有人在旁邊監督，你們辦砸的幾率又高了幾成，你能說，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星海的名譽？”
“……”謝淵凡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那是為了什麽？”
“你覺得霍啟總是在沈鳶旁邊很煩人，不僅僅因為你對霍啟很討厭，還因為霍啟幫得上沈鳶，而你幫不上。霍啟他一直在盡力幫助沈鳶完成這個項目，因為他知道，這個項目的成功，對沈鳶來說意義重大，這不僅證明了沈鳶的能力，也證明了她之後是可以幫助你輔佐你的，她會有信心呆在你的身邊。”謝振換了一副深沉而又嚴肅的態度，讓謝淵凡感到一陣煩躁，“而你呢，你不但沒有支持沈鳶，努力去幫助她，反而為她增添阻力。沒錯，就是增添阻力。”謝振看到謝淵凡臉上露出了抗議的神情，肯定地說道，“你從一開始知道霍啟也在這個項目裏攙和一腳後，就沒打算認真去對待這件事，就想和霍啟對著幹。他做了什麽不利你的事了嗎？沒有。他已經盡量摒棄偏見幫助你了，通過沈鳶來幫助你，但是你的態度一直讓沈鳶失望。這才是你們產生摩擦的重點。”
謝淵凡沉默不語，雖然他很不喜歡謝振剛才所說的那一番話，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謝振說得每一句都很有道理。回想起來自己剛加入這個項目的時候，聽到沈鳶是自己的助手有多麽開心，但是卻遇上了霍啟，心情毫不誇張地說是一落千丈了。他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這個人，這個使得他童年如此痛苦的罪魁禍首。所以不知不覺間，他就很抵抗參與這個項目，即使沈鳶也在其中。她沒有親身經曆過謝淵凡的童年，即使聽說了兩個人的事，也沒辦法感同身受，所以對謝淵凡的態度產生了誤解。沈鳶覺得，就算是“宿敵”，在公事上也應該按捺下恩怨，好好合作起來完成這件事，更何況謝淵凡應該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意義有多麽重大。
但是謝淵凡做不到。他讓沈鳶失望了。所以沈鳶隻好依靠霍啟，但就在剛才，就算沈鳶再怎麽努力，謝淵凡還是給了她新的一重打擊，一個堂而皇之的打擊。謝淵凡現在意識到，他剛才的舉動有多麽的愚蠢了。即使產生了短暫的勝利感，並不代表著他就是贏家。照這樣下去，沈鳶非但不會和他關係變好，反而會產生難以愈合的裂縫。謝淵凡責怪自己光顧著一時的痛快，忽略了太多的東西。
“那現在怎麽辦……”謝淵凡哭喪著臉問道，“我走錯了一步又一步，她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恨還不至於，你又不是做了什麽背叛她的事。”謝振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的。謝淵凡向來是個思想早熟的年輕人，對有些事看得很透徹，所以對很多事都很不在意。現在他竟然會為一個女孩子哭喪著臉，愛情的力量還真是神奇啊。不過謝淵凡在愛情上麵就是一個癡漢吧，記得他從小到大都喜歡跟在白小冉的屁股後麵，他是多有自尊心多麽獨立的一個人，卻隻對白小冉一個人魂不守舍的，相信那個時候，他是真心對白小冉有著喜歡的執念，不過愛不愛的，卻不一定了。謝振一直相信，這隻不過是兩家青梅竹馬給謝淵凡造成了錯覺，而白小冉就對他們兩個的關係清醒多了。幸好白小冉是清醒的，否則謝淵凡很可能就泥足深陷，順便錯過了沈鳶呢。“當務之急就是調整你可笑的戰略，再不能這樣對你的女朋友了。你們兩個要重新回到平等的關係，有必要的話，可以先讓她占點上風。”
“占上風……”謝淵凡重複了一下。
“怎麽，難道你不願意讓她占上風？”謝振奇怪道，“覺得她不值得你小小地放低一下尊嚴？”
“當然不是！”謝淵凡連忙否定道。他現在在他素來關係都不好的父親這裏詢問意見，還哭喪著臉，哪裏還有什麽尊嚴可說了，怎麽會不肯讓沈鳶占點小小的上風呢。他隻是懷疑讓沈鳶占點上風是否會管用，而他也並不知道該怎麽去向沈鳶解釋他今天中午瘋癲的行為……
謝振看出了謝淵凡的壓力，道：“就實話和她說，說出你心裏的想法。”
“這是行不通的。”謝淵凡想起之前幾次和沈鳶“傾訴”自己內心的想法，結果都莫名其妙地不歡而散，他簡直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這次謝振還讓他“坦誠相待”，想想都覺得是不可行的。謝振不也說了嗎，兩個人的思維方式相差了很多，所以誤解是必定的。
謝振簡直想說謝淵凡“孺子不可教也”了，和謝淵凡談心理上的問題，簡直是對牛彈琴，完全無法開導，謝振真想擄袖子親自上陣了，謝淵凡沒看到他父親是怎麽這麽久以來都能和羅冉保持這麽好的關係嗎，這說明他在這方麵一定是有一套的啊。謝淵凡怎麽這方麵就沒一點遺傳他呢，都遺傳他老媽了。羅冉在感情人際方麵不諳人事，完全遲鈍，謝淵凡的話大概早就覺得自己在這方麵一點天賦都沒有，所以破罐破摔，從來也沒有嚐試研究過，即使是平常人必備的交際本領吧。沈鳶多多少少教會了他一點，不過現在看來連羅冉也應付不了。
“我的天哪，難道真的要我一步步教你嗎？”謝振幾乎要扶額了，“我記得你追小冉的時候挺活躍的啊，各種招式都會一點，你難道不會借鑒一下？小冉不吃你這一套，不代表沈鳶也不吃啊。首先，你要稍微懂點浪漫，我看你從來沒送過沈鳶花吧。今晚上就著中午的事約她出來，送她花，然後誠摯地道歉，並且告訴她你為什麽會這樣。你知道理由應該怎麽說吧？”
“不知道。”謝淵凡聽得一愣一愣的，見謝振這樣問自己，茫然地搖了搖頭。他聽謝振提到自己追求白小冉的時候不禁有點吃驚，一直不關心自己的謝振竟然知道他對小冉有意思？好吧，可能是他太明顯了。但是他竟然還知道自己是怎麽追求白小冉的，還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給沈鳶送過花？謝淵凡心裏突然產生了一點暖暖的感覺，是以前從未有過卻一直很期盼的。
其實……謝振一直在默默關心自己嗎？謝淵凡的思緒從沈鳶飄到了別處。他小心翼翼地猜想著這個可能，希望他的這個假設是真實的。
“你就直說覺得霍啟喜歡你，你嫉妒了，所以半路上殺了出來，做了一些愚蠢的根本不受大腦控製的事。”謝振歎息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千萬不要說什麽因為一直和霍啟不對頭不由自主就想和他對著幹什麽的蠢話……”
“你不是叫我要老實地說出自己的心聲嘛。”謝淵凡道，“這樣可不算‘老實’。”
“哈哈，你真的這麽想嗎？”謝振狡黠地笑了笑，懷疑謝淵凡其實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但是隻不過想責難一下自己罷了，“如果你真的這麽想，我就不攔著你對沈鳶全盤托出了，那麽你也沒必要聽下一步計劃了。”
“好吧好吧。”謝淵凡投降道，“我知道你是對的，所以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然後就告訴她，你一定會盡棄前嫌，端正態度，好好完成這個項目。”謝振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中午做了什麽蠢事，不過能修正過來就盡量修正過來。還有，多和沈鳶商討一下流程上的事，在和她有意見分歧的時候，如果你覺得無傷大雅的話，就讓步聽她的。”
“流程……”謝淵凡聳了聳肩道，“他們已經定好了，恐怕沒什麽可以交流的了。”
“你現在是主管這個項目的老大，有權利發表任何看法。”謝振道，微微有點吃驚沈鳶他們竟然動作那麽快，已經把新流程給定下來了，效率還不錯，“你可以看看新流程，然後和沈鳶商討。難道他們不通過你就把流程定下來了嗎？”
謝淵凡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對謝振解釋這個情況了。是他催促著沈鳶完成了新流程，這無疑是推動了他們的效率。但是也是他說不用看流程而要看實際的效果，說出來肯定會被謝振恥笑的。現在謝振讓他修正自己在中午對沈鳶做的蠢事，這件蠢事就是拒絕了去看沈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新流程。謝淵凡心想還好，這點貌似還是可以修正的，不過他肯定要被沈鳶搶白一番的，那麽正好可以不還嘴讓沈鳶占占上風……
“呃，新流程他們給了我但是我還沒有過目。”謝淵凡決定還是不要把自己拒絕看新流程這件蠢事告訴謝淵凡了。
謝淵凡臉上明顯擺著懷疑的表情，但是他卻沒有深入地追究。看謝淵凡的樣子，他也大致猜出來是怎麽一回事了。他不禁好笑，覺得如果謝淵凡真的像他所猜的那樣十分拽地拒絕了沈鳶的新流程，那麽他所表現出來的個性還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從來都沒有領教過的了。這倒不算蠢，反而非常有意思。
謝淵凡有時候表麵看起來又冷酷又複雜又不好理解，其實在謝振的心裏，他的兒子其實很單純，遺傳了羅冉的這一特質。如果他不單純的話，怎麽會連和沈鳶同住一個寢室三個月，都沒有發現人家是個女孩子呢……好吧，也許這也是一種遲鈍。
“你先按照我所說的和沈鳶試一試，如果奏效的話，你以後和沈鳶相處就可以借助這個模式。”謝振總結道，沒有對新流程的疑問再多說什麽，“雖然沈鳶和與眾不同，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不要忘記了她童年對她的影響，你應該盡量比沈鶴對她還要好，而且是一種不同的好，讓她感覺除了哥哥還有人愛，而這種愛是不同的。你媽就是這樣，總是很缺愛的感覺。她能感覺到我的關心我的愛護，這也是我們能長久保持婚姻和諧的秘密之一。”謝振說著說著說到了自己的身上來了，而當說到羅冉臉上依然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謝淵凡也忍不住笑了。雖然身處於謝振的辦公室，但是他第一次有了和真正的父親相處的感覺，好像眼前的不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教授，而是他真實的可敬的父親。他們兩個就感情的問題暢談著，而謝振也表現出了自己從來都沒看見過的很多麵，不一直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了，眉頭也不緊皺了，甚至說到了“你媽”。這些讓謝淵凡覺得比將要解決沈鳶的事讓他感到更開心。如果此行並沒有能解決沈鳶的問題，他也照樣覺得收獲到了很多東西，其中一點，就是隱隱約約感覺到的謝振對自己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