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去年的國際名校交流會
“對了，剛才聽老板娘提起了一些去年的交流會的事，”沈鳶突然想道，“趁現在有時間，你給我講講看吧。我對這種交流會的印象隻有流程本上的那些東西還有資料，想聽你這位親自成功主辦過的負責人談談實際感想啊。”
“其實去年本來不是在星海舉辦的國際名校交流會，原定是在德國漢堡大學裏舉行的。”霍啟見沈鳶真的很有興趣，隻好舊事重提，既能打發時間，也能讓沈鳶學到點東西，“可是離交流會舉辦還剩下一周的時間時，漢堡那邊卻出了點事，隻好臨時改換舉辦交流會的學校。漢堡大學的校長施密特女士和老師的私交甚好，所以老師將舉辦的機會爭取到了星海。”
“那麽你的時間豈不是很緊張？”沈鳶道，難以想象隻用一周的時間去舉辦這麽個大型國際的交流會。要知道，如果稍有不慎就會為星海帶來很不好的影響，那時候不但無法贏得國際上的美譽，反而會被說成是自不量力了。謝振還真敢冒險找事做。
“我當時和你一樣，不過是星海的一個新生，除了和老師關係比較親密一點，比你多在學校裏呆了半個學期之外，毫無長處了，所以當老師說要把這件事交給我的時候，你能想象得到我當時的表情嗎。”霍啟微笑著回憶道。當初覺得很艱難的時刻，在順利度過難關之後回顧，會覺得格外有意思，“我幾乎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簡直不敢相信老師要把這麽重要的事全權交給我處理。我一點經驗也沒有，更不知道什麽是國際名校交流會，當時真是感覺無從入手啊。”
“……我明白。”沈鳶最初聽到謝振把這件事交給她的時候，也是這麽一種感覺，無從入手。不過倒不至於吃驚得下巴掉下來，畢竟她知道謝振是有意栽培她成為謝淵凡的得力助手的。
“然後我就通宵調查資料，觀看往屆交流會的視頻，模擬出了一份流程，然後交給老師過目。老師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幫我改正，不過令我最吃驚的是，他竟然說，”霍啟繼續道，“讓我放手去幹，不要擔心什麽搞砸了的問題，但是卻要盡我最大的努力才行。”
“什麽？”沈鳶這下有點驚訝了。以星海利益為自己最崇高的目標的謝振，竟然會說出“不要擔心搞砸了”這種話，這還是謝振嗎？難道他就不擔心星海在國際上的聲譽大幅度下降嗎？但是沈鳶想起來，謝振也同樣讓沈鳶放手去幹，讓霍啟監督，並表示完全不會插手這次交流會的設計，雖然沈鳶不敢肯定這是因為謝振很放心而做出的決定，但是他看起來完全就不怕他們搞砸了啊。這讓沈鳶對謝振的印象有了很大的顛覆。
“所以有時候覺得老師也不是像他表麵那麽的刻板……”霍啟補充道，“其實像他這樣人際關係掌控自如，在各種場合玩得風生水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個刻板的人，而是一個……”
“圓滑的人。”沈鳶脫口而出道。
霍啟笑盈盈地看著她道：“這可是你說的啊。不過我覺得‘圓滑’這個詞也不能確切地形容老師。”
“那用老奸巨猾。”沈鳶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又想出了另一個詞，“我覺得這並不一定是貶義詞，反正我現在對他是越來越有這種感覺了。”
“你膽子還真大，敢對你未來的嶽父大人這樣沒大沒小的，不怕我告訴老師你是怎麽說他的嗎？”霍啟看著沈鳶口無遮攔的樣子。之前還看見沈鳶一見到謝振就緊張的要死，真沒想到她竟然敢這麽形容謝振。
“昨天晚上我去參加了白謝兩家的家宴，看見了謝振很不一樣的一麵。”沈鳶說道，“我漸漸有點了解他了，也開始覺得他很親切，很有意思，我想他應該不會為了我的一兩句戲言而生氣的，所以你告訴他也沒關係。”
霍啟沒有回答沈鳶，神色突然有點黯然。沈鳶突然想起霍啟是謝振的養子，但即使再受謝振的寵愛，卻依然沒辦法去加入謝振的這個生活圈子，一定有點失落吧。說不定不隻是一點點，而是無限的失落。
“對不起，我忘了……”沈鳶連忙道。
“為什麽要道歉呢。”霍啟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是覺得我永遠沒辦法擠進你們這個圈子嗎，而養子永遠也比不上親生兒子嗎？”
“……不是的。”沈鳶連忙否認，雖然她知道霍啟其實說對了，“可能老師覺得有謝淵凡在場的話你會和他發生摩擦，這樣不太好，所以……”
“謝謝你的安慰。”霍啟的笑容有些慘然了，“不過我知道，在老師的心裏，我是終究無法和謝淵凡比肩的。我的地位永遠在他之下。他永遠會是紅花，而我隻能是他的綠葉。老師培養我，隻是想給他的兒子培養一個得力的助手罷了。”
“你怎麽這樣想。”沈鳶看見霍啟臉色不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她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看見一向很淡定的霍啟突然情緒低落，更是不知所措了，“我相信謝振是……呃，真心看重你的才能想要培養你的……”
“你也不相信你自己的話吧。”霍啟道，“你也知道，老師可能並不是因為喜歡你才接受你做謝淵凡的女朋友的吧，而是因為你可以幫到謝淵凡，可以改變他，可以輔助他，他才接受你。你和我的本質是相同的，隻不過你的利用才剛開始，而我已經被利用了十多年了。”
沈鳶愣愣地看著霍啟，知道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自己曾經想過，但是最終決定忽略的。她知道謝振希望自己對謝淵凡有所幫助，也知道謝振可能並不是很喜歡她，也並不覺得她和謝淵凡門當戶對什麽的，但是她對謝淵凡有用，不是嗎？所以隻要能和謝淵凡在一起，沈鳶當時覺得這些也不是很重要。似乎霍啟當初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今天，他忍不住有所怨言，有所抗議了。
沈鳶不知道霍啟話中的重點在哪裏，是針對謝淵凡，還是針對謝振。他看起來不像一如既往的那樣泰然若之了，但也並不是很激動，讓沈鳶感到有點害怕，又有點同情和憐憫。她覺得也許霍啟和她的感覺是差不多的，所以霍啟才會對她展現不一樣的一麵，對她說出這番話來。
“你知道嗎。”霍啟見沈鳶沒有回答，隻是繼續說道，“你為了謝淵凡，自動忽略了老師的目的性。我當初也是如此，隻不過我是為了老師所謂的‘父愛’，自動忽略了他其實是想要我陪襯謝淵凡的事實。我隻是想……如果我甘當綠葉的話，老師就可以一直像父親那樣關照著我，培養我。但是我發現，這隻不過在自己騙自己罷了。”
“怎麽會呢。”沈鳶放輕了聲音道，“謝淵凡從謝振身上沒有得到的東西，你得到了，這難道還不夠嗎？即使他是謝振的親生兒子，繼承了星海，但是他也離不開你的輔佐。正因為謝振知道你是最重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才會如此關照著你，不是嗎？”
“你是這麽覺得的嗎。”霍啟看著沈鳶的眼睛，“你也是這樣認為自己的嗎？”
“沒錯。”沈鳶堅定地說道，“我相信我是獨一無二的，我在謝淵凡身邊的地位和給予他的幫助，是無人可以替代的。也許謝振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看重我，就像當初那麽看重你一樣。我覺得目的性還有謝振的想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難道不應該是自己的想法嗎？”
“沒想到我這個學長加係長竟然還有被你這個才入學一周的小女孩開導。”霍啟的笑容恢複了一點溫暖，讓沈鳶放下了點心。
“再厲害的人，也難免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沈鳶聳了聳肩道，“看你今天突然爆發了一下，看來這個牛角尖你其實已經鑽了很久了，我也不大可能輕易地解開你的心結。但是隻要能讓你心裏暫時舒服一點就夠了。”
“多謝。”霍啟由衷地說道，“我心裏的確舒服了很多了。”
“那就好，和我還說什麽謝謝呢，你也幫了我很多了。”沈鳶調皮地一笑道，“那麽我們繼續之前交流會的故事？正聽到緊張的時刻呢。”
“又不是聽什麽驚悚故事，哪裏有什麽緊張的時刻。”霍啟好笑道。
“雖然已經知道去年的交流會最後舉辦得非常成功，但是現在聽來，當時的情況情勢的確還蠻緊急的，不禁想要知道你是怎麽應對這種緊急情況的，我好偷師一點。”沈鳶催促道，“快點說吧。你把流程交上去以後呢？”
“然後老師就會挑三揀四的，指出哪裏哪裏不足。”霍啟道，又恢複了剛才平靜敘述的樣子，好像剛才根本就沒有什麽引起情緒波瀾的事發生，“記得我當時雖然已經和他相處了十幾年，做他的助手也有半個學期了，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每次進他的辦公室壓力都很大，當他在挑三揀四的時候，我也不敢拿紙筆記下來，隻能努力在腦子裏記下他所旁敲側擊讓我修改的一切，然後等出了老師的辦公室後再憑借記憶修改……這樣反複了三四次，流程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原來你也有怕他的時候啊，”沈鳶道，“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怕他呢，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很佩服你呢。”
“主要是怕讓他失望，這個負疚感我可承受不起。”霍啟輕飄飄地說道，但是語氣卻很凝重，“但是對他本人卻不是害怕，隻能是敬重。不過現在你知道我怕他了，難道就不佩服我了嗎？”霍啟話鋒一轉又換了個輕鬆的語氣調侃沈鳶道。
“不會，我佩服你又不光是因為這一個原因，你就放心吧。”沈鳶假裝正經地說道，“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好學長啦。”
霍啟嗤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沒有什麽話題可說了似的，其實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霍啟有點自責，自己怎麽那麽疏忽大意地就表露出了自己隱藏已久的真實情感。沈鳶好像就有這麽一種魔力，可以讓對方對著她傾吐出自己的心事。霍啟對著她，自己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了，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其實這種情況還不止是今天一次，之前其實自己和謝淵凡的淵源也是，禁不住沈鳶再三的糾纏就這麽說出來了，還很不應該地說出了自己對謝淵凡的厭惡，幸好沈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跑去說得人盡皆知。還有自己和謝振的關係，謝振對自己的影響，這一切不都是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秘密嗎。加上今天不由自主傾吐發泄出來的東西，沈鳶對自己心裏最深處的秘密，差不多知道的有個五成了。這讓霍啟汗顏，也讓霍啟感到害怕。這也許就是自己對沈鳶如此感興趣的原因之一。她看起來沒有什麽出眾的地方，但是潛能無限。在某些特定的激發下，她總是能給人不一樣的驚喜。
謝振也發現這一點了嗎？霍啟不由得想到。隻不過霍啟覺得，在這個女孩的麵前，許多事情都無所遁形，但是明明是很黑暗的東西，她看起來卻不為所動，好像這東西一點也不會侵蝕到她。她既可以讓別人向自己傾吐，又可以好像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樣子，客觀平靜地安慰別人，這似乎也是她的能力之一？有些恐怖，又充滿了趣味，讓霍啟意識到自己應該和她保持距離，但是又忍不住湊近想去研究她。
所以霍啟才對她如此有興趣。至少現在計劃還是按照著自己所設想的進行，而沈鳶是否能一直保持著置身事外，也未可知。
第
七十章掌握主動權
第二天霍啟在沈鳶上第一節課前把流程送來讓她過目簽名。沈鳶趕著去上課，就急急地掃了其中一份確定沒問題後，就在霍啟拿來的三份流程上都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並且表示絕對相信霍啟做事可以萬無一失。多虧了霍啟昨天幫她完成了這份新流程，沈鳶昨晚才能難得地睡個好覺，今天看起來神采奕奕。不過她發現霍啟精神看起來也不差，隻不過眼底有些陰影，好像還是為了幫她完成這份新流程熬了夜，不禁心裏略感愧疚。
自從昨晚和霍啟一起吃了一頓不能說是愉快但是後來還是挺愜意的晚飯，沈鳶對霍啟大有改觀。高大又敬仰的係長加學長的形象依然存在，隻是又添上了更多的色彩。沈鳶發現隨著漸漸了解霍啟，她覺得這個品學兼優的學長不像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其實他看起來也挺不簡單的，但是沈鳶覺得，霍啟內心隱藏的東西，可不像他表麵那麽無害。
不過無論怎麽想，沈鳶還是要感激霍啟的幫助，至少現在霍啟都是全心全意幫助自己的吧，幫自己度過了許多的難關。這一點，沈鳶是打心眼裏感激他的。昨晚沈鳶看見了霍啟不常會表現出來的一麵，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幸運還是不幸聽到了霍啟這不為人知的想法。但某些想法與沈鳶的想法還是蠻相似的，隻不過兩個人最後麵對的態度卻是不一樣的。沈鳶覺得自己算是坦然接受，把這當做有利於自己的動力了，而霍啟想了十幾年還是沒想通，反而越想越鑽牛角尖，結果好像就這樣出不來了。
鑒於兩個人被謝振有種相同待遇的基礎，甚至還有點感同身受，所以沈鳶今天再見到霍啟的時候覺得格外親切，畢竟人家把內心最隱秘的一幕暴露給自己了嘛。而霍啟似乎也是這麽想的，在沈鳶麵前表現得也不像往常那樣充滿了係長的嚴肅和學長的端莊了，也不像一般朋友那樣比較生疏了，顯得親熱了很多，沈鳶也開始敢沒大沒小起來，直呼霍啟的名字，不再叫他“霍學長”了。
經過這麽一事，沈鳶也認為自己在這方麵頗有天分了。她大概不擅長去和各種各樣的女孩子做朋友，結交一些閨蜜，倒是很擅長和男孩子結交，然後變成鐵哥們一樣的關係。沈鳶也不知道這算是好呢，還是不好。不過現在看來，和霍啟這樣的人物結交成鐵哥們，好像還挺有助於自己的吧。
雖然沈鳶結交朋友一開始並不是會考慮這人是否以後會有助於自己的，但是她發現自己結交到的人總會在她未來的道路上對她有很大的助益，謝淵凡就是一個特別明顯的例子，而現在換做了霍啟。沈鳶發現了這一點，心裏有點美滋滋的，自戀地感歎自己的眼光真好。
正當沈鳶在課堂上發花癡的時候，她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沈鳶偷偷掏出了手機查看，發現是謝淵凡的短信，問她什麽時候能把新流程交過去，他還等著用呢。沈鳶的好心情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好你個謝淵凡，你是想完全拋開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公事公辦了嗎？沈鳶咬牙切齒地想道，那我就公事公辦給你看！她立刻回了一條短信，告訴謝淵凡她已經完成了新流程，一會給他送過去。等發好了短信沈鳶才猛地想起霍啟讓她簽名的三份流程，自己隻拿了一份，而另外兩份霍啟拿走了，難不成他看自己趕著去上課略忙的樣子，打算親自去送給謝淵凡？他難道忘記了他和謝淵凡之間的宿怨了嗎……
沈鳶不禁汗顏，連忙想發短信給霍啟。謝淵凡發短信給自己問她流程的進度，說明霍啟手上的新流程還沒有送到謝淵凡的手上，說不定還來得及阻止兩個人產生無謂的碰撞……
沈鳶還沒寫好給霍啟的短信，謝淵凡的回複就來了。沈鳶一看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謝淵凡說不用了，有人已經給他送過來了。沈鳶幾乎可以透過短信中短短的幾個字中感受到謝淵凡正在無限擴大的憤恨之意，想象著謝淵凡剛收到自己的短信後，卻看到霍啟來找他並遞給他流程時候的表情。沈鳶現在既想馬上從課堂上退出去趕到謝淵凡那裏阻止兩個人產生足以使全校學生去圍觀的“摩擦”，一邊又想躲在這邊遠離兩個人的是非，因為她知道她過去就必定要選擇一個人幫助，憑良心，應該幫霍啟，但是謝淵凡又豈是一個好伺候的人呢……
沈鳶想了想，決定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在短信中回謝淵凡道“大概是霍啟吧，他打印的流程，忘了讓他把你的那份給我了，我想他順便幫我給你送過去了。你拿著先看一下，我們中午再討論。”然後沈鳶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裏，心情緊張得盯著前方在講課的教授，卻什麽也聽不進去，想著如果星海這兩大有名的人物開打開鬧什麽的，應該會傳得人盡皆知吧。不過也不可能，霍啟是個很冷靜的人……真的很冷靜嗎，從昨天沈鳶所看到的霍啟的小爆發，沈鳶才知道霍啟心裏其實有多麽討厭謝淵凡，如果有機會揍他一頓，想必霍啟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吧。
“他沒有接下新流程。具體的中午食堂見了麵再說吧。”霍啟的短信如是說道。
沈鳶歎了口氣，覺得這個結果並不出人意料，至少兩個人沒打起來，兩個人的控製力都挺值得欽佩的了。謝淵凡自然是不會接受霍啟給他的任何東西，但從這一點來說，謝淵凡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公事公辦，好像“公事公辦”是針對沈鳶一個人的。沈鳶可以預料到中午對自己來說，大概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沈鳶在忐忑不安中把上午的兩節要上的課都給熬完了，然後在午飯時間抱著上刑場的心態走向了食堂。食堂裏人很多，不過霍啟已經早到了一會兒，占了一個合適的位子，適合三個人邊吃飯邊討論。沈鳶朝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想從他表情上評估出上午那件送新流程事件的嚴重性，以及一會兒謝淵凡過來時可能的心情，但是霍啟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既不是很生氣很鬱悶，也沒有絲毫不痛快的神色，正一本正經地拌著自己麵前的色拉。
沈鳶來到了他的麵前，霍啟才抬起頭看了她一臉，道：“你幹嘛那麽怕他。”
“怕誰？”沈鳶坐在了霍啟的對麵，不明白霍啟指的是什麽。
“還能怕誰，謝淵凡啊。”霍啟淡淡地說道，將拌好的土豆色拉放在了桌子上，他已經替沈鳶買了一份三明治，還有一份鮮蔬湯，就擺在沈鳶的麵前。沈鳶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了麵前的三明治拆開來吃。
“誰說我怕他了。”沈鳶嘴硬道，不明白霍啟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如果說是“怕”的話那還不至於，但是沈鳶覺得自己現在的確開始有點忌憚謝淵凡了，特別是他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
“你走過來的時候就在觀察我的神色，但是很可惜絕對不是出於擔心我的目的，而是想通過我知道謝淵凡的心情。”霍啟解釋道，好像這一切非常簡單，“他人還沒有到你就開始猜他的心情，難道不是怕他會因為我去送新流程而不是你，而對你大發雷霆嗎？”
“哈哈，他現在可是我們的老板，我們難道不應該忌憚他幾分嗎。”沈鳶不在意地說道，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感覺當吃著東西心裏就不那麽擔心謝淵凡這個問題了。
“你說得有道理。”霍啟也不反駁，看著沈鳶吃著他買的三明治，剛才和謝淵凡小碰撞帶來的壞心情好像也莫名的好了起來似的，“你吃慢點，又沒有人跟你搶。”說著，他發現沈鳶嘴角沾上了色拉醬，便拿起一張紙巾伸出手去想幫她拭去。
“淑女小姐，你吃東西能不能文雅一點啊。”謝淵凡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走到沈鳶的身邊丟給了她一張紙，“弄得滿嘴都是。”
霍啟不易察覺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紙巾在手心裏捏成了一團。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嚇我一跳。”沈鳶拿起謝淵凡丟給她的紙，白了他一眼，擦了擦嘴，一邊說道。
“說話小心點，我現在可是你的老板。”謝淵凡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沈鳶的旁邊說道。
“好吧，謝老板。”沈鳶知道謝淵凡是在針對她，不過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弄得謝淵凡又想和她對著幹了，難道是看她對工作太認真而忽略了他嗎？“您要吃點什麽，我去給您拿？”
“跟你一樣就行了。”謝淵凡挑釁似的看向了霍啟，“快點去，別讓你的老板等太久了。”
沈鳶瞪了謝淵凡一眼，然後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去給謝淵凡拿三明治和湯。
隻剩下霍啟和謝淵凡對坐著，氣氛顯得有點尷尬。但是謝淵凡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很想說一兩句威脅霍啟的話，讓他離自己的女朋友遠一點，因為剛才他看見霍啟關心地想拿紙巾為沈鳶擦拭的動作，就已經知道霍啟對沈鳶有好感了，他還聽說昨晚兩個人一起去餐廳吃了頓飯，相談甚歡呢。但是他又覺得自己不屑與霍啟這樣的人說話，一個搶了自己父愛，還想著搶自己女朋友，自以為很出色的人，他謝淵凡就是看不上。
霍啟每次在和謝淵凡接觸的時候，總是淡然的那一個，他總會為謝淵凡的不自如和衝動感到好笑。但是現在麵對著謝淵凡，他反而覺得他成為了不自如的被動方，而謝淵凡看起來是那麽的輕鬆，氣勢逼人。霍啟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子的衝動被謝淵凡看見了，所以他才那麽巧合地突然出現。霍啟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意圖頗為不妥，對沈鳶就算是好朋友，也會過於親熱了，幸好刹住了車，也沒有讓沈鳶察覺，但是他還是覺得很尷尬，責怪自己怎麽竟無法控製好自己呢。
他等著謝淵凡開口非難他，但是謝淵凡卻沒有這麽做，直到沈鳶拿著三明治和湯回來重重地放在了謝淵凡的麵漆那，他也沒有開口提這些事，但是霍啟可以看到謝淵凡的眼神裏，卻有著充分的警告的意思。既輕蔑，又充滿了嘲笑和威脅。如果以往霍啟看見謝淵凡這樣的目光，隻會報之以微笑，用神情和目光告訴謝淵凡“我可不會怕你”，但是這次，霍啟卻下意識地避開了謝淵凡咄咄逼人的目光。
“好了。”沈鳶一點也沒察覺出這兩個人的氣場完全不對，但是她看謝淵凡的神色還算不錯，好像並沒有氣憤的樣子，隻是送了口氣，將話題引入正題，“霍啟說你不願意拿他給你的新流程，現在由我來給你總可以了吧。”她向霍啟用眼神示意，霍啟立刻拿出了那兩份新流程，然後遞給了沈鳶一份。沈鳶轉而想遞給謝淵凡，但是謝淵凡隻是一副好笑的神情看了看霍啟，又看了看沈鳶，最後目光落在了沈鳶手上的流程上，微微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三明治。
“我不需要流程。”謝淵凡說道，“你收回去吧。”
“你……你說什麽？”沈鳶瞪著謝淵凡，懷疑自己聽錯了。是誰說需要看新流程，讓她一定要在今天之前趕出來交給他的？是誰？不是你謝淵凡嗎？
“我覺得文字構成的流程本根本無法表現一個交流會的好壞，”謝淵凡自如地說道，“光看流程是沒有用的，你們應該開始彩排起來，將你們自己設計的流程過一遍。我可以給你們幾天時間把你們的流程付諸於實踐，周六我會看一遍你們的彩排，直接提出需要修改的意見，然後嘛，就這麽定下來了。”
沈鳶也找不到話來反駁謝淵凡，因為他說出來的都聽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她的手上還拿著流程本，伸在半空中，朝著謝淵凡。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看起來一定特別的傻，而手上的東西好像一本廢紙一樣，就這麽輕飄飄地謝淵凡給忽略過去了。虧得自己還覺得成就巨大呢，這簡直就是自己的錯覺吧。
“繼續努力。”謝淵凡看著沈鳶臉上的表情，心裏充滿了勝利感。他輕輕推開了沈鳶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點當老板的感覺了，而為難沈鳶是當老板裏頗為開心的一件事。當和沈鳶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必須要無時無刻地保持平等，因為兩個人的自尊心都太強了，稍有不慎，感情的天平一傾斜，處於劣勢的一方一定會感到很不舒服，之前就發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了。這樣維持著感情天平的平衡，不但是一件讓人感到非常困難的事，也會讓人感到很辛苦。但是當謝淵凡調整了自己的身份，以上司的狀態與沈鳶接觸，處於優勢的地位，他感到很輕鬆，而沈鳶也不得不服從。
誰不想掌握主動權呢？特別是和沈鳶這樣的女孩交往，謝淵凡覺得自己必須要掌握製服沈鳶的辦法。沈鳶現在看起來很不開心，不過沒關係，以後她習慣了就好，就知道她應該乖乖聽他的話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