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板娘
看見沈鳶臉上的表情，霍啟就知道這湯已經征服了沈鳶的味覺了。他會心地朝坐在旁邊的老板娘一笑，臉上表露出“看來她喜歡你的菜”的表情，而老板娘得意洋洋，一副“還沒有人可以逃脫得了我做的菜的誘惑”的表情來回複了霍啟。沈鳶看見兩個人用表情交流，不禁有點好笑，這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好到不用說話就能溝通的地步了嗎。雖然沈鳶好奇心不強，但是她還是不由得想知道霍啟和這個老板娘的關係，是不是隻是幫了她忙這麽簡單。兩個人一定也有什麽淵源。
“最近星海有什麽有意思的消息嗎？”老板娘開口問霍啟道，“你有段日子沒有來了。”
“你應該記得的，四月是國際名校交流會，我忙得前腳不搭後腳的了，哪裏有時間來你這裏享受。”霍啟給自己也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滿意地醞釀了一下口中雞湯濃鬱的滋味，才回答老板娘道。
“啊，想起來了。”老板娘道，“去年也是你負責的，記得你整個四月都在忙這件事，直到五月初才緩了下來有空來我這裏吃一頓呢。我那時候也沒多問你，能把你忙成這樣的，一定是謝振很重視的事吧？你這次又是負責人？”
“這次不是我，喏，是她。”霍啟衝沈鳶努了努嘴示意道，“我這次退居二線，當她的助手。”
老板娘將視線轉投向了沈鳶，裏麵充滿了吃驚。沈鳶聽見老板娘直呼謝振的名字，看來她也認識謝振，而且關係也不錯。像謝振這樣的人物絕對可以引起老板娘的興趣，成為她的座上賓吧，所以兩個人會有交情是很平常的。而且聽老板娘的語氣，又好像一副挺了解謝振為人的樣子。也許老板娘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沒什麽特別的地方，閱人無數且很是挑剔的謝振竟然選擇了她來代替各種能力都上佳的霍啟，實在是出人意料啊。
“怎麽，難道你上次辦砸了，被刷下來了？”老板娘調侃道，卻依然看著沈鳶，漂亮的眼睛裏意味深長。
“哈哈，可能吧。”霍啟無所謂的態度說道，一口喝盡了碗裏剩餘的雞湯，然後在旁邊的小木桶裏往碗裏盛了一點香噴噴的白米飯。
“我真的想知道。”老板娘認真地說道，“為什麽謝振突然換人了，這姑娘到底什麽來頭。”她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在沈鳶麵前說了出來，讓沈鳶覺得心裏有點不痛快。本來她還覺得這個老板娘隻是一個求知欲旺盛，有品位很優雅有想法的女人，現在老板娘這番話一出，沈鳶腦海裏立刻出現了“八卦”兩個詞。她不僅想知道各種有意思的事，還想知道各種“內幕”嗎？沈鳶又覺得她現在身處的既不是一個有家居氛圍的小餐館，也不是一個充滿情調的聊天室，好像是個情報交換地一樣。
你給我情報，我給你煮好吃的。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沈鳶頓時對麵前一盤盤可口的菜肴沒了胃口。
“她是老師欣賞的人，看重的人。”霍啟答道，“就是這樣。”
“隻是這樣？”老板娘笑道，滿臉的不相信，“霍啟，你可不要避重就輕啊。”
“有什麽關係嗎？”沈鳶忍不住說道，“我是什麽身份，和來你這裏吃飯有什麽必要的聯係嗎？如果您覺得有，那麽我現在就不吃了，感謝您的招待。”說著沈鳶就作勢欲走。
“沈鳶。”霍啟攔住了沈鳶，低聲提醒道。周圍的人都看向了這桌，而老板娘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沈鳶真想一走了之，但是看見霍啟警告的神色，這才又坐了下來，賭氣地看著眼前的菜肴，動都不動。
“脾氣還挺大的。”老板娘說道，語氣顯然不像剛開始那樣和善了。沈鳶覺得即使現在自己不走，一會說不定也會被這個老板娘給丟出去，“我已經為你們做了菜，不吃就走，不是很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嗎。”
“我不是在吃嘛。”霍啟連忙夾了一塊檸檬鴨放進了嘴裏，安撫老板娘的情緒，“你別生氣。”
“哼。”老板娘還是不太開心，但竟然沒有氣急離開，屁股就像牢牢安在椅子上了一樣，“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簡直就像是黑社會一樣。沈鳶不滿地想到。霍啟遞給了沈鳶一個眼神，看起來希望她關鍵的時刻稍稍示弱一下。但是沈鳶無視了他的眼神。霍啟無奈地對老板娘說道：“不如……你讓我們兩個單獨呆一會好嗎？”
“可以。”沈鳶沒想到老板娘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她還以為老板娘會很不爽地賴著不肯走呢。但是接著老板娘的一句話讓她明白她太天真了，老板娘肯定不會這麽輕易罷休的。“你告訴我這丫頭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謝振那麽看重她，我就立馬走，不打擾你們了。”
從“姑娘”變成“丫頭”，這好感度下降得有夠快的了。不過沈鳶天生也不喜歡討好人。作為一個自尊心那麽強的人，又怎麽可能為了區區一個陌生人的好感度而自降身份呢。沈鳶隻是吃驚，明明她表現出了那麽大的反感了，老板娘居然還是可以麵不改色地窮追她身份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有那麽重要嗎，她的好奇心難道就這麽強烈？
“好吧……”霍啟苦笑道。他了解老板娘，她如果不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一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好投降道，“她是謝淵凡的女朋友，也就是謝振未來的兒媳婦，謝振重點培養她是理所當然的吧。”
“哈哈。”老板娘露出了了然的笑容，然後衝沈鳶很是挑釁地一笑，“那麽我走了，祝你們兩個好胃口。”她說完這句話終於站了起來，在周圍幾桌人的目光下一點也沒不好意思地離開了，退進了廚房。廚房和沈鳶那桌隔得有點距離，相信是聽不到他們兩個說話的。
“這算是怎麽回事啊，這樣還能有好胃口嗎。”沈鳶見老板娘一走就忍不住抱怨道，“她以為她是誰啊，包打聽嗎，所有的事都要知道。我什麽身份難道也要讓她知道，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隻是一句話而已，不用那麽在意吧。”霍啟好笑地看著微微有點激動的沈鳶，“她的興趣所在，何必那麽吝嗇呢。對你來說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沈鳶看霍啟波瀾不驚的樣子道，“你隻不過來她這裏吃過幾頓飯而已，就這麽幫著她嗎？還有，我的事，你怎麽可以隨便往外說呢，讓我臉麵往哪裏擱啊。”雖然最終是霍啟說出了沈鳶的身份，但是沈鳶總覺得好像是她堅持不住向老板娘投降了一樣，這讓她心裏極其不舒服。而且霍啟說出來的事實，更讓她不舒服，好像她是憑關係才可以得到這麽重大的職位，自己其實沒有什麽能力似的。老板娘最後挑釁的目光就似乎在告訴沈鳶這一點。告訴她她其實沒什麽好拽的，不過是憑關係而已。
“臉麵是什麽，可以填飽肚子，還是可以拿來賣錢？”霍啟道，知道自尊心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就是“麵子”了。沈鳶自尊心那麽強，當然是特別要麵子的了，不禁就著臉麵的問題調侃她道。“而且我和老板娘的關係，可不隻是吃過幾頓飯那麽簡單哦。”
“快點如實招來！”沈鳶就知道霍啟和老板娘的關係沒那麽簡單，但是兩個人年齡蠻懸殊的，而她又知道霍啟是孤兒，所以有點想不出這兩人還會有什麽樣的關係。
“我不是說過我在八歲的時候謝振收養了我嗎。”霍啟一副娓娓道來的樣子，“還雇了專人照顧我。老板娘她就是照顧了我十幾年的那個人。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也隻有二十多歲，有文化，有涵養，教育我照顧我，直到我成年進入了星海，開始自食其力，她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是先在你所看到的這家奇特的餐館啦。我很感激她，也想回報她。其實她是一個很好的人，相處久了你就明白了。你敬她一尺，她一定會敬你一丈，但是如果你太尖銳了，她也一定會以牙還牙的。”
“哈哈，多謝相告了。”沈鳶笑道，原來這個老板娘果然是來曆不小啊，沒想到還和霍啟有這麽一段淵源。既然這樣，她也一定和謝振很相熟了，“我看她關心的可不是我的事，她好像特別關心謝振的事啊。”
“……偷偷告訴你，”霍啟神秘地笑了，壓低了身子輕輕地對沈鳶說道，“她一直暗戀老師呢，暗戀了十幾年啦。”
“沒想到你也這麽八卦啊。”沈鳶還以為霍啟要說什麽呢，一聽到這些不覺好笑了，不以為然地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是不相信嗎？”霍啟還以為沈鳶會很吃驚呢。
“也不是，”沈鳶笑了笑道，想起了謝振的樣子，“我覺得謝振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有很多女人喜歡吧，如果老板娘喜歡他，那也不算什麽新鮮事。不過老板娘應該早就不算暗戀了，你覺得難道像謝振這樣的人會不知道老板娘的心思嗎？”
“也對唉。”霍啟好像剛想明白的樣子。
“不是吧你……”沈鳶笑得更歡了，“你不是應該比我了解謝振嗎，你可和他相處了十幾年唉！”
“有時候當局者迷嘛。”霍啟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一直以為隻有我知道呢。”
“難道是你自己看出來的？”沈鳶問道。雖然這是個真正的八卦，不過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難道她還敢拿這個去和謝振開玩笑嗎，簡直是把自己變成一個笑話吧。不過像謝振這樣有板有眼，又事業有成，長相又那麽英俊的男人，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的，卻沒怎麽聽說過他有什麽風流韻事，也不知道是羅冉的魅力太大，還是謝振太有自製力了。不過謝振所挑選的老婆也的確是百裏挑一的出眾了，長得那麽漂亮不說，又是一個科學家，普通女人也很難與其比肩的吧。光是性格，現在想想，老板娘就和羅冉差了個十萬八千裏呢。沈鳶想到謝振對老板娘可能有的態度，就有點幸災樂禍了。
“其實是老板娘和我說的。”霍啟道，“她有什麽心事都會和我說。不過她知道謝振有羅冉了，所以也隻敢偷偷暗戀，不敢做別的什麽了。”
“你怎麽一直叫她老板娘呢。”沈鳶注意到了一點，“你們關係那麽親近，應該叫她的名字或者什麽的吧。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更喜歡別人叫她老板娘。這個稱呼對她來說意味著新的開始。”霍啟道，“而且知不知道她名字又有什麽所謂的呢，就當她叫老板娘吧。”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沈鳶道，對老板娘剛才的不快已經漸漸消失了。畢竟在剛進這個餐廳的時候，她還欽佩過開這家店的女人有著奇思妙想，不錯的品味，還有獨特的人生態度。但是接觸了以後才知道，這個老板娘可沒那麽好惹呢。聽霍啟說了那麽多，她也算對這個老板娘有一點了解了，也可以諒解她剛才咄咄逼問自己身份的緣由了。“不過我看她的個性，倒不像是個隻會暗戀的人。她那麽大膽，又敢於做自己想做的事，怎麽會輕易止步於暗戀呢。”
“難道你希望她大膽地去追求老師嗎？”霍啟笑道，“這樣會更好？”
“我可沒這麽說啊。”沈鳶撇了撇嘴，知道霍啟在玩文字遊戲。她重新拿起了筷子夾起了桌上的佳肴往嘴裏送，好像已經盡釋前嫌了的樣子。
“你想通了？”霍啟看著沈鳶吃著東西，一點也不驚訝。
“是啊，做人還是不要太計較的好，否則遲早自己被氣死。”沈鳶又想到了謝淵凡，賭氣似的咬了一口檸檬鴨，自己還是不要太虧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