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問題和小遊戲
徐文卿原本以為沈鶴就是一個音樂係的小呆子。好吧，也許直覺敏銳，感情細膩，像她和白啟一樣，學藝術的這些都不會差的。但是現在她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很關鍵的一點，忽略了沈鶴這種優等生可不是什麽簡單的書呆子呢。
麵對徐文卿，他幾乎可以說是遊刃有餘了。
“看起來你們兩個感情真的很好。”徐文卿假裝感歎道。
“是的。”沈鶴認真地點了點頭。
“可以說小鳶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吧？”徐文卿道。
“我的家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沈鶴顯然沒有上當，隻是這樣說道。
徐文卿嫣然一笑，顯然想要個肯定的答案：“真的嗎，我的意思是，沈鳶的重要性是無可比擬的吧，她的意義是你父母也無法給你的。”
“我想是的。”沈鶴點點頭，任由徐文卿怎麽說了。
“那麽，小冉和沈鳶相比呢？”徐文卿繼續道，“誰更重要點？”
“您也說了，沈鳶對我的意義，是我父母也沒法給我的。”沈鶴淡淡道，“沈鳶是獨一無二的。”
“也就是說，沈鳶比小冉更重要咯？”徐文卿笑著說道，看向了自己的女兒。白小冉瞪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好像並不在意。
“這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沈鶴很冷靜地說道，“沈鳶是我的孿生妹妹。”
“但兩者都是你所愛的人啊。”徐文卿無視沈鶴的冷靜和反對，繼續著她觀點，或者說，是她的“陷阱”，“好吧，我換個說法。有這麽個有趣的小問題，就是當你妻子和母親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哪個。如果把這道題目裏的妻子和母親換成小冉和沈鳶，你會怎麽選？你先救哪個？”
“哈哈哈，”白啟忍不住笑了，自己還從來沒發覺自己的老婆這麽會刁難人呢，這個問題她連自己都沒問過呢。不過這個問題，自己還真不知道答案，也許會用不會遊泳糊弄過去呢。
沈鶴揚了揚眉。
“你會遊泳的吧？”徐文卿道，她知道沈鶴會遊泳。
“小鳶也會。”沈鶴說道，“小冉不會嗎？如果小冉不會，我就會先去救她，不過真要出現這種情況，恐怕我還來不及英雄救美呢，小鳶就已經把小冉救上來了。”
典型的避重就輕。徐文卿想道，她可不會讓沈鶴輕易逃過這個問題。
“如果小鳶不會遊泳呢。”徐文卿咄咄逼人地說道。
“如果小冉學會了遊泳呢？我過幾天就教她。”沈鶴繼續玩乾坤大挪移。
“你就不能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嗎？”徐文卿看起來很不開心，“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難道你都回答不出來嗎？你難道要想科學家一樣每個細節都要追求合理性嗎？這隻是個小問題而已，不用閃閃爍爍的，除非你覺得答案說出來會得罪什麽人。”
當然會得罪人。沈鶴無奈地想到。他知道沈鳶和白小冉兩個當事人可能都不會太在意，但是如果他回答沈鳶，徐文卿和白啟就能抓住機會責怪沈鶴不夠愛小冉了，趁機煽風點火讓小冉離開他，但是如果他回答了小冉，沈鶴懷疑徐文卿也不會輕易饒過他的，反而會指責他，就這樣放棄了“心中最重要的人”，那個“意義無人能相提並論的人”，從而用歪理證明沈鶴還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沒錯，沈鶴有預感徐文卿會這樣做。
“我會……”沈鶴猶豫地開口道。
“先救小冉。”沈鳶搶先一步回答道，絕對不能讓沈鶴陷入兩難的境地。她看了這麽久，心裏已經很不痛快了。麵對徐文卿的咄咄逼人，她忍耐了很久，就是因為小冉之前讓她不要胡亂開口，一切都交給謝淵凡和她來周旋。但是現在遇到這樣的問題，謝淵凡反倒一點相救的意思。無論沈鶴的答案是什麽，反正她是不想讓徐文卿稱心如意了，連一個直白點的答案，沈鳶也不想沈鶴給她，因為她也知道，沈鶴無論怎麽說，徐文卿都是有辦法刁難了。
徐文卿已經打定主意要刁難沈鶴了啊。
幾個人唰唰同時看向了沈鳶。
“先不說我會遊泳吧。就算我不會，我體能更好，在水裏也能堅持得更久，可以堅持到我哥救好小冉以後再來救我。”沈鳶連忙解釋道，“況且我有謝淵凡……”她一邊看向了謝淵凡，露出一個淡淡的糊弄似的笑容，“他會救我的。”
“得了吧。”白小冉大笑道，“我敢肯定沈鶴會先救你的，你可是他孿生妹妹啊，你要是少了幾根毫毛，他肯定比自己受傷了還要痛苦呢。老婆可以再娶，妹妹沒了可不能再有啦。所以他肯定會救你。”這話一點酸意都沒有，隻是幫著沈鳶給沈鶴解圍。她心裏也同樣清楚，不過她也知道，沈鶴到底會怎麽選。他肯定會選沈鳶而不是自己，但她能很坦然的麵對。
沈鳶也聽出來白小冉語氣中並沒有不快和醋意，兩人相視一笑。
徐文卿更不開心了，因為這兩個女人都護著沈鶴。沈鳶也就罷了，人家的孿生妹妹。但是自己的女兒也老護著沈鶴，真是讓人生氣啊。
徐文卿見這個問題不可能再有更多的緊張了，不然會沒完沒了地爭下去，而沈鶴好像永遠不會給她一個答案似的，隻好作罷道：“好啦，怎麽還有爭著去死的呢？還互相謙讓的，好像這是多光榮的事似的。”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剛才略微有點緊張的氣氛都緩解了。
“現在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光聊天怪沒意思的。”白啟看了看徐文卿，見她陷入沉思之中，知道她暫時沒招了，還在想法為難沈鶴，便覺得該是自己再次出招的時候了。他先前出招了兩次，一次是開玩笑讓沈鶴當自己的模特，然後故意隻讓沈鶴保持一個姿勢不動但卻隻畫了他一條手臂，想讓沈鶴難堪，但是沈鶴卻好像並不在意，讓白啟對沈鶴的忍耐力和包容力刮目相看。他讓沈鶴評畫，是想看看沈鶴會不會故意討好他，結果又發現沈鶴簡直是老實又真誠的可愛，不懂的也不會裝懂，也不會故意奉承他未來的嶽父大人。這讓白啟對沈鶴這小子更加有好感了。
接著他又在餐桌上小小地刁難了一下沈鶴，引發了沈鶴那場精彩的辯論，他便開始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了。他覺得很有意思，想要繼續考察這個小子。
“什麽遊戲？”羅冉率先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當然是一個我可以占盡優勢的遊戲啦。”白啟笑嘻嘻地說道，一邊站起了身，走到沙發後麵的桌子旁拿了幾張紙和幾隻筆，一個個分給了在座的眾人，“我們來玩畫畫小遊戲吧。”他分發紙筆的時候，沈鳶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很興奮，似乎早就想玩這個遊戲了，但是卻一直等到徐文卿刁難好沈鶴了才做。他肯定是早就安排好這個小遊戲了吧。沈鳶看著白啟臉上孩子氣的神情，心裏又覺得對他完全沒法像對徐文卿那樣不快，好像他隻是個不懂事的覺得一切都很好玩的小孩子似的。
白小冉衝沈鳶淡淡一笑，好像對自己的父親感到很無奈，但是從她的神情看得出她對白啟是有多麽的深愛。
謝振好像也對他的這個老朋友感到很無奈。雖然覺得很無聊但還是接過了白啟遞過來的紙筆。白啟在遞給謝振紙筆的時候甚至還朝他擠了擠眼？這算是什麽意思啊。
“好啦，大家都拿到紙筆了吧？”白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自己的手上還剩下了一份紙筆留給了自己，衝大家說話的時候好像有很多人似的煞有介事的樣子，“現在呢，拿起你的筆在紙上畫這麽三樣東西，一座房子，一顆樹，還有一個完整的人。”
沈鳶忍不住撲哧一笑。她笑得很輕微，差點被人發現。
屋樹人測試，也就是所謂的H-T-P測試，在她到社會人文係上的第一堂人文心理課上就測試並學習過了。這是一個很有趣也很簡單的測試，廣泛地應用於一般的性格分析，從而幫助人們了解自己，改善和提升自己。如果光畫畫的確很有意思，不過沈鳶很懷疑白啟是否會解答其中的意思。他應該會一點，但沈鳶不相信他會了解更多。
謝振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皺著眉看著自己麵前的紙，久久沒有下筆。真可笑，沒想到出了校園，無論是作為畢業的學生還是校董事會成員，竟然要重新麵對這個小遊戲。上一次玩這個是多久以前了？幾年以前了？謝振自己都記不得了。白啟會玩這一套？謝振有點不祥的預感。
“不要急，大家可以慢慢畫，構思你心裏對這三個事物的細節。”白啟又接著說道，“不過也不能太慢啦，不然這個遊戲玩到明天也玩不完了，不如大家就各自畫半個小時，然後統一再聚在一起亮出自己的畫，我們在品評？”
品評？謝振腦子有點嗡嗡作響。這個混小子難道隻是想單純地用這個心理學遊戲當一次藝術鑒賞會嗎？
“不要太拘謹啦。”白啟說著又站起了身，“隨意點啊，半個小時呢。”